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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九秦冷嗤,“整個郢都百姓都知道,他與我有血海深仇,本侯殺他不及,怎會幫他?!” “可是下官聽到的可不是這樣……”嚴儒理話中有話,“行章曾說,若是有一日他身陷囹圄,這天底下能幫他,會幫他的就只有平津侯蕭九秦?!?/br> 蕭九秦一怔。 嚴儒理覷著他的神色,又添了一把火,“下官位卑言淺,有心無力,所以只能來找侯爺?!?/br> 蕭九秦不語,半晌后才叫他跟上。 未有多久,嚴儒理跟著蕭九秦進了平津侯府。 府邸不小,院中景色也尚可,比起柏硯那個小破院子好了不知多少,但出乎意料的,平津侯府也人煙寥寥,嚴儒理越往里走越覺得這平津侯與柏硯簡直天生一對,這少話冷臉的模樣像了個十成十,而且待人……也冷淡得很。 往花廳一坐,侍女端上熱茶,蕭九秦就開了口,“你口中所言‘關乎性命’之事是什么?誰要害他?” 嚴儒理沒有立刻開口,反而抿了口茶,這樣旁若無人的模樣像極了柏硯那家伙。 蕭九秦冷哼,“看來嚴大人是故意撒謊騙本侯?!?/br> “豈敢,”嚴儒理放下茶盞,“此事繁雜,不知從何開口,侯爺容下官捋一捋?!闭f著他就晃著腦袋,一邊想一邊開口,他看出來了,若是他還說不出個子丑乙卯來,這平津侯怕是要弄死他。 “四皇子魏承楓要害行章的事侯爺已然知曉,這事便先按下不提,畢竟侯爺已經將四殿下小懲大誡一番了……” 他如閑話家常般慢慢說出來,蕭九秦卻是眸子微暗。 這人緣何知曉? 無論是乞丐強闖進去將魏承楓暴揍一頓,還是他頻頻做噩夢,抑或是上朝時忽然的昏厥,哪怕是太醫的診斷,全部都是蕭九秦派人做的。這事他自以為瞞的很好,但沒想到,暗處竟然還有一只眼將所有看在眼中。 蕭九秦起了殺意,“本侯竟不知嚴大人這樣敏銳?!?/br> 這便是見血前的預兆了,嚴儒理大驚,“侯爺冷靜??!” 第23章 蹊蹺 怕是不想活命了,才去告發他…… 永州府地處大梁西南,多水少山,百姓多以種植稻粟為主,往年氣候濕熱,今年卻早早結了霜氣,柏硯一行人剛踏進永州地界,沿途便見不少流民。 本是收獲的季節,但一個個面黃肌瘦,衣衫單薄的搭在身上,小孩兒灰頭土臉的抓起地上的土疙瘩就往嘴里塞。 田間地頭淤泥猶在,偶爾可見幾人趴在里邊費力的挖,但僅是腐臭味兒。 衣衫襤褸,面上麻木,男子靠在枯樹上呼吸清淺,若不是旁邊還有妻兒,定是以為這是一具尸體。 “大人,幸好聽您的換了一輛馬車,又將隊伍打散,否則這些人涌上來,怕是連人帶車都能給搶了?!避嚪蛘Z氣里盡是慶幸。 柏硯坐進去,掀開車簾一角默默看著。 永州府不該是這樣的。 自半月前他便得到永州府潰堤的消息,只比朝廷晚知道兩天,但是直到七天后的大朝才有戶部奏稟。 這當中不知消息經了多少人的手,柏硯很難不多想。 而且這時他心中已然生出不好的揣測,之前他眼見朝中無人奏稟,是寫過一封折子托懷淳送到皇帝案上的,但是不知為何,隨著皇帝突發舊疾,此事便不了了之,之后他因為蕭九秦要回郢都的事被分去心神,此事便耽擱下來了。 可是再如何,從戶部尚書奏稟的那日算起,永州府如今也不該是這樣。 除非…… 柏硯捏緊拳頭,倘若真是有人在其中作妖,故意瞞而不報…… 柏硯強自按下所有揣測,一個多時辰后,馬車停在永州府知府門口,還不等他下車,便有人過來驅趕,“哪來不長眼的東西,馬車也敢往知府門前停,快滾!” “大膽,你可知這里邊坐得是誰?”其余人久久不到,馬夫硬著頭皮開口,總歸不能讓柏硯親自來與人糾纏。 “管你是誰,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靠邊站!”來人是吃準了這么一個破馬車不會坐什么達官貴人,畢竟誰家有權有勢的只帶一個馬夫,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 馬夫氣得馬鞭都想摔到那人臉上,豈料柏硯自里邊出來。 在路上顛簸了這么多天,又是舊疾復發,端看著就是一副病弱身子。他一身靛色交領長袍,頭發只用同色發帶輕輕挽起,臉色雖蒼白,但眉目不減絲毫氣勢,“方粵在何處?” “你,你竟敢直呼知府大人名諱,好大的膽子!”那人已經準備喚人將柏硯打出去,沒想到面前的文弱公子抬腳就踹。 “哎呦!”這一腳來得突然,別說那人毫無防備,就連馬夫都是一驚:御史不都是動口不動手的么,怎的這樣厲害…… “將這個給方粵?!卑爻幠贸鲆粔K牌子扔到躺在地上的人懷里,自己往城外走。 “大人,您去哪兒?”馬夫一臉茫然。 “你隨便找個客棧安頓下來,稍后與其他人匯合?!卑爻幷f完就走,他走過這一路,所見景象只是冰山一角。 他不是沒有想過和方粵一道先了解了解情況,但是方才那仗勢欺人的狗東西什么樣,幾乎可以預料那方粵也不是個干凈的,遂還是自己眼見為實。 柏硯走了一段路,永州府城人煙寥寥,一半的鋪子都關了門,偶有幾個小攤子都賣著些不新鮮的干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