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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硯傷了腿,卻掙扎著非要出去,麻六看著這個比自己還要小幾歲的少年,心里不知道怎么的就咯噔一下。 “柏公子,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平津侯府的那位三公子已經走了兩天了,您就是真的追出去了,又能怎么樣呢?” 麻六膽大地貼近一點,下意識地想擁住柏硯的肩頭,但是柏硯卻忽然抬眸。 那一眼,漠然又倦怠。 麻六甚至覺得面前這人很快就要不見了。 “柏公子……” 柏硯忽然推開他,一瘸一拐地往亭子里走。 麻六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復雜難言,可他又說不清楚心中的滋味兒,遂只是日日看著他。 “那日你與外邊的人傳信,是我泄露出去的?!?/br> 麻六伏在地上,越鞘不知道他們二人之間的糾葛,只是拿著暗器垂手站著。 柏硯聽了卻沒什么反應,“我知道?!?/br> “怎么可能?!”麻六忽的抬頭。 “沒有什么不可能?!卑爻師o意多說,在他心中,麻六只是萬千人中極尋常的一個人,于柏硯而言,時過境遷,便沒有什么旁的記憶。 根本不值得他費心。 而這樣的現實,麻六卻接受不了。 “你就是看不起我!”他忽然高聲道,“我生來就是奴仆,你們都看不起我……我不就是出身比你們差了點么,為什么你們都看不起我!” “你是這樣,允太師是這樣,所有人都是這樣!” “我已經是北鎮撫司的千戶了,如我這樣脫離賤籍走到這一步的沒有幾人……你們憑什么看不起我?!” “堵住他的嘴?!?/br> 越鞘一拳砸在麻六臉上,而后扯下一團布塞進他嘴里。 柏硯看了越鞘一眼,“人交給你了,我先走一步,你趕快跟上?!?/br> “好?!?/br> 二人旁若無人的說話,麻六更是怒氣沖天,他被堵著嘴,一雙眼珠子卻像是要蹦出來了。 目眥欲裂,恨不得將越鞘給剮了。 柏硯翻身上馬,走出去兩步忽然又回頭,他居高臨下看著麻六,“自始至終,我沒有看不起你,只是你活你的人,與我無關而已?!?/br> 麻六愣了下,柏硯已經離開。 越鞘拖著他往遠處走了好久,然后緊緊將他綁在樹上。 最后還將塞在他嘴里的布又塞進去不少。 做完這一切他便要離開。 麻六卻唔唔不止,越鞘扭頭踢了他兩腳,“安分些,千戶大人?!?/br> 越鞘其實才不過十五,但是現在的他和五年前的柏硯也無半分相像之處。他們一個內斂,一個狂肆,但是同樣氣得麻六肺子疼。 “做官做到你這份上,其實真不算窩囊,但是千戶大人……”越鞘踩住他的膝蓋碾了碾,“做人呢,不要將自己看得太重?!?/br> “凡世這么多人,你不過俗人一個,所以何必要求別人將你放在眼里?!?/br> 說完他轉身離開。 寂靜的樹林中,麻六被綁得結結實實,待手下那些人找過來時,他已經快要凍僵了。 “大人,您這是怎么了!” “這是哪個不要命的弄的,也太……” “閉嘴!”麻六扯掉嘴里的布,一瘸一拐地往回走。 眾人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有人開口問,“大人,我們不是要往貴溪府去嗎?” “不去了?!?/br> “???!” “聽不懂人話嗎?!” “啊,是是是……” * 擺脫了北鎮撫司的那一隊錦衣衛之后,柏硯越鞘便加快了速度,他們日夜兼程,終于趕在天色徹底暗下時到貴溪府外二十里處。 不遠處北狄蠻夷安營扎寨,他們二人伏在灌木叢后看了看情況。 “大人,現在怎么辦?” 他們二人若是要到貴溪府城墻下,必然要先經過北狄的營帳,而且城里邊還必須要有人接應。 但是他們事先并沒有與蕭九秦聯絡,想要城里邊的人看到他們,放他們進去,簡直天方夜譚。 而且這一大片營帳,別說是柏硯,就連越鞘獨身前往也不能全身而退。 仔細想了想,柏硯還是放棄自己之前的謀劃。 越鞘跑出去偵查了一圈回來,對著柏硯搖頭。 若是喬裝進去,被發現的可能性還是很大。 二人一時陷入瓶頸,越鞘摳著手指,“大人,來傳旨的人就快要來了,我們若是還不能想辦法進去,那就大事不妙了?!?/br> “傳旨的人……” 柏硯忽然靈機一動,“我知道怎么進去了?!?/br> 他們二人在外邊窩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清早就循著蕭九秦之前講給柏硯聽的法子,找到一處地方。 這邊就是郢都派人來走的路,雖然坎坷又曲折,但卻是北狄蠻子疏于防范的一條路。 柏硯越鞘二人活動了會兒身子,又選了一處視覺好的地方,靜靜地等著來人。 天上又慢慢開始下起了雪,柏硯凍得臉色發白,但是卻不敢放松半分警惕。 直到……馬蹄聲響起。 但卻是從貴溪府那邊傳來的聲音,他循著聲看過去。 忽然一愣。 越鞘沒明白他為何突然變了臉色,也跟著扭頭去看。 柏硯怔怔的,“蕭九秦?” 第123章 沐浴 俯身在他額頭烙下一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