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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在斷開后一秒再次響起,上面是陌生的電話號。 他最近對陌生電話有些過敏,大多是通知他去面試然后再也無緣聯系的HR們。 猶豫了一下他還是接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說了句:“喂?” “你們趕緊的,都幾點了還在磨磨蹭蹭,再過一會兒……誒?喂?”說話的是個男人,聽起來脾氣不太好,電話接通后將炮火調轉方向,改對電話這頭的人吼道,“搞什么現在才接電話,今天你不用過來報到了,直接去現場吧,在……” “等等?!迸_絮有些摸不著頭腦,“你打錯了吧?” “打什么錯,怎么一個個廢話都這么多,你不是臺絮?” 臺絮有點懵,點點頭,又想起他們是在電話溝通,對方根本看不見他的動作,趕忙接了一句“嗯”,等他再想問什么的時候,對面倒豆子似的將他的話全都噎了回去。 “那不就得了,趕緊到卞城區石臺子,沒車自己打車,記得拿□□報銷?!笔裁炊紱]來得及問,眼看著對面就要掛掉電話,臺絮張著嘴一副有話沒處問的樣子,對面這時又補充了一句,“對了,錄取通知帶著,一天天的我TM就是個保姆?!?/br> 對方嘟嘟囔囔的掛了電話,臺絮捏手機出神,深刻懷疑自己是不是捅了連環詐騙窩。 半個小時后他站在石臺子一處老街巷里,腦子里就剩兩個字——瘋了。 腳下街道是那種老式的青石板路,周圍的白墻根上貼著墨綠色的苔蘚,墻面凹凸不平的地方落了一層灰,即便被雨水沖了一晚上都沒有洗干凈,想來是陳年舊灰。 卞城區位于淮津市西邊,距離市中心不算偏遠,一腳踏入卞城區就好似踏入了另一個世界,古老的街道連通著過去和現在。 市政想將這邊規劃成景點旅游區,開發項目尚未正式開始,這里還算冷清,只有一些當地人大清早跑到巷子外買熱騰騰的早點。 這個地方臺絮不常來,他總覺得這種老地方跟他相克,每次路過渾身都舒服。 電話那頭沒說在石臺子什么地方,他下車捏著手機猶豫要不要給“騙子”回個電話,恍神間,一個黑色身影從面前一晃而過,閃進面前的巷子里。 一個小小的爪印留在泛白的石板上——那是只通體漆黑的貓。 臺絮的直覺告訴他電話里所說的就是貓去的地方。這個想法出現的突然,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雖不懂為什么他還是跟著到了巷子口。 一腳踏進巷子,一股惡臭猛地撲了過來,沖得他剛剛向前邁的腳在半空中畫了個圈后落到了身后。 臭味怪異地困在巷子中未曾泄露出分毫,他捂著鼻子舉目望去,空空的街道被陽光照射得發著白光,哪里都沒有貓的影子。 可能眼花? 臺絮猶豫著想要退出巷子,下意識向后倒了一步,腰間突然好像抵到了什么東西。 他被嚇了一跳,冷汗刷得布滿額頭,脖子僵硬地想要回頭,身子轉了一半,余光卻被黑色占滿。 他聽見一個人道:“直走?!?/br> 一陣冷風透過身上僅有的一點布料將臺絮從頭到尾掃了一遍,帶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沒看清那人的樣貌,聲音入了耳后回過神時只看見一個黑色的背影。 那人個子很高,長發扎成馬尾從黑色鴨舌帽后面的小洞里穿了出來,走路的時候輕輕擺動。上身是一件黑色的襯衫,衣擺扎在黑色的褲子里顯得腰線極高,腿極長。 這姑娘的個子可夠高的,比他還要高出一個頭。 這個念頭剛生,臺絮猛地回過神。 不對,方才說話的明明是男聲。 那人沒再多說一句,臺絮下意識抬腿追了上去,暗暗佩服這人定力真強,這樣惡臭的環境都能安然往前走,結果剛跑到旁邊才發現這人武裝得真夠嚴實,鴨舌帽蓋住了大半個額頭,臉部全都遮擋在純黑色的口罩下,獨留一雙眼睛半瞇著,看起來有些懶洋洋的。 擦!為什么打電話通知他的人沒說戴個口罩! 他強忍著胃中翻滾,眼見著走到街尾拐角,不曾想越走身上越冷。明明已經快入夏,大清早一點點陽光都能感覺到灼熱,樹枝參差間能聽見一兩聲蟬鳴,他卻隱約抓到一絲冬日里凜冽的氣息。 可能最近真的運氣太衰,連精神都不太好了,青天白日生出幻覺。 臺絮個子要比對方矮許多,腿相應的也短,他大部分精力都用來留意腳下的坑洼和跟上腳步,待他反應過來時已經轉彎到了另一條巷子里,空氣中的味道愈發難聞。 他還未來得及抬頭看看周圍什么情況,先聽見幾個人故意壓著聲音說的話。 “woc,這真夠狠的,你看那肚子沒,跟氣球吹得似的,怎么搞的,漲得那么大,里面五臟六腑都碎了吧,在肚子里安了個攪拌機?” “你閉嘴,我近段時間都不想再吃rou餡了?!?/br> 另一個人好似嫌惡心程度不夠,添油加醋道:“這誰敢碰,誰都不敢碰,碰一下身上每個洞都往外溜rou渣,真狠啊,直接從里面打碎……” 他話還沒說完,身旁那人扶著墻根哇一下吐了出來,加上不知道是早上還是隔夜未消化的食物,空氣中的味道更加銷魂了。 “誒路江,你可輕點吐,一會兒那個誰要來,領導可是聽到消息,你別吐的太狠因為這點小事而惹著他,小心直接讓你變得跟躺著那人兒一樣,肚子里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