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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他接過手中的紅綢,輕輕握住了一端。他能感受到,溫如歸握著另一端。 即便是在蓋頭的遮掩下,顧瑾之也能夠想象對方現在的模樣。順著紅綢向前拉扯的力道,顧瑾之一步一步抬腳。最后,在一旁儐相的提醒下跨進了花廳。 站定。 手中被換上被點燃的香火,顧瑾之順著身側老太傅的聲音屈下身,雙膝落在蒲團之上,恭恭敬敬的朝著身前一叩首,而后將香火插.進爐中。 ——吾心不改。 老太傅的聲音隨著他這一跪微微發抖,旁人或許聽不出來,但顧瑾之五感向來比一半人要敏銳些,對于這些細小的變化也能分辨得一清二楚。 其實他本不必這樣做。溫如歸其實并不需要他這么去做,溫如歸向來把這兩件事分得很清:溫如歸與他在無人時,是兩心無間;可在朝堂上,在家國前,他先是姓顧,溫行遠亦先是姓溫。 橫亙在他們二人之間的,遠遠不止這些年歲之間的隔閡。還有一些難以言說的,更深的東西。 可如今,他確實實實在在的,想要將他這一顆真心,拿給溫如歸看看。 ——或許日后會變,但至少今日,他仍舊是愛他的。 越過似火的紅綢布緞,顧瑾之跟隨著身前人的步調,一步一步的踏進了前廳。掠過兩側熙熙攘攘卻安靜異常的賓客,徑直走向了最中央的位置。 太安靜了。 顧瑾之有些不解的蹙眉,掩在紅布下的面色有些沉。藏在袖中的五指握緊,卻在聽到前方傳來的話語聲時陡然放松。 “既然今日婁尚書不能前來,那本宮今日便想討個喜慶。阿遠也算是本宮看著長大的孩子,今日阿遠成了親,本宮也想坐坐這上方的位子?!笔腔噬?。 席中無人敢反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親自前來本就是給足了兩府面子,如今在這么一說,幾乎就是承認了她對這溫小公子的偏愛,明明白白告訴眾人:溫如歸惹不得,溫家也惹不得。 而早已認出新娘是誰的溫老太傅,更是忙不迭地將人請上了首座,在下人的攙扶下顫巍巍的坐在了另一個位子上。 吉時已到。 前方傳來雙方儐相的的唱和聲:“一拜天地——” 顧瑾之手握紅綢,微微彎下腰。 “二拜高堂——” 兩人轉過身,對著首座上的長輩,同時彎下了腰。 “夫妻對拜——” 顧瑾之起身,將身體轉向左側的溫行遠。順著手中的紅綢走近兩步。而后,綢緞兩邊的二人同時彎下了腰,發頂相碰。 ——兩心相通。 作者有話要說: 我錯啦我錯啦,我是鴿子嗚嗚嗚…… 另外成親亂寫的,我就初中歷史水平嗚嗚嗚 第47章 煜王世子 之后的場景也是出乎意料的順利。在敬賓客時并未有人過多的刁難溫行遠,就連那些平日里行事頗為放浪的世家子弟,此時也表現得極為守禮,拿出了從前在家中也十分少見的姿態。 或許是因為心戚戚于首座上的皇后娘娘,又或許是受了家中長輩的囑托,行事上也拘謹了許多,不在席間大聲呼喝,姿態做了個十成十。 待到敬完酒,一旁的“新娘子”被一旁的侍婢攙著引向早已鋪飾好的房間。卻在半道的時候,突兀的被高大的“新娘”攔在了身后。注意到原本有些許垂下的頭一下子抬了起來,蓋頭下的眼睛似乎能看見似的,朝著右側院墻的方向偏了下頭。 卻是無聲無息的立在了原地,不再動作。 后方的侍婢神色一急,想著若是在此處耽擱了時辰,回去少不得被院子里的嬤嬤呵斥幾句,快步向前兩步,就想要再次上前好生勸說一番。卻被接下來的一幕給驚得傻了眼: 只見那丈高的院墻上突兀的出現了一抹人影,穿了一身雪白的料子在身后深黑的夜色中顯得格外顯眼。手中搖搖晃晃不知道把玩著個什么。 “來——”她剛想喊人,卻被一粒堅硬的東西擊中了頸間,眼前驟然黑了下來。 記憶的最后,是那個白衣的人從院墻之上一躍而下,將她似乎是移到了什么能倚靠的地方,隨后在她身前蹲下身來,像是輕輕笑了一聲: “小丫頭?;厝ジ嬖V溫如歸,他的新娘子我就先帶走啦。若是他問起是誰,就說是婁小姐歷經千辛萬苦才終于挽回的……嗯,苦戀許久的一位風流公子?!?/br> 而后耳邊的話語聲就漸漸消弭在晚風中。 見地上的人終于失去了意識,半蹲下去的白衣男人回頭,看向仍舊沉默的站在長廊之中的身影。似乎是才想起對方的身份一般,悻悻的摸了摸鼻頭,含混的開口:“那走吧?!?/br> “你還挺憐香惜玉的嘛?!鄙w頭下的人開口。 立在廊中仿佛一尊石俑的人終于動了,抬起手來隨手便取下了白日里仿佛定在腦袋上的蓋頭,露出了那一張昳麗的面容。似乎是不太適應一般的眨了眨眼,這才將視線轉向了一旁的白衣人,疑惑的問:“還有,走?為什么要走?” 白衣男人啞然:“我如今是來劫親的,當然是同我走啊。難道你還不想走,表兄?” 月光透過院中的枝丫細細碎碎的落下來,灑在白衣男人的面上,赫然是顧瑾之那位皇叔的獨子,身上打小便負者世子之位的顧白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