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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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影應聲馳騁,飛一般就出府上了永安大街。 路上還未徹底恢復到平日里摩肩擦踵的地步,每過幾步就能看到路兩邊有紅燈籠高懸。 岑遠并未讓戈影放慢腳步,只在中間無人的夾道中朝城門的方向快速奔去。他臉上笑意張揚,紅衣利落瀟灑,仿佛揮動的不是韁繩,而是長久以來壓抑已久、終于得以在此時此刻展露出的意氣與鋒芒。 晏暄衣袂紛飛,目光隨著日光一同溫柔地落在岑遠身上,眼底是盎然的笑意。 鎮守城門的將士就見到兩道交疊在一起的紅色身影朝他們飛馳而來,那架勢似乎還有些熟悉,等他們剛反應過來這都是誰,馬匹就從他們身邊呼嘯而過,轉瞬就朝著城郊的方向越行越遠了。 二殿下!晏大人!快停下! 岑遠駕馬跑出去好遠,才快速往回看了一眼:你們一喊就真的停下來就不叫私奔了。 晏暄無聲地嘆了聲氣,垂下眼眸望著對方側臉:殿下,這是陛下下旨欽定的婚約,是明媒正娶。 嗯?岑遠裝模作樣朝他湊了下耳朵,風太大,你說什么? 晏暄: 他靜了好半晌,最終還是什么都沒說,只低頭輕笑了一聲。 空氣卷著旋地在兩人耳畔發出呼嘯的聲音,岑遠卻清晰地捕捉到了對方的這一聲笑。 他幾乎能想象到小將軍臉上萬般無奈的表情平時一板一眼的眉眼唇角都會在這時折出溫柔的弧度,就好像是泠冽的泉水陡然升溫,又像是冬日的積雪在萬物復蘇下銷聲匿跡。 這時候,小將軍才是真正的人如其名。 岑遠回味著他這聲笑,繼而繼續揮動韁繩,朝著遠離長安城的方向疾速而去。 過了好一會兒,等他們走到比上回宵禁后出城時還要更遠的地方,岑遠才終于勒住韁繩,讓戈影慢下腳步,在田間緩緩漫步。 一時間,陽光安安靜靜落在兩人身上,就好像連空氣的流動也顯得吵鬧。 岑遠看了圈周圍,問道:這是我們那晚出來時走的路嗎? 那時天暗,而且周圍田野都是一個模樣,此時再看倒是有些分辨不清了。 晏暄看了一眼稍加辨別,道:不是,上次是東南方向。 那這條呢? 往南。晏暄說罷頓了一下,是江南的方向。 這樣啊。岑遠道,那還真是巧了,你說我們現在要是直接一路往南走了會怎么樣。 晏暄沒應,卻是偏頭按了按自己的額角,滿臉無言以對。 岑遠肆無忌憚地開完玩笑,很快自己也繃不住了似的,放肆大笑。 白日里城郊往來之人算不上少,更何況旁邊不遠處就是往江南方向去的馳道。 他們二人身著華服,這赤色一看就是大婚時候的服飾,而只要是稍稍聽說過今日長安城里有誰成親的人,都能一眼認出這二人是誰,因此紛紛投來疑惑和好奇的目光。 岑遠平時臉皮是厚,可有時候頂著大庭廣眾的視線也難免不好意思。 這里附近有沒有沒人的地方?他側首問。 晏暄想了想,從他手里接過韁繩:上次那條河的下游。 行,你帶路。岑遠樂得當甩手掌柜,就松開了手,往身后一靠。 陽光揮灑,微風習習,身后的懷抱散發出令人身心愉悅的清香。 岑遠微微瞇眼,滿臉愜意,恍惚間竟還滋生出了一絲困意,他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 鄉間小路顯得深遠而漫長,時而有林蔭籠罩,大雁南飛時發出悠長的鳴叫。 仿佛過了很久,晏暄才在他耳邊輕聲:到了。 岑遠緩緩睜眼,就見面前水流潺潺,四周不似那晚一般雜草斑斕,倒還有幾朵野花向陽而生。 視線所及范圍的確是沒什么人,岑遠點了點頭,手肘朝后面戳了戳:下馬。 等把韁繩系到了樹上,晏暄才問:怎么想到要出城了。 晏暄。岑遠輕聲喚道,你還記得上次出來時我在薛叔家說的話嗎。 晏暄道:記得。 當然記得。 他曾說過,凡是岑遠說過的話,他都會記得。 岑遠顯然是同樣想到了這句話,低頭輕輕一笑,他走到河邊,蹲下身撥了撥河里流淌的水:剛才一回府我也說了,宮里那套禮只是給父皇、給文武百官做的一套戲。拜堂的人,只是二皇子和常平侯。 他停了少頃,又鄭重地說:可我不希望就這么敷衍了事。 這場婚事在最開始或許只是個局,只是越到后來,就多了一些特殊。 他成親的對象,是晏暄。 他大可以選擇應付了事,跟著大臣們為他們制定的流程一步步走,等這一日過去,便又恢復到最平常普通的日子。 可不知為何,他不想。 所以他拽著晏暄出來了,走出那座城池,來到他感覺最舒適的地方。 在這里,他不再是二皇子,只是一個叫岑遠的普通百姓。他將告知天地,告知父母,自己將和一名叫晏暄的男子成親、成家,在將來攜手同行。 聽到岑遠這話,晏暄又豈會不懂對方的意圖。他走過去問:往哪兒拜。 岑遠笑了笑:往哪兒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說罷,他就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與晏暄并肩,就這么跪了下去。 在正式三拜之前,我還有一事要先和你說。岑遠道。 你說。晏暄跪在他的身側,聞言側首看過去,我聽著。 那日你搬來我府上,我曾問你原因,你有提到,是因為父親讓你保護我的安危。 嗯。 那日你選擇不告訴我,是因為知道我會反感,但在其他事上也是一樣。岑遠沒有看他,只是將目光落在前方空氣中的某一點。 晏肖寒,現在我們是并肩跪在這里,沒有身份貴賤,沒有地位高低,只有我和你兩個人。我不需要你偷偷的關心,也不希望你過分的約制。我不是在你翅膀庇佑下的幼鳥,也不是什么只會躲在角落的鵪鶉,我自有自知之明。 晏暄安靜凝望他許久,開口卻輕笑了一聲。 不希望我過分的約制,是因為喝酒一事? 嘁。岑遠小聲地道,被發現了。 晏暄眼中笑意更深,但轉眼,他便又道:那你呢。 岑遠用眼神詢問。 云生。晏暄同樣認認真真喊岑遠的字,我所求依舊只有一事。 他頓了頓,道:以后不管發生什么,你能不能也答應我,不要一個人出頭。 乍一聽見他這聲稱呼,岑遠一恍惚,鬼使神差地想到了上輩子飲下毒酒后聽見的那幾聲呼喚。 他不敢去想過去那人是不是晏暄,他只能在眼前當下和晏暄保證。 好。他道,我答應你。 更何況,他現在已經不是一個人了。 晏暄望著他,一字一句、擲地有聲:云生今日所言,晏某謹記于心。 岑遠倏忽笑了。 他撤回目光,重新看回河對岸沒有城墻圍欄的平原。那平原仿佛一路朝著沒有邊際的遠方蔓延,炊煙忽隱忽現,仿佛能連接天地,一路上升隱沒在天空中飄動的浮云之中。 有民方成天地。 岑遠舉手于胸前,兩手交疊,帶著笑看了晏暄一眼。 一拜天地。 緊接著二人起身,轉向長安城的方向,再次跪下。 二拜高堂。 最后他們轉向對方。 小將軍。岑遠輕笑,這一拜,以后一生同生共死,你可都要好好記住我說的話了。 晏暄道:好。 夫妻對拜。 他們緊扣于地,就這么深深叩拜了許久,方才直起上身,眼神交匯間仿佛已經無需任何言語。 隨即兩人各自摘下酒囊,粟醴香醇的氣息頓時四溢,岑遠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根紅繩,將兩頭系在了酒囊上,兩抹紅色的身影因此拴為一體。 待酒飲盡,便是永不分離了。 第 42 章 共枕 是夜。 原定于中午的婚宴被硬生生拖成了晚宴,在兩個時辰前方才結束。不過此時整座府邸都已然陷入了安靜,正廳中打掃的小廝也紛紛完成了手中的活,往下人們住的廂房走去。 府邸的主人岑遠的臥房門外一片寂靜,整座院子只剩下頭頂傾斜下來的月光。房里沒有透出一絲光亮,顯然房中的人是都已經睡下了。 寂靜之中,有兩道身影在黑暗里狹路相逢。 付建新: 婁元白: 婁元白板著張臉,警惕地看著對方:你在這里干什么? 他不知是不是因為心虛,完全不似他平時在岑遠身邊的模樣原本上身稍彎,動作里隱約有些偷偷摸摸的傾向,還故意壓低了聲音。但這會兒一看到人,他就忽然又挺直了腰板,由上往下往對方身上打量了一遍。 付建新抿了下唇,片刻后朝對方示意了一下自己腰側的劍,雙唇無聲地道出兩字:巡視。 巡視何必巡視到殿下的房門口來。婁元白輕聲說著,往臥房的方向偷瞄了一眼。 付建新眨了眨眼:我家大人從今晚起也搬到這里來了。 婁元白面部表情凝固了一瞬,緊接著握拳抵在唇前裝模作樣清了下嗓子,朝對方擺了擺手,一本正經道:這里有我看著,你去其他地方巡視吧。 他以為自己這么說了,正常人就一定會識相地離開,誰知付建新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只低頭尋思少頃,而后重新將視線投在他身上:我記得方才在正廳,二殿下走前還吩咐過您不用留在院前。 婁元白: 那時候二皇子不過就是在出廳門時順勢喊住他說了一句,那句話聲音不響,周圍也沒什么其他人,怎么就還正好被這人給聽見了。 婁元白嘴角幾不可察地抽了一下:耳朵這么靈,墻角沒少聽吧。 付建新直白地望著他,雙眸在黑夜中發亮:可您不也是來聽墻角的嗎。 婁元白: 也 看來這貨還是個同道中人,只不過 聽墻角是能這么理直氣壯說出來的事情嗎?! 他沉默不語,好一會兒才抿緊了唇,朝對方招招手,示意他跟著自己到別處去,意圖好好教育一頓,誰知這時突然聽見臥房里傳來砰!的一聲。 院子里原本寂靜得落針可聞,這一聲堪稱是巨響,讓兩個人都冷不防嚇了一大跳。 千鈞一發之際,二人也顧不得會被房里的人聽見聲音了,連忙按著劍快步流星到房門前。婁元白正欲抬手敲門,卻在關節堪堪碰到門上的時候倏然住了手。 這么闖進去會不會不大好? 他這廂正糾結著,就聽房里傳來一聲:都和你說了。 是晏暄的聲音。 婁元白與付建新陡然對望了一眼,在這么一瞬間的眼神交流中,他們不謀而合得出了一個結論房中并無刺客。 那這門可就不怎么方便敲了。 霎時,婁元白連呼吸都屏住了,慢慢將手收了回來。而后,他朝付建新比了個噤聲的手勢,在一時的靜默過后,兩個人不約而同一起緩緩緩緩地在門口蹲下了。 房內,岑遠滿身狼狽地從地上抱著被子爬起來。 他小聲咕噥:這不是以為抱著被子就沒關系了 之前他大發慈悲準許晏暄在今日大婚過后可以來和他同住一屋,結果還不等他們自個兒搬,宮里來的人就從小廝那兒聽說了晏大人正住在廂房一事,而岑遠也默認了讓對方搬進他屋子的建議。當別人還在城外哭天喊地地找出走的兩人的時候,他們已經積極地在府里安排下去,讓人把廂房里晏大人收拾好的東西給搬過去了。 岑遠回到臥房的時候,一見房里多出來的東西就是一愣,隨即心里就有些犯愁。 雖然話是他說的沒錯,但畢竟當初的場景還歷歷在目,而他臥房里就這么一張床榻,也不可能現在再去憑空添加一張。 但所幸這床要比那日大了不少,他便心生一計,心說兩人各睡一邊,他再抱著些別的什么,難不成他還能在睡夢中爬過大半張床去把人抱??? 然而最終事實證明,的確不會,但是會讓他因為太貼近床榻邊緣而摔下床去。 岑遠: 晏暄無聲嘆了下氣,他在睡前就已經提醒過對方,然而岑遠一意孤行,他就只能妥協,只是自己也往另一邊貼了些,好讓對方別貼著邊,往中間睡些,順便在睡的時候留了個心眼。誰知 他看著岑遠一臉訕訕地爬上床,這回干脆擅作主張把對方的軟枕往自己這挪了過來。 哎。岑遠還欲阻攔,就聽晏暄不容置喙地道:就睡這。 岑遠一開始還有些迷迷糊糊的,這會兒一聽這三個字就一個激靈,徹底醒了。 他瞇起了眼:騙子,說什么會記得我說的所有話,結果早晨拜堂前剛說的話就給我忘得一干二凈了。 晏暄不慌不忙地道:殿下自己說的并肩,又為何因為此等小習慣就將自己放低,讓自己難過。再加上,這并非約制,只是將變化過的事物恢復到它原本該有的位置。 岑遠: 這小將軍什么時候這么能言善辯了! 更何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