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89)
為何要遮住臉,有什么見不得人的? 我娘子容貌丑陋,不便見人。 越是不讓見越是心癢癢,那名弟子直接上手,掀開了帷帽。 下一秒,弟子嚇得后退了一步,臉上都變了些許。 林似錦站在原地沒動,他唇角抿緊,這裝扮是盛如翡想出來的,他們原本只是打算隨意找個宗門混進去,守了半天只等到莫焰。 他們于是過來了。 他的臉還被盛如翡化成了丑八怪,他的腰被攬住,盛如翡的指尖隔著帷帽碰在他的臉上,帶著些許安撫的意味。 林似錦: 盡管他反應遲鈍,現在還是有些意識到了,盛如翡對他的占有欲更加強了,之前是暗搓搓的,現在更加明顯。 不知道是受了什么刺激。 他還有些呆,問了扶衡,扶衡,你有沒有察覺到師兄似乎變了。 林扶衡揪了揪他的耳朵,嗓音陰惻惻,他敢讓你女裝,還把你弄得這么丑,應該宰了他。 他耳朵一疼,避開了扶衡的手,小聲地問,你知不知道師兄做的什么噩夢。 能有什么噩夢,他不過是看見了未來,林扶衡冷嘲熱諷,未來他守不住你,你會落進別人手里,還是心甘情愿,他自然會生氣了。 這就是生的晚吃虧的地方,他若早生幾百年,說不定還能扭轉局面。 林扶衡其實已經有些好奇了,這么一路看下來盛如翡的表現確實讓他意外,天資高心思深,能力也不差,但是能不能留到最后,還有待考量。 什么未來,林似錦有些無語,他從來不信這個,未來都是還沒有發生的事。 他明白了,原來又是受了刺激,何況好幾次盛如翡吃過虧,所以更加患得患失。 怪不得他說那句話的時候盛如翡會特別生氣。 他被盛如翡箍著,順從的牽著盛如翡,弟子還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他,盛如翡散發出來些許冰冷的氣息,那名弟子立刻收回了視線。 我去跟少宗主稟報一聲,你們先在這里等著。 沒一會弟子又回來了,收了他們兩人的令牌,看來莫焰是同意了,他們兩人跟在隊伍的最后面。 他們兩個人稍微引起了一些注意力,不過并沒有太多。很多弟子只是掃他們一眼,估計就修為,就收回了視線。 盛如翡偽裝的修為一般,他的修為不用偽裝,一眾弟子只當他們是過來投奔莫焰的。 聽聞血塔前兩日就開了,我們現在進去,會不會有人蹲在那里。 應該不會,都奔著秋水去了,少宗主又與人無冤無仇,有人也無妨,少宗主實力高強,可是與扶光的盛流光齊名 說起盛流光,我前兩日在陰林里見到了他,他似乎剛進來就被針對了,幾方弟子都布好了陷阱,幾十個人一同抓他,最后還是讓他給跑了。 追他的弟子修為都不低,布下的天羅地網的陣法,結果陣法被他輕易的破了。 扶光的天才可是長明仙君的徒弟? 是,我們少宗主與他齊名,修為不會低到哪去。 林似錦聽到前面弟子的議論,唇角不高興地繃直,他看了眼身旁的木頭,發現盛如翡沒有任何反應。被盛如翡握著指尖,他指尖不輕不重地撓了撓盛如翡的掌心。 笨蛋木頭沒搭理他,緊緊地握著他,有人回頭看他就會放冷氣,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兩人的關系。 他略有些無語,就他現在這張被盛如翡捏成丑八怪的臉,估計見到了也只會害怕,不會有人惦記上他。 他不輕不重地捏了一下盛如翡的指尖,最后面也沒有人注意他們,他搞小動作也無妨。 沒一會,他又聽見方才收他們令牌的弟子在小聲議論。 是一對夫妻?年紀看上去都不大,那女子用帷帽遮住了臉,臉上生的有胎記,嚇死人了,像僵鬼。 我方才看到那丑八怪脖子上耳朵上,都是痕跡,跟狗啃過一下,不知道他怎么下得去嘴的。 林似錦又被罵丑八怪,他有些郁悶,小聲地跟盛如翡商量,師兄,我就不能用一張正常一點的臉。 暫時不能,盛如翡認真回答,看了他好一會,指尖摩挲著他指腹側面,那里曾被反復親吻過。 有人看你,我會忍不住想把你藏起來。 林似錦: 他罵人的話到嘴邊,對上盛如翡眼底,又咽了回去,他不高興地警告,下不為例。 下次你女裝,你扮丑八怪。 盛如翡對這些無所謂,嗯了一聲,順著他沒有意見。 他們一行人在陰林里穿行,在離血塔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停下來,要在這里休整,他們在同一個山洞里,各自離得不遠,用了法術隔開。 林似錦和盛如翡找了單獨的地方待著,他去了帷帽,又看一眼自己的臉,確實有點丑。 師兄,林似錦帶著些許其他的心思,他靠近盛如翡。 盛如翡在原地沒動,垂眸看著他,他湊近停下來,你看看你捏的丑臉,自己能不能親的下去。 臉是丑,眼睛還是那般的溫順柔和,美人骨相細看是遮不住的。 林似錦還想吐槽,唇角處傳來觸感,盛如翡湊過來碰了碰他的唇角,嗓音很低,能,喜歡。 是他的,變成小丑八怪他也會喜歡。 林似錦: 師兄,你口味有點重,真的。 第119章 他的人生,不能沒有盛如翡。 林似錦摸了摸自己的臉, 真虧盛如翡能親的下去,他又把手放下來,雖然不情愿, 但還是繼續戴著。 這邊山洞又深又寬闊,林似錦他們在偏僻的角落, 不遠處還有聚集在一起的幾名弟子,以及被幾名弟子圍繞著的莫焰。 莫焰一身紅衣非常的好認。 外面天色已經很暗,山洞外凝聚著團團若隱若現的黑霧,他們這里人多, 因此外面聚集的妖邪數量也多。 林似錦又朝里邊挪了挪, 盡量不讓任何人注意到他們,他指尖碰碰盛如翡的肩膀,師兄, 傷還疼不疼。 他只是慣例問問, 自己直接湊過去看了,傷口沒有再滲出血跡,看來是在慢慢地愈合。 不疼。盛如翡握住他的指尖, 注意到他在東看西看, 對他叮囑道,不要亂跑。 我知道呀, 這里又不是只有我和師兄, 林似錦湊過去看盛如翡放在地上的小地圖,師兄不要總是把我當成笨蛋。 聞言盛如翡看了他一眼, 目光在他臉上略微停頓一會,然后又慢慢地收回視線。 林似錦明白了這一眼的意思, 他指尖不輕不重地捏了盛如翡一把, 帶著些許不高興。 師兄在看什么。 林似錦認出來了這是無相山的地圖, 只是上面做了許多標記,盛如翡畫畫很丑,看不出來畫的是什么東西,靠近血塔旁邊有兩顆胖乎乎的團子。 師兄,這是什么。林似錦指了指兩顆團子。 盛如翡手腕被少年扒拉著,少年的氣息都落在他側頸邊,他話音頓了頓,我們的位置。 哦,這是我們兩個,林似錦心想畫的好丑,仔細看上去,兩個團子還有細微的差別,其中一個團子腦袋上面有兩個啾啾。 這個是我? 盛如翡嗯一聲,看一眼旁邊的少年,少年眼中的嫌棄太過去明顯,他指尖略微動了動,是耳朵。 耳朵,林似錦很快明白了盛如翡的意思,他唇角繃直,看著盛如翡在地圖上寫寫畫畫,沒一會又把地圖收起來了。 他們兩個人在這邊窩著,外面傳來了動靜,林似錦順著看過去,似乎是有妖邪數量太多,結界有些支撐不住了。 林似錦待著沒動,他看著莫焰叫了兩名弟子過去,不知道跟兩名弟子說了什么,兩名弟子都直接跪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外面的妖邪,估計有關。 少宗主,我們出去只有受死的份,你當真能夠護住我們? 莫焰一個眼神過去,兩名弟子咬咬牙,起身提著劍出了結界。在他們出結界的那一瞬間,林似錦只看到了濺出來的深紅色的血,團團黑霧中浮現出來猩紅的眼眸。 他也覺得有些奇怪,這些妖邪原本都是圍著結界,如今卻在沖撞結界,像是結界里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他們。 耳邊傳來刺耳的慘叫聲,兩名弟子身體變成了血霧,直接融化在了團團黑霧中。 人方出去,便沒了。 林似錦有些意外,在妖邪被吸引注意力的瞬間,莫焰一道劍光過去,清理了一部分妖邪,把結界補上了。 但是依舊不夠,莫焰看向一眾弟子,意思非常很明顯,需要再去兩個人。 沒誰愿意去送死,一眾弟子都沉默下來,有人在低聲吸氣,莫焰目光停留在其中兩名弟子身上,兩名弟子臉立刻白了。 少宗主,我們前天剛通過試煉。 求您高抬貴手 其中一名弟子嘴唇動了動,方才那兩名弟子如何被分食的畫面仿佛還在眼前,他提議道喃烽,少宗主,今日不是剛來了兩個投奔我們的,他們對少宗主的忠誠還有待考驗,不如讓他們過去。 這話一出,在場安靜下來,沒有人出聲反對,這是都默認的意思。 莫焰長劍點地,似乎在考慮這一建議,問道,他們人呢? 整座山洞此時氣氛都很凝固,林似錦在巨石后面聽見了他們的對話,心道不妙,這是推來推去,又推到了他和盛如翡身上? 他回頭看著盛如翡的側臉,盛如翡如今因為受重傷,時不時地會陷入昏迷,方才又暈過去了。 實際上只要他叫盛如翡盛如翡一定會醒。 盛如翡醒了,一定會一個人過去。 若是他們不去,在這里暴露,興許他們能夠逃過莫焰,但是他們還沒混進去血塔,前面會有無數危險的等著他們。 情況只會更糟,不會變好。 盛如翡遮掩了銀發,如今面容也十分普通,臉色是幻容術也遮掩不住的蒼白,深黑的眼睫微微垂著,呼吸又淺又緩,沉寂的像是心臟停止了跳動。 外面許多弟子都朝著巨石這邊看過來,明顯是知道他和盛如翡在這里。 林似錦握緊了自己掌中的長劍,他見不得血,更殺不動妖邪,甚至會恐懼那些濃稠的黑霧。 他想起來盛如翡受的那些傷,全部都被妖氣侵染過,若是再沾上妖毒,傷勢會惡化,昏迷的時間也會變得更加漫長。 妖毒還會蠱惑盛如翡的神智,盛如翡對他患得患失,在識海里承受的痛苦想必不是他能想象出來的。 一直以來,都是盛如翡在保護他。 他從未想過師兄會拋棄他。 盛如翡確實不會拋棄他,但是會受傷,會暈過去,會有脆弱的一面。 如今選擇擺在他面前,他已經無形地做了選擇。 林似錦在心里安慰自己,他未必能行,但是萬一他成功了呢,無論如何,盛如翡如今是他的底線,這還只是剛開始。 若是他再逃避,所有的危險都讓盛如翡替他去面對,盛如翡也會有承受不住的那一天。 他可能會失去自己的師兄。 一想到會失去師兄,其他的所有也一并變得微不足道,他不懂什么深層的道理,如今只知道一件事。 他的人生,不能沒有盛如翡。 扶衡,你說的可是真的? 林似錦背后靠著巨石,他原本以為自己做出來選擇應當是無比激烈的糾結,真正下定決心,也不過是在看到暈倒的盛如翡的那一瞬間。 那時就已經悄悄地有了變化。 我會折壽、可能會走火入魔,同時承受著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除了這些,還有什么? 扶衡:沒了。 林扶衡看著少年手中握著長劍,似乎已經有了決定,外面纏繞的那些黑霧還在不斷地撞擊著結界。 想清楚了去做便是,不要給自己留后路。 一旦后悔,便會前功盡棄。 林似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知曉自己心性向來不夠堅定,遇事最喜歡放棄,他不知道自己能夠堅持多久,不敢隨意地去承諾。 他只知道當下,他會義無反顧。 結界旁一群弟子還在低聲議論,瞅見巨石后面有人出來了,便是今日方加入的兩名其中的一名。 另一個并沒有出來。 林似錦還戴著帷帽,他持劍到了莫焰面前,隔著帷帽與莫焰對視。 我師兄體力不支,我一個人進去,會盡量拖住妖邪。 一種弟子看著林似錦的眼神略微復雜。有的在想真是個蠢貨,有的在慶幸有人愿意送死,還有的在想倒是伉儷情深,還有一部分,帶著些許憐憫。 林似錦沒有管那些打量的視線,他對的是莫焰的方向,問的也是莫焰。 你說你一個人能拖住它們? 林似錦心里還在打鼓,他硬著頭皮道,我盡量。 莫焰打量了他一會,準許了。 若是你能活著回來,我會給你獎賞。 這話是騙傻子的,一旦踏出去,怎么可能還有命活著回來。 林似錦耳邊回蕩著扶衡的話音,不要害怕,我已經把咒文交給你,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戰勝恐懼。 生出來劍意對你來說不會很難,那些天生在你的骨子里,重要的是你有沒有勇氣再重新拿起劍。 林似錦看到了自己劍刃上閃爍的咒文,那些咒文冰冷詭異,一圈一圈纏繞在他的劍上,順著蔓延在他的手腕處。 手腕處傳來入骨炙烤般的guntang,緊接著轉化成徹骨的寒涼,在他踏出結界的那一刻,耳邊是無數怨靈的哭訴聲,以及來自深淵魂靈的低語。 仿佛有風聲從地底下裂縫滲透出來,鼓噪在耳邊,陰冷至極的寒意爬滿他全身。他的身體像是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容器,囊括著來自天地萬物的聲音,不同的靈力波紋交織在一起,他在此刻像是被抽取了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