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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叔有些訝異,在他的記憶里,夜嶼大人除了米湯,似乎沒怎么吃過其他東西,若是連米湯都不肯喝,那可如何是好? 樊叔心中擔憂,他躊躇著開口:“大人,米湯有什么不好嗎?為什么不再喝了呢?” 夜嶼答道:“因為難喝?!?/br> 樊叔:“……” 夜嶼說罷,輕輕瞄了一眼旁邊的桂花糖。 寡淡無味的米湯,哪里有糖的滋味好呢。 - 舒甜在家待了兩日。 這兩日里,她一直幫著劉氏照顧董松,每日給他煎藥、喂藥。 她時不時便去巷子口看看,那義診的鐘大夫在不在。 劉氏見她總有些擔憂,便寬慰道:“甜甜,這鐘大夫為娘之前雖然沒有接觸過,但是他開的藥方,我拿去找人看了,說沒什么問題,應該可以放心?!?/br> 舒甜微微頷首,道:“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錦衣衛指揮司門前的大街上,鋪子極少,就算有,都是些有名氣的酒樓、客棧,并沒有什么醫館或者藥鋪?!?/br> 說罷,舒甜端起熱茶,輕抿了一口。 劉氏一聽,隨口問了句:“你對那邊很熟悉?離你務工的‘夜雨樓’有多遠???” 舒甜面色一僵,頓時嗆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劉氏連忙拍了拍她的背,嗔怪道:“你這孩子!沒事吧?怎么好端端地就嗆住了……” 舒甜小臉通紅,過了片刻才緩過來,她避開劉氏目光,答道:“那邊離我務工的地方遠著呢……我、我也只是聽食客提起過,說那邊十分氣派?!?/br> 劉氏輕嘆一聲,道:“錦衣衛指揮司所在的大街,當然氣派了,‘朱門酒rou臭,路有凍死骨’,他們是處處錦繡,哪里知道民間疾苦?!?/br> 舒甜嘴角微抿,淡聲道:“不過……錦衣衛指揮司有那么多人……也不見得一定都是壞的……” 劉氏面色一變,面有憤恨,道:“整個錦衣衛指揮司,都是昏君的走狗!只要在那里一日,便是助紂為虐,為虎作倀?!?/br> 舒甜皺了皺眉:“娘親……這話,實在有些難聽了?!?/br> 劉氏平日里為人溫和,很少有意見堅決的時候,但在錦衣衛指揮司一事上,卻顯得格外抵觸。 劉氏反駁:“有什么難聽的?那些壞事,他們做得,別人倒說不得了?他們顛倒黑白,是非不分,害了多少忠臣良將?他們……” 劉氏正說得激動,卻戛然而止。 舒甜愣住,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娘親……” 劉氏斂了斂神,勉強笑了下:“算了算了,不提也罷,鬧心?!?/br> 她看向舒甜,語氣緩和了幾分,道:“總之,你在城北務工之時,千萬要小心些,見到錦衣衛,一定要避開,知道嗎?” 舒甜含糊地應了一聲,心里有些發虛。 舒甜心道,若是讓娘親知道,自己日日在錦衣衛指揮司,只怕要當場氣暈過去。 但她不能勸,越勸劉氏便越反感,而且容易起疑心,舒甜有些無奈。 母女倆又聊了聊其他,舒甜便收拾行裝去了。 她今夜便要返回錦衣衛指揮司后廚,重新接手宵夜。 - 錦衣衛指揮司,后廚。 淡黃色的堿面,整整齊齊碼放在案板之上,舒甜伸手摸了摸,露出笑意:“多謝廖師傅,幫我準備了這么多堿面?!?/br> 在古代,純堿難得。 只能從苦參或者海藻等食材中萃取。 海藻晾曬之后,被燒成的灰燼中含有堿,需要提煉出可食用的,才能加到面里,十分麻煩。 廖師傅呵呵一笑,道:“舒甜回來了,我們便也可休息一下了?!?/br> 舒甜聽說她不在后廚的時候,便是廖師傅和王師傅,輪流過來守宵夜。 她報以一笑:“這段日子辛苦您和王師傅了?!?/br> 廖師傅微微頷首,道:“不過,這段日子你不在,玉娘倒是一反常態,勤快了許多?!?/br> “玉娘?” 廖師傅繼續道:“不錯,玉娘時常來宵夜或者早膳幫忙,還和幾個錦衣衛,打得火熱呢!” 舒甜愣了愣,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玉娘來后廚幫忙,應該就是為了打探消息的。 舒甜沒在意太多,便將注意力放到了堿面上。 這次下江南,舒甜最遺憾的,便是沒有吃到敬州的熱干面。 于是,她回來做的第一頓宵夜,便是熱干面。 舒甜取來準備好的芝麻醬,湊近聞了聞,濃郁麻香。 她將芝麻醬倒入碗中,然而這芝麻醬實在太過濃稠,便要借助勺子幫忙。 然后,舒甜又在芝麻醬里倒入了香油。 舒甜用筷子,將芝麻醬和香油攪勻,醬料稀釋了不少,看起來終于沒那么粘了。 這樣的芝麻醬拌出來的面,不容易結塊,口感更加細膩。 芝麻醬準備好之后,舒甜便燒了滿滿一鍋水。 這堿面煮完會膨脹許多,所以需要一口極大的鍋。 水沸騰之后,堿面便被放入了鍋里,硬挺的面條,一下便軟了下去。 舒甜用筷子輕輕將堿面打散,保證每一根都能更好地受熱。 但熱干面里的‘面’,并不是單純煮熟就行的,有極其關鍵的一步——撣面。 從水里撈出的面條,綿軟無力,舒甜將它們瀝干水分,直接放到了一旁的案板之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