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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殺我?”曾玄一想就明白了。 “怕是殺你的不只是他,”柏硯眸色微暗,“宋榷一旦被封爵位,他于魏承澹而言便是大敵,允太師與懷淳都會將他視作眼中釘,至于你,依著你對宋榷的重要性,他們肯定不放過你?!?/br> 其實事實已經擺在眼前,魏承澹不得皇帝喜愛,魏承楓也已經被廢了,忽然出現的宋榷便是眾人動搖的對象。 倘若皇帝態度偏向宋榷多一些,那么他便是眾矢之的。 “宋榷他……現在可還安好?”曾玄明知有皇帝在,宋榷暫時無礙,但是一想到在權勢滔天的懷淳,他便心慌得厲害。 “他已經在皇帝寢殿,據蕭九秦傳來的消息,懷淳的人雖然多次打探,但是就目前而言,連宋榷的面都見不上,說到底皇帝還不糊涂,知道要護著宋榷,所以你暫且放心,在他的身份沒有完全昭告天下前,沒人能動得了他?!?/br> “那如果……他的身份昭告天下了……”曾玄攥緊手指。 “那么如果他想活命,想保護你,便要豁出命來搏一搏,”柏硯看向皇宮的方向,“都是皇帝的兒子,魏承澹無意帝位,若是宋榷爭氣,說不定又將是另外一番景象?!?/br> 曾玄沉默了一會兒,忽然抬頭問他,“聽聞你與懷淳是摯友,他一力扶持魏承澹繼位,你卻反過來偏向宋榷……” “你是擔心我與懷淳暗度陳倉吧?”柏硯嘴角勾起一抹笑,“曾大人,是嗎?” 曾玄略有些尷尬,他方才明看著是擔心柏硯與懷淳二人朋友反目,實則是擔心他們二人勾結,里應外合幫魏承澹對付宋榷。 他的懷疑被柏硯點破,曾玄不免難堪,柏硯卻坦然極了,“你懷疑也正常,畢竟事關無數人性命,只是我不得不說,在宋榷和魏承澹的這場斗爭中,我與蕭九秦不摻和?!?/br> 他這話一出,曾玄一時之間都不知道到底是慶幸多一些還是隱憂多一些。 柏硯和蕭九秦二人,若為敵,自然是心腹大患,可若為友,又無異于如虎添翼。 曾玄心中復雜難言,柏硯卻倒給他一盞茶,“皇儲之爭歷來是漩渦中心,我與蕭九秦所求不多,只希望你們雙方斗爭之余,看看天下黎民,看看塞外的北狄南夷?!?/br> * 曾玄最后還是留在柏府,柏硯才穿好官服,蕭九秦就來了。 落筠識相離開,一雙手按在柏硯肩頭,他一回頭,便微微皺眉,“蕭侯爺近來忙得很,怎的有空來我府上?” 他嘴里泛著酸氣,毫不承認是想蕭九秦了,這家伙一消失就是好多天,每每傳消息都是派底下的人來。 柏硯攢了一肚子的火氣卻是沒處發,他抽走蕭九秦手里的梳篦,自己艱難地梳發。 稍微一不注意就拽下幾根發絲來,蕭九秦瞧著不忍,忙將人手按住,抽走篦子,“你犯不著折騰自己,頭發又沒惹著你,何苦讓自己受疼?!?/br> 柏硯瞪了他一眼,“篦子給我?!?/br> 蕭九秦將人擁住,這樣會發些小脾氣的柏硯不常見,他雖然覺得新鮮,但還是不想讓人多受氣,最后總歸心疼的是他自己。 所以他巴巴地道歉,“是我讓你惱了,你來折騰我好不好,柏大人大人大量,就先放過你那一頭青絲好么?” “哼!”柏硯拉著臉,眸子里卻消了火,蕭九秦微微松了口氣,將人的腰封系好,又小心替他梳過發,然后擁著人往外走。 “你作甚?”柏硯微微掙扎了下。 蕭九秦湊近在他嘴邊親了一口,討好地笑笑,“耽誤你一點時間,讓你看個東西?!?/br> “什么東西不能拿過來,非要我親自去看?”柏硯一臉狐疑,“別是什么珍禽異獸吧,你可當心將什么瑞獸給捉了,到時候里里外外的大臣都一并上書彈劾你?!?/br> “你且猜著到了地方就知道了?!?/br> 蕭九秦神秘兮兮的車,柏硯瞥了他一眼,最后還是坐上侯府的馬車。 一路上二人說了不少關于允太師請帖的事情,沒多久到了侯府門口,蕭九秦先下車,牽住柏硯的手下來。 侯府門口還是慣常的兩人。 柏硯狐疑地往四周看了看,“這兒有什么?” “你進去就知道了?!笔捑徘貭孔∪诉M去,柏硯一踏進侯府的門便是一愣。 府中扎眼的紅綢處處都是,喜慶的燈籠掛滿整個長廊,腳下是紅氈……他踩在上邊竟有些恍惚。 原來很快便是他們二人成親的時候了。 蕭九秦牽著他繼續往里走,“主院的陳設我都未動,你我二人當初住的院子都大肆裝扮過了,你若是覺得不妥,我再叫人改……” “不用?!卑爻帗u頭,“這些已經夠了?!?/br> 他原先覺得,自己這一輩子怕是都不能與蕭九秦在一起,可是沒想到上天垂憐,給了二人機會。 不敢奢望的東西成了真,他便又想,成親的時日一天天逼近,依著旁人的形制他們是來不及那樣成親了。 雖有所遺憾,但是柏硯還是覺得滿足。 只要能與蕭九秦光明正大在一起,其他的也無妨。 可是……他當真沒有想到,在這危機四伏,又到處是繁瑣諸事的時候,蕭九秦竟然能抽出時間來置辦這些。 “抱歉,我……”柏硯嗓子啞了。 蕭九秦卻心尖一跳,“祖宗,你可別嚇我,你這……該不會是要悔婚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