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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與他一般大的年紀, 衣衫卻干凈整潔, 料子也是針腳細密的金線勾紋。 由于跟著娘親耳濡目染, 曾玄對衣料還是略知一二的。 他娘是有名的繡坊東家,原先在江南也是家底殷實, 雖然她爹娘早逝,但性格堅韌又有本事,只是帶著一個爹不詳的兒子,終究惹來不少人的詬病。 曾玄小的時候就無人與他一同玩耍,即便他娘資財甚多, 但也無人肯教他讀書。 所以在小時候,曾玄一直是跟著娘親讀書。 倘若沒有jian人所害,他想,興許自己便不會遵循娘親的遺言去霄陽府找父親。 不去霄陽府,自然也碰不到宋榷。 但是冥冥中可能真的是上天注定,曾玄遇見了宋榷。 二人坐在無人的巷子里說話,曾玄肚子餓得咕咕叫,是宋榷拿了府里的點心給他吃,之后又拿了衣裳送給曾玄。 宋榷免于曾玄被餓暈,之后幾日也時不時見面,宋榷給他送吃食,送衣物,甚至連自己房里的丫鬟都想送給曾玄一個。 但是,忽然有一天,曾玄沒有等到宋榷,他站在那個偏僻的巷子,從太陽高高升起等到更夫敲著梆子離開,都未曾再見到宋榷。 第二日,曾玄在霄陽府一點一點的找,難得老天送給他一個朋友,怎么就會突然消失了呢? 曾玄最終還是找到了宋榷。 只是那時候的宋榷好陌生。 他身后站著七八個手拿長刀的壞人,直勾勾地盯著曾玄,那眼神,好像要比曾玄鄰居哥哥家養的大狗還要兇。 曾玄有些怕,但還是往前走了幾步,眼神盯著宋榷,很想帶著他從這兒逃走。 “殿……公子認識他?”一人俯身問道。 宋榷眸子漆黑,只看了曾玄一眼就收回目光,“不認識?!?/br> 曾玄一愣,“我……” “還不滾?!”宋榷手里拿著一塊紅色的玉石,猛地砸在曾玄腳下,“一個臭乞丐,要飯要到本公子頭上來了……” 他小小年紀,眸子卻凌厲,曾玄被嚇了一跳,當即腦子轟的一下,好像被人扇了幾個巴掌,他轉身就跑開。 有人見勢要追上去,宋榷輕飄飄地看了他們一眼,“若不想鬧出什么事來,就別累及無辜?!?/br> * 曾玄找不到父親,最后是被一個老秀才留下,他一邊教曾玄讀書,一邊將曾玄當小廝使喚。 起初曾玄還時不時去打聽宋榷的消息,到后來漸漸地便忘了這人。 直到十六歲那年,曾玄在一個秋雨綿綿的早上,遇見滿身是傷的宋榷。 只需一眼,這個兒時給他留下深刻印象的人重新在他眼前清晰。 曾玄半分猶豫都無,救下宋榷。 “你是誰?”過了近十年,宋榷容色俊朗,說話時聲音卻極冷,他滿眼防備,盯著曾玄像是看著敵人。 曾玄頓時什么好脾氣都沒了,隨手扔給他一碗湯藥,便道,“你管我是誰,權當我多管閑事救了個白眼狼,待你喝了這碗湯藥便走罷?!?/br> 他語氣生硬,再看向宋榷時,眸子里再無一絲暖意。 他心想,幼時你救過我,如今我也救了你,既然已經兩清,便斷然再無糾纏的必要。 曾玄但凡不喜歡一個人,便連頭發絲都露著明顯的不快。 宋榷一碗湯藥下肚,卻不立刻走,他盯著曾玄的側臉,“我餓了?!?/br> “和我有什么關系?”曾玄極為冷酷。 宋榷心尖一動,眸子暗暗的。 半晌他抬頭露出一抹笑,“送佛送到西,你便再發發慈悲,接濟我一碗飯罷?!?/br> 曾玄不理他。 宋榷又耷拉下腦袋,捂著傷口輕聲抽氣,曾玄被他這惡心吧啦的模樣慪個半死,最后還是粗糙地煮了一碗青菜面給他。 他就不信這少爺能下得了口。 哼,餓死你! 只是宋榷卻不如他料想那般,而是飛快地將面吃盡,連湯都沒剩下。 “你不是……”曾玄聲音有些不穩。 “是什么?”宋榷看著他,“看你是個小秀才模樣,竟然還會做飯?!?/br> 大概是吃人嘴短,宋榷難得沒有再冷著臉,不僅如此他還對著曾玄笑了笑,“你救我的我記住了?!?/br> “不用?!痹弥刖鸵x開。 宋榷卻搖頭,“你救我的恩情要報,還有這碗面,也是一分恩情?!?/br> 曾玄微微怔了下,半晌轉身,“隨你?!?/br> 待洗了碗筷,曾玄又忍不住找了一點珍藏的茶葉泡了一杯茶端過去。 但是,人已經不在屋里。 曾玄看著空空的屋子,又低頭看了看手里冒著熱氣的茶杯,忽然沒了氣力。 看吧,這人一聲不響就離開也不是第一次了。 當曾玄以為這就是他們二人今生的最后一次見面時,宋榷又出現了。 而這一次,被救的人是他。 熊熊燃起的大火,曾玄還未反應過來時,頭頂的房梁就砸下來了。他脊背一陣劇痛,人便昏過去了。 再醒來時,宋榷坐在榻旁,手里拿著一個像賬本又不是賬本的東西在看。 “醒了?”宋榷眸子微變,曾玄沒有注意到,他打量了一遍周圍的環境,腦中同時出現昨日的記憶。 “你救了我么?”曾玄臉色蒼白,嗓子也因為吸入太多黑煙有些干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