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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氏頷首,道:“當初寧王妃也經常來永王府的,她從前性子直爽,如今不知如何了……不過,你既然身在王府,就要守府里的規矩,娘親以前教你的規矩,還記得罷?” “記得,娘親放心?!鳖D了頓,舒甜笑道:“寧王妃也說,當年也與我母親熟識,所以對我也有印象……” 說到“母親”一詞,舒甜頓時愣了愣。 劉氏看著她,目光溫和,淡淡笑了下。 舒甜下意識開口,道:“娘親?!?/br> 舒甜握住劉氏的手,低聲道:“無論舒甜是誰的女兒,是您將我撫養長大的,在甜甜心里,您永遠是我的親娘?!?/br> 劉氏微怔。 聽到舒甜說這話,她又感動,又意外。 她和董松,原本就沒有孩子,一直將舒甜視如己出。 而舒甜先是被抓走,后來又突然入了寧王府,這一系列的變化,讓劉氏措手不及。 她搬到這山村來后,時常因為思念舒甜,而唉聲嘆氣。 今日聽到舒甜這般直白地表達對自己的感情,劉氏笑著笑著,眼里居然泛起了淚花。 “好,娘親知道,甜甜是孝順孩子……” 劉氏面上的皺紋,逐漸舒展,她悵然道:“這些年來,我總算沒有辜負王妃的囑托,將你拉扯大了……你如今入了寧王府,有了玉牒,好歹也算是認祖歸宗了……若是王妃還在人世,她一定會很高興的,你是不清楚,她當年為了生下你、保你性命,吃了很多苦頭……” 舒甜默默聽著,忽然開口:“我聽寧王殿下說……她,還在世?!?/br> 劉氏一愣,連忙問道:“她、她在哪兒?她當年不是被抓進了皇宮么?” 皇帝對永王府簡直是趕盡殺絕,可偏偏將永王妃抓進了宮里……旁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劉氏卻明白。 皇帝在少年時期,便開始迷戀永王妃,只不過那心思藏得深,一般人看不出來。 “皇宮?”舒甜有些疑惑,問道:“我母親……如今在皇宮里嗎?” 劉氏連忙斂了斂神,勉強笑道:“我也不清楚,那時候我和你爹,帶著你到處躲避追兵,這些都是道聽途說的……你莫要當真?!?/br> 這些年來,劉氏一直當永王妃……已經歿了。 作為女人,她很清楚,永王妃入宮之后,會經歷些什么。 按照永王妃外柔內剛的性子……要么和皇帝同歸于盡,要么……便會自行了斷。 劉氏想到這兒,心中陡然一沉。 她避開舒甜目光,理了理方才拿出來的新衣,狀似隨口道:“寧王殿下既然說王妃活著,那應該錯不了……你以后若有機會見到她,一定要好好孝順她,王妃她……很是不易?!?/br> 舒甜見劉氏說得認真,也鄭重地點了點頭。 天色將晚。 夜嶼和舒甜馬上要離去。 舒甜戀戀不舍地和董松與劉氏告別。 “爹爹,娘親,你們一定要好好保重身體……等京城安全了,甜甜就接你們回去!” 董松笑著點點頭,道:“好,快回去把?!?/br> 劉氏也不舍地擦了擦眼角:“甜甜,你也要好好注意身子……還有葉公子,胃腹的毛病不可大意,還是要多注意調理?!?/br> 夜嶼也低聲道:“我會派人來保護兩位,兩位若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跟他們說?!?/br> 董松感激地點點頭。 馬車緩緩駛出山間小道。 董松和劉氏站在門口,目送他們許久,直到看不見了,兩人才回到院子里去。 舒甜回到寧王府之時,天已經徹底黑了。 她一入府,便興沖沖地去找寧王,想與他商議茶棚議政一事。 可走到書房門口,才得知寧王不在府中。 寧王身邊的李叔告知舒甜,道:“王爺帶著張勉出去了,恐怕要過幾日才會回來?!?/br> 舒甜愣了下,問:“王爺去哪里了?” 李叔淡淡一笑:“普云寺。每隔一段時間,王爺都要去普云寺進香的?!?/br> - 普云寺。 一場雪才下過不久,漫山遍野都還掛著如霜的白色,寒徹透骨。 普云寺本來就山路難行,地處偏僻,再遇上這樣的天氣,就更加沒有香客了,小沙彌早早地便關了寺門。 寺廟中一片沉寂,唯有佛堂中的木魚,聲聲敲在人的心頭。 一名身形嬌小的女子,身著洗得發白的海青圓領長袍,跪在蒲團上,閉著眼,默默誦經。 她的身旁,擺了一本攤開的經書,這經書邊角陳舊,看上去應該被翻閱了無數次。 打開的那一頁,恰好是《往生咒》,也正是女子默念的經文。 主持梵一大師,緩緩踏入佛堂,他凝視那跪在佛堂前的女子,她無比虔誠,日復一日跪在佛前,仿佛與世隔絕。 “覺塵?!辫笠淮髱煹偷统雎?。 女子面色微頓,木魚聲終于停下,她緩緩睜開眼。 她這雙眼睛,生得極美,如天上的明月一般,眼角微勾,看上去十分溫和。 可眼睛里,卻沒有一絲笑意。 她緩緩站起身來,回頭,雙手合十。 “大師?!?/br> 梵一大師凝眸看了覺塵一眼,道:“覺塵,你日日在佛前,可有什么參悟?” 覺塵面容沉靜,原本清雅秀麗的容姿,在佛前顯得格外素凈,她淡淡道:“世間事皆是鏡花水月,如夢如幻,弟子不愿迷逐計較,徒增煩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