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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嶼凝視竹筒一瞬,仔細收到袖中。 馬車緩緩停下,冬洪道:“大人,到了?!?/br> 冬洪說完,忍不住抬眸看去,這京城南面的行宮,剛剛落成。 行宮屋頂,全由琉璃瓦鋪陳,在日頭的照耀下,流光溢彩。 檐角飛翹,紅柱金漆,連外墻上,都繪制著精美的壁畫,綿延好幾里。 冬洪跟著夜嶼多年,也算見多識廣,但看到眼前景致,還是忍不住瞠目結舌。 夜嶼下了馬車,淡淡掃了一眼行宮大門,對冬洪道:“在旁邊等我?!?/br> 冬洪點頭稱是,連忙將馬車趕到一邊。 夜嶼拾階而上,暗紅的飛魚服,很快與朱紅的宮墻融為一體。 柳公公知道他要來,早早便等在此處。 見夜嶼走近,連忙滿臉堆笑地走過去:“夜嶼大人來得正好,皇上方才還問起您呢!” 夜嶼瞥了他一眼,淡聲:“哦?皇上問起微臣什么?” 柳公公微愣一下,打哈哈道:“沒什么沒什么……不過是盼著夜嶼大人早點來?!?/br> 夜嶼收回目光,無聲向前走去。 這行宮落成不到半月,五步一廊,十步一景,原本很是清幽高雅。 近日皇帝貪新鮮,便時不時要來這里住,于是禁衛軍便都被調了過來。 整個行宮守衛森嚴,被里三圈外三圈地圍著,沒了閑適,只有緊張和古怪。 柳公公帶著夜嶼穿過蜿蜒的庭院,徑直走向行宮主殿,主殿十分巍峨,上下一共有五層,每一層的風格從外面看來,都有所不同,但整體又十分統一,一看便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主殿一排殿門打開,冷風呼嘯,將所有幔帳紗簾吹起,看著十分凌亂。 夜嶼踏入殿中,只見皇帝一身華服,正站在沙盤前,看著什么。 那沙盤的范圍,描繪著整個京城,四個角落插滿了旗子,不知是什么用意。 夜嶼靜立,拱手行禮:“微臣參見皇上?!?/br> 皇帝抬眸,目光落到夜嶼身上,勾起唇來:“回來幾日了,也不知道來見朕,你是覺得朕不舍得罰你?” 說罷,他扔了旗子,緩緩向夜嶼走來。 夜嶼垂著頭,平靜道:“微臣不敢?!鳖D了頓,他道:“微臣自江南采水而來,途中得大師指點,讓微臣回京之后,先將圣水置于府中供奉三日,消除完途中戾氣,方可呈給皇上?!?/br> 頓了頓,夜嶼自袖中掏出竹筒,雙手奉上。 “圣水在此,請皇上過目?!?/br> 皇帝眉毛微挑,笑意濃了幾分。 柳公公連忙上前,接過竹筒,畢恭畢敬地送到皇帝手中。 皇帝饒有興趣地拿起來,晃了晃,問:“朕給你的儀仗隊為何不要?非要孤身去江南采水?” 他面上帶笑,語氣卻沒有一絲溫度。 夜嶼答道:“微臣發現,自出京以來,儀仗隊所過之地,皆會引起百姓圍觀。微臣心想,皇上讓微臣赴江南采水,是為了護佑黎民百姓不受天災,若大張旗鼓地去,被有心人見了,只怕要說閑話?!?/br> 皇帝想了想,輕哼一聲:“也是,總有人愛亂嚼舌根,說朕惺惺作態……下次遇到這樣的人,不必手軟?!?/br> 夜嶼沉聲:“是?!?/br> 皇帝將竹筒攥在手中把玩,似笑非笑道:“此去江南,可有什么收獲?” 夜嶼笑道:“江南一帶風光無限,不過微臣歸心似箭,無暇欣賞?!鳖D了頓,夜嶼又道:“不過尹忠玉和吳鳴,倒是帶回了些消息?!?/br> 皇帝抬眸,看了他一眼,道:“江南兵器廠的事,有眉目了?” 夜嶼點頭,沉聲道:“江南兵器廠的幕后主使,只怕不是徐一彪?!?/br> 皇帝眉毛挑了挑:“那是誰?” 他將竹筒從左手換到右手,不住地摩挲。 夜嶼低聲:“微臣不知?!?/br> 夜嶼面色平靜,他知道,僅憑著黃達父子的口供和吳鳴的指證,不足以定梁王的罪,還不到揭穿謎底的時候。 皇帝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梁潛,不是徐一彪,那會是誰?” 夜嶼道:“此人能同時干涉到工部和軍隊,只怕是更加位高權重之人?!鳖D了頓,夜嶼又道:“尹忠玉他們前去江南兵器廠時,還找到一些證物,但此物犯了忌諱,微臣不敢呈上來?!?/br> 皇帝眸色微冷:“無妨,朕倒要看看,他們到底在干些什么!” 夜嶼等的就是這句話,他一揮手,外面的禁衛軍便將他帶的箱子,呈了上來。 夜嶼蹲下,看了皇帝一眼,伸手打開箱子——只見箱子里,裝了不少寒光逼人的兵器。 皇帝頓時有些不悅:“這是什么意思?” 夜嶼恭敬道:“請容微臣演示?!?/br> 皇帝狐疑地點了點頭。 說罷,夜嶼便拿起其中一把長劍,隨手向旁邊的木桌劈去。 “鐺”地一聲,木桌只出現了細微的裂縫,而劍身,卻都有些歪了。 皇帝勃然變色。 他幾步上前,親手拿起里面的一把長刀,猛地劈向香爐。 “?!钡匾宦?,長刀應聲而斷,香爐完好無損。 皇帝眸中怒意涌動,整個人漲紅了臉。 “大膽!”皇帝氣急敗壞道:“竟敢用這樣的兵器以次充好,如此一來,我大云國境豈不是形同虛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