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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察覺到有人進來,被鎖在隔間內的人就像是瘋魔了一般,瘋狂的敲打著原本就岌岌可危的木板門,嘴中發出意味不明的嘶吼聲,仿若野獸的嚎叫一般。 指甲在門板上抓出一聲聲刺耳的“刺啦——”聲,不停的往幾人的耳膜里鉆。 走在最前方的里正像是早就習慣了似的,面不改色的領著幾人往里走。稍后又像是才意識到青州來的大人們會受不了這里的情景,慌忙地回過頭來對著幾人賠笑道: “幾位大人,這些人得了疫病,便會想眼前這般失了人性,只知道如同野獸般嘶吼,幾位大人若是受不住,可以用這個布條將耳朵堵住?!?/br> 說著,便從袖中掏出了不知何時就準備好的小塊布條,恭敬地遞到了顧瑾之的眼前。 顯然,他也能看出來,這幾人里真正能做主的是哪一個。 疫??? 顧瑾之不太在意地接過了他手中的布條,隨手遞給了身后的沈秋生與趙瀚深兩人,也沒過問溫行遠是否需要。 他心里也清楚,從別人袖子里掏出來的東西。就溫如歸這表面上瞧著十分好伺候實則破爛脾氣一堆的性子,遞過去也會被對方“不經意間”弄丟。 他一邊握著自下馬車起就不曾松開過的溫行遠的左手,一邊將暗自將自己的聽覺放弱了些。 ——這樣的嘶吼,即使在他聽起來,也有些過于刺耳了。 右側的溫行遠在這樣的境況下,卻是一反常態的面色不變,十分鎮定的模樣。 前方的里正與后方的兩人也沒太在意,只當他是不受這噪音的影響,便面色平常的繼續向里走。 唯有一側的顧瑾之,在猶豫片刻后,將握住他左手的五指緩緩松開,腳步放緩了些。 他似有所覺的轉過頭,卻發現方才還在身旁的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下一刻,便感覺到身后有一雙溫熱的手緩緩落在的他的頭兩側,嚴絲合縫的將他的雙耳掩在了掌心之下。 隨后,身后傳來了男人溫和的嗓音:“這樣好些嗎?” 溫行遠有些不自在的側了側頭,身后人的手也就隨著他一同動了起來,沒有露出一絲縫隙。 被捂在手心下的耳尖悄悄的漫上了一層熱意,外人看不見,卻悄悄滋生在黑暗中。 ——該怎么告訴顧子瑜,其實這樣捂著,并沒有多大的效果? 溫行遠腳步不停,腦子里卻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臉上的神情十分嚴肅。 想了半晌,他嘆了口氣,幅度不大地搖了搖頭。 算了,他想捂便捂著吧。 他身后的顧瑾之不知道他想了什么,只覺得手心下的軟骨有些燙,燒得發慌。 他盯著眼前人的后腦勺,發了片刻的呆。五感抽空注意著四周的環境,以防突然出現敵人。 心里想著溫如歸的耳朵怎么這么燙,是不是自己捂著他了。 可是,他的耳朵真的好燙啊。 要命。 若是自己放開了,他又擺出方才那副面色發白眉頭微皺卻好像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當誰瞧不出來呢。 罷了罷了,還是捂著吧。 他二人無知無覺,走在前方的里正偶然回過頭來,險些將手中的胡須給拔了下來。 身后的沈秋生倒是神情無波無瀾,瞧著四周的隔間中嘶吼的面孔若有所思。反倒是一旁的趙瀚深一臉高深莫測的表情,對于前方兩人所表現出來的親密姿態興味十足。 不過他也不會表現得太過明顯就是了,畢竟以兩人的身份他都得罪不起。 “到了?!崩镎蝗煌O铝四_步,轉過身來面向幾人:“幾位大人,就是這里了?!?/br> 溫行遠停下了腳步,迫使他身后的幾人也不得不停了下來,看著里正所指的哪一間隔間。 隔間與外面的那些并沒有什么區別,逼仄、陰暗、沒有一絲活氣。在所有隔間的最里間,觸不到一絲門外照進的光線。 籠罩在邊角的白色蛛網稀稀落落的掉了幾根極不起眼的蛛絲搭在了緊閉的門前,仿佛一層隔絕與外間的門簾。 安靜得有些過分了。 比起外面那些嘶吼個不停的人,這個隔間里的病人實在是太過安靜了。 毫無聲息,就像是……死人一樣。 一直走在溫行遠身后的顧瑾之見狀上前兩步,不知從何處掏出來一根不長的木棍,一只手將上方的蛛網小心翼翼地挑開了,沒有濺出一絲灰塵。 另一只手卻下意識地抬起將袖子擋在了溫行遠的眼前。 等他反應過來時,才心虛似的將手縮回了身后,掩飾一般的咳了兩聲:“里正,這里面是何人?” 里正的白須抖了抖,這才顫巍巍的說道:“這其中,是小人的兒子?!?/br> 說完,像是不愿再多說,微微別過了頭,里屋的陰影遮住了他的神情。 顧瑾之神情一動,兒子? 一旁的溫行遠溫聲問道:“那老伯帶我們來這是因為……” 里正:“他是我們這里第一個染上疫病的。所以小人想,大人們或許會對他的情況比較關心?!?/br> 溫行遠:“那他如今的狀況,是已經……”接下來的話他沒再說出口。 里正卻驟然激動起來:“他還沒死!” 顧瑾之伸手將溫行遠護到身后,神色冷凝的看著神色激動的老頭。手指不動聲色的彎到了袖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