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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九覺得自己最近精神不太好,而且極有可能被傳染的。 起初他跟著方未來到這里,完全是因為心中沒來由的焦躁,而在見到方未那一刻,心里某一處落了塊石頭后,另一處開始不停的蹦跶。 總得來說,沒見方未他煩躁,見了方未更煩躁。 他心情不好,連帶著正在努力啃怪物的蛇更加躁動不安,甩著腦袋帶著怪物哐哐砸墻,房頂掉的東西更多了。 怪物掙動的緊,蟒蛇同一個動作咬得時間有點長了,上下顎估計開始發酸,所以想換個姿勢,結果在將怪物拋起接下的空檔里,怪物竟在空中調轉方向,對著三人所在的地方沖過來。 漆黑空洞的眼睛辨不出究竟在看著誰,卻帶著沖天的怨氣,腦袋后面拖著的長長的黑色尾巴在俯沖中逐漸化成手腳,張牙舞爪地似乎想將在場眾人全都撕碎。 怪物的動作很快,蟒蛇始終與它差著半米的距離,估計等蛇追上怪物的時候,幾人也被怪物吞進去。 臺絮顧不得其他,緊緊抱著重九的腿,嘴里只剩下“媽”,估計他母親此時此刻正在家里不停地打噴嚏。 重九身側的長發被怪物帶起的罡風吹得有些凌亂,任由身邊飛沙走石,他依舊一動不動地看著方未。 而方未……他在怪物到來的前一刻,雙手攀上重九的肩膀,身子一轉,直接將重九當做擋箭牌,背對著飛馳而來的怪物。 方未毫不拖泥帶水地將重九置于危險面前,臉上帶著笑容:“九爺,麻煩你啦?!?/br> 重九眼睛倏地睜大,那張慣有的嬉笑和熟悉的調子和他記憶力的樣子漸漸重合到一起,恍惚間他似乎并不是站在一個殘破的屋子里,而是待在一個相對比較陰冷的地方,那時候上一任看門人還在,還沒有這么多人叫他九爺,他不過是個懶散只喜歡曬太陽的貓。 - 那時重九已經被上一任抓回去有一段時間了,書店里沒現在這么陰冷,白天的時候陽光透過窗戶打在書架上,書本黑金色的字閃著光在墻壁上留下不太明顯的影子。 重九就趴在窗戶下的一個躺椅上,曬著不太暖人的太陽。 明明是一個愜意的午后,卻總有人喜歡打破這種安逸。 上一任就是個不省心的。 重九作為貓的時候看不出與其他貓有什么太大的區別,習慣都差不多,長尾圍繞在身子周圍,四個爪子藏在肚皮下,渾身漆黑的毛被陽光照著像是鍍了層銀色。 他閉著眼睛即便睡著也依舊保持著警惕,如今成了個個家養的精怪后警惕性不減反增,主要還是因為店里那個不省心的主。 重九蜷著身子窩在藤椅上,幾不可聞的腳步聲被他精準的捕捉到后心中警鐘大作,眼皮未掀,四條腿率先有了動作。 然而他的動作到底還是晚了一步,兩只前腳剛離開藤椅,尾巴便進了偷襲者的手里。 偷襲者扯著重九的尾巴,另一只手捏著他的脖子,將他臉轉到面前:“嘖,真不知道從前在外面怎么活的,警覺性太差?!?/br> 重九心想,關你屁事。 “我要出門,你看店?!?/br> 鬼才看店。 重九瞪了那人一眼,二話不說對著他臉上就是一抓。 那人早就猜到會有這么一招,后撤的動作極快,將貓遠遠扔到書架之間,自己三步并成兩步的溜到門口,出門前探頭看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貓,笑得一臉嘚瑟道:“九爺,麻煩你啦?!?/br> - 水霧乍起,怪物在觸碰到重九的瞬間,一道水墻立于重九身后。 怪物砰的一聲撞到水墻上,水花四濺。 蟒蛇突然漲大了幾倍,張著血盆大口出現在身后,似乎是要將重九一起吞進去,嘴巴閉合時卻只是咬住了怪物大半個身軀,隔著水墻像電影院里的3d效果。 臺絮在水墻升起前,被方未拉了一把甩在身后,正好坐在了最佳觀影位。 他看見怪物與猛獸撕扯間,重九靜靜地站著,與他們僅一步之遙。 長發因為怪物帶起的勁風而胡亂飛舞著,一身漆黑的衣衫襯的皮膚更加慘白,破敗不堪的客廳成了現場,而男人,似是于戰場上收割生命的死神,即便身后大的不可開交,周圍坍塌的東西越來越多,他始終面無表情地站著。 臺絮下意識覺得他是在等些什么。 在等什么? 臺絮后知后覺的開始拼湊他今天一天碰到的事情,從奇怪的書店再到要命的房間,他猛然驚覺,九爺或許并不是個活人,或者說不是個跟他們相似的人。 從剝皮的傳聞開始,到空手劈門,再到身后幾乎填滿半個房間的蟒蛇,九爺哪里像是個人? 臺絮后背靠著半堵墻,旁邊還有一個癱軟的女人,是先前方未撈他的時候順便撈過來的。 九爺……是在等著收他們的命所以才跟他們耗在這個房間里? 臺絮想起剛剛方未問出的話,渾身突然涼透,臉色比一旁的女人還要難看,即便他依舊活著,看起來卻像個鬼。 滿屋子,最后一個正常人也變得不正常了。 即便方未先前事事與重九糾纏,到了這一步他也不得不被逼到墻角,抬起胳膊擋著周圍刮著的風。亂舞的蛇就好像是重九內心寫照,自己不痛快那大家都不要痛快。 他想問重九突然間怎么了,即便是他將重九推到怪物面前,卻也是知道這種怪物不可能傷到重九分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