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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我,我跑過商,給人做過小工,這里的大路小路都知道得一清二楚?!?/br> “我也知道……” 柏硯按住他們,“好,那便分為三路,一撥帶我繞過那些人去找戶部,一撥再去找另一條路,至于剩下的人,將對方往小路引?!?/br> “記住,要想活命,就要往野徑跑!”柏硯言盡于此,一眾人沒什么能反駁的,心里惦記著銀子,恨不能為其赴湯蹈火。 雨還在下,淅淅瀝瀝的聲音正好為他們掩去聲音。 方粵打定主意要人守株待兔,但是偏偏算錯了兩件事。 一是他手下的人好逸惡勞,雨一下便紛紛散開找躲避的地方,柏硯不懂兵法,可也知道什么叫出其不意,逐個擊破。 其二,便是柏硯心思縝密,他要做的事,旁人攔不住。 周圍灌木叢生,長滿尖刺的沙盒樹也成了最有利的武器,對方被偷襲得突然,還沒反應過來,又是被砸得滿身臟污,又是尖刺扎得他們抱頭鼠竄。 這邊被絆住腳,柏硯沒花多少工夫就與戶部的人順利碰面。 “柏大人?!您怎的在這里?”戶部的人這幾日趕路也弄得灰頭土臉,尤其為了保護好糧草,連為首的大人都狼狽不堪,外衫都拿去遮擋糧草了。 “長話短說,現在戶部已經被盯上了,官道損毀是永州府知府方粵的手筆,現如今整個永州府無糧,你等務必趕在今夜前進入永州地界?!?/br> “方大人他……”對方明顯有些懷疑,柏硯不過提前到了兩三天,如何就會發生這樣的事。 “言盡于此,倘若不信,只待方粵的人一到,賑災銀兩不保,我等搭上命都不夠!” 第27章 大夢 唇上一熱,陌生的感覺傾軋過來…… 這幾日四處奔波, 就是鐵打的身子都受不住,柏硯又起了高熱,眼前一陣一陣發黑。 “柏大人?”一戶部胥吏湊近問詢。 柏硯搖頭, “無事,繼續說?!?/br> 過云寨的人領著他們走了了一條荒廢的路,是以前行商運貨的捷徑,雖然窄得只能允一車通過,但知道此路的人不多, 一路上也沒有遇到什么阻礙。 比起前幾日的艱難,這一趟顯然順利得很,柏硯就著這些時間, 將永州府的情勢說于戶部右侍郎聽,“……總之,無論方粵最后如何處置,首要考慮災民的安置和賑濟事宜?!?/br> “若是那方粵與永州府駐軍勾結……”戶部右侍郎面上不顯, 心中卻是又悔又無奈,本來賑災一事就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他貪圖賑災時的油水, 便頂了左侍郎的缺, 可沒想到從郢都出發至今, 沒一日是順當的。 到嘴的鴨子是見不著影兒了,而且一著不慎連官位都保不住, 甚至命都能丟在這永州府,一想到此,他便退縮起來。 “狗急跳墻罷了,若他真有那血性,我倒是能高看他三分?!卑爻幧砩系囊律罎癯? 他隨口借了一件,靛藍色長袍略舊,寬大的衣領卻被他穿出幾分不羈來。 “柏大人,尚書大人臨行前交代我等要……” “此事隨后再說,我小憩會兒?!闭f完他便闔上眼。 右侍郎盯著柏硯瑰姿艷逸的側臉看了會兒,最后也迷迷瞪瞪睡過去。 “阿硯!”柏硯懷里抱著的《禮記》被一把抽走,他抬頭看去,是蕭九秦,原本淡漠的眸子略動了動,“你來作甚?” 院子里海棠大朵大朵綻放,下人往樹下放了躺椅,柏硯瞧著不錯,便拿了書慢慢翻著。 春困秋乏,樹上的蟬卻一點也不累,嗚鳴聲響了快半個月,不見消停,反而越發吵得人躁得慌。 柏硯覺淺,昨夜沒睡好,這會兒暑氣消了不少,他正來了困意,沒想到蕭九秦這廝一聲叫將他的瞌睡蟲都給驅走了。 他來了脾氣,手里的書砸到蕭九秦懷里,“整日咋咋呼呼的,你煩不煩!” 眼看著柏硯氣得臉頰發紅,蕭九秦就起了點愧疚,他剛從外邊買了只兔子就想給柏硯看,沒想到擾了他的清凈,登時將懷里的兔子隨意往石桌上一放,就湊到柏硯面前去認錯。 “對不起,我這不是急著想見你么,便沒輕沒重的,下次肯定不會了……”這兩年他身子抽條似的長,比柏硯高出一個頭,尤其時常跟著平津侯往軍營去,十三歲的少年眉目間隱隱可見英武之氣。 可是,在軍營里拒人三尺遠的小將軍一到柏硯面前就斂了所有兇狠氣,蹲在柏硯身前小心道歉。 “咚!”就那么一下,柏硯才升起的煩躁就倏忽不見了。 大略是跑得急了些,蕭九秦額前幾縷發絲微亂,眉飛入鬢,倒襯得他多了幾分飛揚恣意的少年氣。二人離得近,呼吸間摻了一點微潮的暑氣,柏硯手指不自覺伸出去,只想替蕭九秦將那遮了他眼尾的一縷發絲撩開。 “阿硯?”蕭九秦莫名看他,不知為何,柏硯看上去神思不屬,往日逮著機會就要嘲弄他的人看起來竟奇奇怪怪的。 咫尺的距離,柏硯回神后下意識就要縮回手,孰料下一刻卻被蕭九秦握住。 “你不舒服么?”蕭九秦捏了捏他的手。 柏硯不語,掙扎了幾下。 蕭九秦這人討厭得很,慣是會蹬鼻子上臉的家伙,柏硯懶得搭理他,任他握著手也不開口。 “哎,你理理我?!笔捑徘乜罩哪侵皇稚斐鲆桓种?,輕輕戳了戳柏硯的肩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