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韜光養晦的五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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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太后過世不久,皇后不該大肆cao辦生辰,但恰巧賢妃所出的大皇子到了擇選皇子妃的年紀,皇上的意思,是借著皇后千秋,邀請各家女眷入宮,物色皇子妃人選。 先皇駕崩之時,當今皇上已經三十有五,膝下兒女不少。賢妃是當時的譽王妃,陪伴皇上多年。出身士族賢良淑德,又為皇上誕育一子一女,本是名正言順的皇后之選。但她生育公主時受了驚嚇導致早產,在皇上入宮登基之前便香消玉殞了。 于皇上來說,此為大憾事。 所以大皇子十分得皇上愛重憐惜。 皇后知道皇上看重大皇子,雖心有萬千疑慮,卻也不敢怠慢。不論文臣武將還是世家貴族,凡有適齡女子的人家都接到了邀請,不偏不倚。 其實,皇后也是想借此看看皇上對大皇子到底存著一個什么樣的心思。 她所育的六皇子與大皇子同是嫡子,到時候太子之位必有一番爭斗,此次皇上為大皇子選妃,從皇子妃的出身是否能成為大皇子的助力,便可從中窺探一二。 當然,還有大皇子自己的選擇也同樣重要。 而朝中有同樣窺探心思的,也不止皇后一人。 云楚忱被叫到南華堂時,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 大房只有云楚忱一個嫡女,因此前往宮中參加皇后千秋盛宴的人并不包括云挽心姐妹,與云楚忱同去的是二房嫡出的云若寒和云從錦。 二人與云挽心姐妹一樣,比云楚忱小十個月有余,也是明年及笄。 雖然還未到成親年紀,但提前定下親事,來年及笄之后過門也并非不可。即便不能被選做皇子妃,在眾人面前露露臉也是好的。因此老夫人將她們三人叫過來諄諄教導叮囑,千萬不要在宴上出什么差錯。 云楚忱并不想入宮做什么皇子妃,但長者有命,她也沒有理由拒絕,便想著到時候少出風頭免得引人注意,她乖巧應道:“是,祖母?!?/br> 從南華堂出來,照影悄悄說道:“老夫人竟然有意讓府里的小姐攀附皇室?” 對于云老夫人廣撒網多撈魚的行為,云楚忱嗤之以鼻,她說道:“府里眾女就像祖母手里的雞蛋,如果只有一個,當然要慎重考慮投到那只筐里才劃算。但手里握著多個雞蛋的時候,也就難免每只筐都不想錯過,萬一哪只中了,犧牲其他的也不算虧?!?/br> “所以,大皇子是否被皇后戒備,將來是榮登大寶還是下場凄慘都不在老夫人的考慮之內,她所要的,只是那個萬一?!?/br> 而云楚忱等人,就是她的籌碼。 照影道:“老夫人對自己的孫女還真是半點都不憐惜?!?/br> “所以,還是要盡快跟魏家達成默契?!?/br> 所謂達成默契,不僅要讓魏家人肯定她,還要讓魏子修對她有意,起碼是有幾分好感。到時候主動前來侯府提親,而不是侯府上門去求。 “那昨天魏大姑娘送來帖子,邀姑娘前去小聚,姑娘怎么不去?” 云楚忱道:“就算要拉好關系,也不能次次都有求必應,那與倒貼有什么區別?平白降低自己,沒必要。銀子要花在刀刃上,刀要插在心坎上,每日撓撓癢癢是沒什么用的?!?/br> 云楚忱雖然日日在家啃書,作畫,研究魏子修的喜好,但表面上決不會表現的太過。 照影聽了這話想了想,說道:“如果能想辦法讓魏家記姑娘一個恩情就好了?!?/br> 云楚忱贊賞的看了照影一眼,這丫頭一點就透,不過…… “話雖這么說,但談何容易,魏家風平浪靜,咱們也沒有機會?!?/br> 此時說這話的云楚忱還不知道,這個機會很快就來了。 聞心榭中,連姨娘已經在這里住了半月有余,雖然不能出院子,但兩個女兒可以時常過來探望。 這會兒,云挽心眼睛紅紅的進了聞心榭。 連姨娘回頭看了她一眼,不用問也知道是為了什么? “有什么好哭的?就算是想做皇子妃,也不能做大皇子的妃,想要露臉多得是機會,這種場合不去也罷?!?/br> 云挽心一怔,“姨娘怎么知道女兒是為了什么?” “我還能不知道你,娘早就與你說過,無需嫉妒云楚忱,她就算是嫡女,處境也未必比你好到哪里去。沒了太后娘娘,衡陽郡主算是什么高枝?若有人想要跟云楚忱結親,看的也是咱們侯府?!?/br> 云挽心還是心中不忿:“她一個旁支過繼來的,生母還是商戶女!我堂堂侯府嫡親骨血,生母又出身淮陽侯府,卻連參加皇后千秋宴的資格都沒有!” 云千亦聞言在一旁拉了她一把,示意她不要在多說,免得又惹起姨娘的傷心來。 連姨娘卻早就將心中的不平撕開碾碎變成了野心,說道:“你雖然是庶女,可到底侯府的骨血,老夫人這次能將幾個嫡女推出去攀大皇子,改日也會將府里的庶女推出去攀結富貴權勢,就算你想低嫁,也要問你們的祖母同不同意。心兒,要沉住氣?!?/br> 連姨娘端起茶盞抿了一口,說道:“之前是姨娘太過輕敵,沒有看輕云楚忱的真面目,以后,姨娘 萬萬不會再讓她輕易站了便宜!” 云挽心也知道自己這幾次行事太過草率,這才讓云楚忱打了個措手不及,她說道:“我知道了姨娘,我不會在輕易動手了?!?/br> 云千亦在一旁,見二人說完了云楚忱的事,便問起了僖妃在宮里的境況。 連姨娘露出一絲笑意,“僖妃娘娘是咱們大安的福星,皇上自然喜歡,倘若僖妃能盡快有孕,咱們淮陽侯府的好日子就來了?!?/br> 僖妃既然是淮陽侯府專門為皇上準備的,她自然對皇上的喜好了如指掌,想討得皇上的喜歡并不難,再加上之前的噱頭,皇上眼下對她新鮮極了。 倘若僖妃能在皇上過了新鮮勁之前懷上身孕,便能繼續得以盛寵,在宮中站穩腳跟指日可待。 連姨娘看著連個女兒,說道:“你們要記住,寧可不去踩云楚忱,也不能讓自己出差錯!聽明白了嗎?” 兩姐妹對視一眼,趕緊點頭。 入宮這日,云楚忱一大早起身更衣洗漱,衣著首飾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毛病,但也沒什么出彩之處。 走到大門口,云若寒與云從錦也剛到。 “大jiejie?!?/br> 今日云楚寒一身湖藍菱紗羅裙,長發簡單挽成單螺髻,白玉雙釵東珠耳墜,襯得整個人冰清玉質卻又內斂疏淡,一看便知沒什么爭勝之心。 相反,云從錦一襲梅色留仙裙,羅腰輕束,手臂上挽著胭脂色批帛,青絲精巧的挽成雙環髻,露出光潔瑩潤的額頭,發間點綴著與衣裳同色的簪花,流蘇長垂玲瓏嬌艷。 云楚忱看著二人的打扮心中一動,笑道:“五meimei,六meimei?!?/br> 三人并未多言,各自在婢女的服侍下上了馬車。 ……………… 雖然是皇子選妃,但世家貴族的女子身份貴重,也不能隨意審視挑揀,因此選妃一事眾人雖心知肚明,卻不會言明。 此次借皇后千秋設宴,后宮妃嬪與皇子公主都會前來拜賀,大皇子自然有機會一睹眾女姿容品行。 御花園中,帝后還未前來。 滿園女子錦衣華服,相互低語交談。心知大皇子今日要從她們中間擇選皇子妃,不少人的動作都有些不自然。 當然,也有云楚忱云若寒這般無心之人從容自在的。 云楚忱避開眾人的視線,站在假山旁拈著花瓣逗湖中的鯉魚,云若寒緩步走進,說道:“大jiejie怎么在這?” 云楚忱轉頭看向她,笑:“躲個清凈罷了?!?/br> 云若寒問:“大jiejie也無意皇子妃的位置?” 云楚忱注意到了她口中的“也”字,但并未直言,只是問道:“六meimei呢?” 這句“六meimei呢”一語雙關,既默認了云若寒的話,又是在反問云從錦的心思。 當然,云若寒如果不想回答,也可以理解成云從錦去了哪里。 云若寒暗道大姐果然謹慎,并非從前看上去那般簡單和善。前段時間見她與連姨娘母女過招,云若寒著實有些驚訝。 她道:“六meimei一向喜愛錦繡牡丹,同相熟的姐妹賞花去了?!?/br> 這話也說的隱晦,但同樣回答了云楚忱。 喜愛錦繡牡丹,便是留戀富貴榮華,與姐妹賞花,便是去人前露臉表現了。 雖然皇上皇后并不在此處,但這里所有人的一舉一動,都會傳進他們的耳中。 云楚忱微微一笑,并未多言,人各有志,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誰又能肯定誰就是對,誰就是錯。 云若寒的目光落在云楚忱身上。 她穿著天青色云紋羅裳,容顏清絕,狹長的雙目內斂卻又透著機敏,顧盼間神采飛揚。但她若收斂輝光,那副端莊中便存著幾分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冷。 云若寒有些看不透眼前的人,她遲疑了一下,問:“大姐,若得一心人,可愿摒棄榮華,至死相隨?” 云楚忱怔然片刻,有些吃驚對方會問出這種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