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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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馬性子向來桀驁,遇上另一匹馬就立刻連噴了兩鼻子的氣,而岑遠騎的馬不過就是從行宮平時馴養的普通馬匹,連軍馬都稱不上,因此這時正面迎上戈影的挑釁,免不了躁動起來,馬蹄子開始左右亂踏。 岑遠被晃得顧不得再多想,連忙俯身安撫馬匹。晏暄也一牽韁繩,低聲呵斥戈影:別鬧。 岑遠: 明明不是對自己所言,但甫一聽見這兩個字,他忽地條件反射一般笑了一聲。 這個笑不似他平常那般漫不經心,反而帶著幾分譏諷與自嘲,只不過這一復雜的情緒只逗留了一瞬,很快就從他的表情上消失了。 晏暄卻問:怎么? 沒什么。岑遠身下的馬在他的安撫下已經逐漸平靜,只剩喉嚨深處還在嗚嗚地發出低沉的嘶鳴。他撫摸著馬的毛發,不以為意地道:之前也不知道為何,總有幾次覺得你和以前真是不一樣了。 晏暄長睫一顫,陰影下的眸色仿佛也被染上了墨,倏然一深。 片刻后他道:那現在呢。 唔。岑遠沉吟少許,忽然就找到了些熟悉感。 說罷,他牽動韁繩,讓馬邁開步子往前走去,顯然是不愿就此事多說,于是晏暄也沒有去追問那熟悉感來自何處,只是騎馬跟在他身側。 兩人都只悠悠騎著馬,馬蹄聲便不如來時那般激烈,混雜在些微的樹葉窸窣聲中,更像是氣氛的調和。盡管這與他們現下該做的事情格格不入,卻在這一瞬間制造出了一絲祥和的氛圍。 而就在這背景聲下,岑遠捕捉到其中一抹細碎又清脆的聲響。 那是來自晏暄腰間的佩劍。 岑遠聞聲望去,就見對方今日佩戴的劍劍柄鑲玉,劍鞘通身竟是如青白玉般素雅的顏色。 劍柄處空無一物,顯得有些單薄,但不妨礙劍鞘在晏暄暗青衣物的映襯下越發洋溢著如玉般的光澤。 陽光透過樹葉間隙反射在劍上,讓岑遠眼前一晃。 他微微瞇眼,這時就見那劍上忽然覆上一只手,那道熟悉的聲音傳來:劍怎么了? 岑遠思緒一頓,搖了搖頭:就是沒想到你會帶上這把劍。 此劍名為鳴玉劍,是岑遠在晏暄十五歲生辰前,特地找了以鑄劍聞名的一位老人,求他鑄成的一把劍,后來當作生辰禮物送給了晏暄。 現在細數起來,這似乎是他送給晏暄的最后一份生辰禮物。 想到這,岑遠又突然想到什么,將視線轉至晏暄臉上: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出征前日,我給你的那枚玉佩嗎? 晏暄很快接道:記得。 緊接著,他抬手從衣襟中取出了一枚小巧的玉佩,遞至岑遠面前。 岑遠下意識地伸手接過,用指腹撫摸了一遍玉佩表面,觸及到一片規整的凹凸起伏那是他親手刻下的平安二字。 興許是因為前幾日回憶起小時候的事情,又或許是因為這鳴玉劍的光澤與玉佩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岑遠鬼使神差地想起了這么一個物件的存在,現下便隨口一提,無論對方是否記得,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但他沒想到的是,四年多過去,對方不僅記得,竟然還隨身攜帶。 更何況,現在也不過只是一場普通的狩獵。 當年在圍獵場的時候,他曾為晏暄寫了一張紙條,也許諾要在對方首次出征之時再送一件更為正式的禮物。因此后來他很快親力親為,先是重金拍下了一塊上好的羊脂白玉,再是請來一位頗具盛名的雕玉大師,跟著對方學習了數月,最終在大師指點下親手將那塊羊脂白玉制成玉佩,刻上了字。 岑遠目光依舊落在那玉佩上,問道:難道你這幾年上戰場的時候都會帶著它? 晏暄道:這是你送的護身符。 顧名思義,不就是為了隨時護他安然無事、平安無恙? 岑遠扯了扯嘴角,默默腹誹:可我還以為這幾年我們關系疏遠至此,你也不會再攜帶這玉佩了。 但他最終還是沒有將這話挑明,轉而微微笑起來:現在看來,這護身符還是有些用的,你看你現在不就完好無損地站在這里。 他將玉佩還給晏暄,順手擼了把戈影的毛。 不對,不能說是站。他揶揄一聲,是正騎著馬,還能把這么鬧騰驕縱的馬駕馭得這么老實了。 戈影似乎知道這話是在說它,鼻間瞬間呼嚕一聲,腦袋朝岑遠轉了過來。后者眼疾手快地收回自己的手,扯住韁繩馭馬加速,往前邊一溜,大有你噴不著我也拿我沒辦法的架勢。 跑出幾步之后,他停下來,回首就見那汗血寶馬接二連三地呼出好幾聲氣,顯然是在表達不滿。 岑遠看著那一人一馬,也不知為何,忽而就樂了,大聲笑了起來。 四周正好是一片看上去沒怎么打理過的樹林,枝條低垂,正好落在兩人周圍,就好似在他們身邊圈出一方獨立的空間。 一時之間,笑聲滿盈,岑遠身著白色窄袖勁裝,大半張臉都落在樹蔭里,顯得影影綽綽、看不真切,唯有雙眸被日光映亮,恍若深山之中的一汪溫泉。 仿佛從小到大都不曾變過。 晏暄目光如炬地望著他,緊緊將那玉佩攥在手心,幾乎是自言自語地小聲呢喃:那殿下可知,護身符寄托的是贈送之人的祝福。 若是贈送之人不再平安,那自然而然地,護身符便也失去它的作用了。 岑遠隔了些距離,沒能聽清,于是朗聲問道:你說了什么嗎? 晏暄旋即手指一松,把玉佩小心翼翼放好,驅馬趕上。 怎么突然想起這個玉佩了?他問。 哦,這不是正好看見你帶了這劍,順口一問。岑遠沒察覺不對,從其中一根枝條上拔下一片樹葉,隨口道:放心吧,既然送給你就是你的東西了,無論你怎么處置,是帶在身上還是丟在府里,我都不會說什么的。 晏暄: 他將韁繩纏繞手上,微微一扯,制止住了想要湊上前去的戈影,半晌后忽然話鋒一轉:既然如此,來比一場吧。 岑遠一愣:比什么? 狩獵。晏暄道,一同走,看誰的箭快。 這是他們從第一次在圍獵場的比賽后就慣用的比賽方式,只是近幾年來,他們已經很少私下比試,因此岑遠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 這時距離狩獵開始已經過去了一刻鐘,兩人的箭都絲毫未少,岑遠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箭羽,笑道:行啊,我們最近的一場勝負結果是什么來著? 晏暄道:我以一兔一豬取勝。 嘶岑遠故作夸張地倒吸一口氣,表情上卻全無懼怕之意,還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比的時候還是我贏了,這次我可不會讓你這么猖狂了啊。 晏暄臉上露出極淺的笑,但因為少見而顯得分外明顯,他沉聲道:拭目以待。 岑遠取下背后的弓,看了眼四周的環境,最終停在某個方向,以弓一指。 那就從這里開始,到遇見圍欄的時候結束。岑遠道,同以前一樣,射得獵物更多的人取勝。 晏暄沒有異議,很快說好。岑遠見他準備就緒,便開始倒數:三、二 二字話音未落,岑遠就執鞭揮在馬身上,最后一個一字硬生生被扯成了一聲馭馬。他□□的馬駒雖不如戈影,但依舊在沖擊之下如離弦之箭一般奔馳而出。 還不待晏暄作出反應,倒是戈影率先嘶鳴出一聲,就要叫囂著往前沖去,然而駕馭它的人卻沒有驚愕或斥罵,反倒老神在在,望著前面那人的背影低沉地笑了一聲。 岑遠沒聽見身后的聲音,回頭看去,見到晏暄還停留在原地,便若無其事一般高喊一聲:快點??!到時候可別說我搶你的獵物! 晏暄壓下笑意,只揮起馬鞭低喝:駕! 即便岑遠賴皮先跑出去了一段路,但戈影一旦使出全力,又豈是那無名馬駒可以相比的。 很快晏暄就追上對方,減速讓兩馬并駕齊驅。正好這時前方有一片雜草大幅晃動,躲藏在背后的一只幼兔冷不防聽見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拔腿就朝遠離馬蹄聲的方向奔去。 然而無論它是往左往右,都有幾乎敲在耳畔的聲音朝它接近,正當它轉身試圖逃離之時,左右兩個方向分別有一支箭羽風馳電掣般朝它飛來,不過一秒就雙雙刺穿它的胸膛。 分配給眾人的箭羽末端皆為不同的顏色的羽毛,用以區分獵物所屬。晏暄的為黑,而岑遠所持為白。直至刺中,白色箭矢都要比黑色的快了半寸。 岑遠道:是我的。 嗯。 隨著晏暄這句回應,兩匹馬分別從兔子尸首兩旁嘩然而過,將雜草中的殘枝敗葉碾成了碎屑。 岑遠所指的方向雖不是整座白鹿林的正中心,但相比他們方才共處的角落來說已是熱鬧不少。除卻依舊沒有人聲之外,枝葉發出的咔吱聲響此起彼伏。 兩人完全不介意被獵物們察覺到自己的存在,但獵物們卻不得不逃。馬蹄聲猶如行軍的號角,在一步步壓境之下讓每一個敵人無處遁形。 岑遠粗略一數:有四只。 晏暄取箭挽弓:嗯。 然而那邊岑遠已然從箭袋中取出四支箭羽,旋即瞇眼拉弓。 我都要了。 只見他瞄準用時不過一瞬,話音未落之時便猛然松開弓弦,四支箭頓時朝四個方向破空而出。再一眨眼,被獵物們帶起的勁風扇動的樹葉仍在兀自晃蕩,前一秒還生龍活虎的活物已然躺倒在雜草之中,傷口之處冒出汩汩血流。 除了一只殘存的野豬。 它見自己竟然幸免于難,還愣了一瞬,而后才回過神來,正要踩著笨拙的蹄子往雜草后躲去。這時只聽刷一聲響,黑色箭羽劃破天際,正中野豬腰側。它猝然倒下,身體哆嗦,而就在它身旁的雜草中,還有另一支黑羽箭矢,以及兩段殘破的白箭。 方才晏暄射出的第一箭,竟是硬生生將岑遠其中一支箭矢從中射穿,斷成了兩截! 嘁岑遠不服氣地撇了撇嘴,被你搶去一只。 晏暄道:你四我一,是你領先。 哼,放心好了。岑遠一揮馬鞭,繼而說道:我可不會給你反超的機會。 岑遠說到做到,一路過去,盡管兩人射得的獵物數量都在增長,但晏暄總是比他少了這么一兩只,竟不曾反超。 小將軍!岑遠笑著喊道,別放水啊,我可都看見圍欄了。 豎立在白鹿林邊緣的圍欄依稀出現在視線盡頭,晏暄似乎是心情不錯,直接體現在那張俊容上出現笑容的頻率大幅上漲。 他側首看向對方:沒放水。 岑遠道:那你可得再加把勁了。駕! 兩人兩馬一同朝圍欄方向逐漸接近,不遠處枝葉攢動,岑遠快速而熟練地取出箭羽瞄準好樹叢的方向。然而就在箭即將離弦之際,岑遠卻堪堪停住了要放箭的動作。 只見那樹葉間的罅隙之后,竟隱隱約約顯露出一只幼鹿的身影。 岑遠連忙提醒:晏暄!別放箭! 為了保證狩獵者的安全,自當年開始在白鹿林四周加設圍欄之后,也一同規范了林中可供狩獵的獵物,其中大多都是野兔野豬,連稍顯兇狠的幼虎都沒留一只,因此這場中自然也是不會出現鹿了。 若是堂而皇之地獵鹿,難不成是想告訴帝王,自己正在覬覦帝位嗎! 那既然如此,這鹿又為何會出現在場內? 是無意?還是人為? 岑遠放下執弓箭的雙手,勒馬停下。那幼鹿卻見到兩人身影,扭身就朝圍欄的方向逃竄離去。 然而下一秒,一支箭羽穿破虛空,猝然刺穿幼鹿的脖頸! 箭尾系有白色的羽毛! 雖知不會是晏暄所為,但岑遠還是條件反射地朝他看去,而后就見對方同樣朝自己看來。 他們都從彼此的雙眼中讀出了相同的信息 有其他人! 岑遠視線在四周迅速一轉,即刻發現圍在白鹿林四周的圍欄出現一條空隙,而附近的樹干背后正有什么東西在陽光下閃過一道光影。 眨眼間那光影離弦而出,以破竹之勢朝岑遠的方向快速飛去! 第 16 章 遇刺 飛箭轉眼就至眼前,岑遠并未佩劍,在千鈞一發之際只得用手中的弓在面前一擋。 鐺! 只聽一聲響亮的碰撞,箭頭尖端正好撞在岑遠的弓上,余勁極大,岑遠感覺手心一陣麻痹,硬是被逼得不得不翻身下馬。 他剛站穩抬頭,就見從偷襲的方向再次射出箭羽,齊刷刷地朝他飛來。 有人要他的命! 岑遠心中冷笑一聲,用手中的弓再次精準地揮開箭矢。另一邊晏暄一言不發揮下馬鞭,旋即取出數箭徑直拉開弓弦射出,只聽某顆樹后傳來一道悶聲,有人因為沒有來得及徹底躲回樹后而中了一箭。 岑遠看著晏暄騎著戈影疾跑遠去的背影,只暗恨自己沒帶佩劍,他手中沒有其他武器,唯一拿著的弓因為方才與箭的正面撞擊硬生生凹進去了一段,只勉強夠用。 他回到馬邊拿箭,卻猛然啐了一聲方才與晏暄比拼時太過張揚,每次都是兩三箭同時射出,此時箭囊里剩下的箭竟只剩三支。 他直接將三支箭一起取出,卻聽晏暄一聲急喊:岑遠!小心! 不待抬頭,岑遠思及方才箭來的方向直接就地一滾,下一瞬間就見數支弓箭刷刷刺入土壤,另有一支正中馬駒。馬立刻吃痛悲鳴,倒在了地上。 岑遠沒有絲毫停頓,翻滾起身后直接將多余的兩支箭咬在齒間,執弓拉弦。不遠處晏暄已然下馬,鳴玉劍鏗鏘出鞘,在他身側不知何時出現了數名身著異服的男子,手中正揮舞大刀,與鳴玉劍碰撞之間發出森然錚響。 岑遠乍一看見那服飾便覺得有些眼熟,但此時此景不容他多想,他快速瞄準,猝然放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