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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甜聽著,蛾眉微攏:“我知道爹爹年輕的時候受過傷,竟如此嚴重么?” 張汝成點點頭,道:“令尊這傷當時拖得太久,斷骨處長得不好,若是少走多休息那便罷了……但他偏偏時常走動,又總拎重物,長此以往,導致這次舊傷復發來勢洶洶,若是再不好好治療,恐怕兩條腿都要廢了?!?/br> 張汝成說完,擔心地看了舒甜一眼。 舒甜眼圈微紅,但卻沒有如他料想的一般哭哭啼啼。 她輕輕吸了口氣,問道:“那能治愈嗎?” 淚花在眼眶里打轉,她卻仍然有些倔強地看向張汝成,張汝成嘆了口氣,道:“若是他現在就開始臥床休息,配上針灸和中藥,調理個一年半載,或許有可能治愈……但董伯父畢竟上了年紀,要恢復如初,也不太可能?!?/br> 這話說得中肯,舒甜雖然有些失落,卻仍然感激他對自己說了實話。 “多謝張大夫,舒甜記下了?!?/br> 張汝成又道:“一會兒我給你開一副方子,你先抓點藥回去給董伯父喝著,等他什么時候準備好調養了,我再為他換方子?!?/br> 舒甜認真點頭,感激一笑,接著,她掏出診金,雙手奉上。 張汝成愣了下,連忙推辭:“不用了!不過是聊聊天,你不必如此……” 舒甜搖了搖頭,道:“今日得了張大夫照拂,免去了排隊的麻煩,我已經有些汗顏了……怎么能叫張大夫白白為我們出力?”頓了頓,她又道:“這里除了今日的診金,還有上一次的出診費,請您一定要收下?!?/br> 前幾日董松身子不適,劉氏便請了張汝成上門來看診,結果張汝成只肯收藥錢,不肯收出診費。 舒甜知道后,便打定主意,今日當面補給他。 張汝成面色微頓,他低聲道:“非得如此客氣么?” 雖然語氣平平,眼中卻有無法掩飾的失落。 舒甜避開他的目光,笑了笑,道:“這本就是張大夫應得的?!闭f罷,她一把將銀子塞到張汝成手中,溫聲道:“以后還要請張大夫多多照料我爹爹的病情,有勞了?!?/br> 張汝成忙道:“分內之事,董姑娘不必介懷?!?/br> 舒甜笑著點了點頭。 張汝成面有尷尬,他輕咳一下,道:“我先為你開方子吧?!?/br> 說罷,他便走到了桌案前。 舒甜站著沒動,離他有幾步距離。 張汝成身量略高,一襲白衣,看上去風清月朗,其實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但舒甜清楚,一直以來自己只把他當朋友……既然如此,就不要徒增彼此的煩惱了。 張汝成背對著舒甜,挪開鎮紙,正打算要抽出一張干凈的宣紙,就在此時,一陣風吹過,桌上一張寫滿字的紙飛了出去,悠悠然飄落到舒甜身邊。 舒甜見狀,拎裙蹲下,準備將紙撿起,張汝成卻搶先一步,將白紙撿了回來。 他將白紙捏在手中,連忙對折收起,面上有一絲驚慌,片刻后恢復如常。 張汝成:“多謝董姑娘,我自己來便好?!?/br> 舒甜勾唇笑了笑,沒有做聲。 她雖然沒有看清那紙上寫的是什么,但見他如此緊張,不免有些奇怪。 張汝成轉過身,回到了桌前,他提筆寫下董松的方子,又喚來了學徒,細細交代學徒去幫忙抓藥。 然后,舒甜便跟著學徒出了內堂。 門簾微動,倩影消失在門口,張汝成面色黯淡了幾分,他手中還攥著她給的銀子,心中卻有些悵然若失。 舒甜提著藥包,出了安平醫館,天已經徹底黑了。 她走上回家的路,深思起來。 自她穿越過來,爹爹和娘親便對她疼愛有加,家中條件雖不富裕,但有什么好吃的、好穿的,他們都優先緊著自己。如今爹爹腿疾復發,已經無力再經營飯館了,從此以后,莫說給爹爹治腿,只怕生計都成問題。 舒甜想起爹爹在灶臺前給自己做吃食的身影,還有娘親佝著背,做針線活補貼家用的樣子,一時有些心酸。 她必須想辦法多掙些錢,為爹爹把腿疾治好,讓爹娘過上好日子。 - 翌日一早。 天才亮了不久,舒甜便已經梳洗完畢,等在了家門口。 董松拄著拐杖,緩緩從院子里挪出來,舒甜見了,連忙過去扶他。 “爹爹,今日甜甜陪您去飯館罷?!彼鰦傻?。 董松笑了笑,道:“爹爹知道甜甜能干,但是去飯館太辛苦了,你還是在家陪你娘親罷……” 舒甜抿唇一笑,道:“甜甜不累,爹爹最近腿腳不舒服,若是沒有人陪著,甜甜不放心?!?/br> 董松聽了,心里暖融融的,笑道:“好好,那便聽甜甜的?!?/br> 舒甜笑著點了點頭,拿起提前準備好的食材,便扶著董松一齊向武義巷走去。 父女倆一路說說笑笑,走到了無名飯館門口,飯館門口人影閃動,緋紅一片,烈烈灼目。 舒甜驚訝地瞪大了眼:“錦衣衛???” 第8章 豌雜面 武義巷人頭攢動,車馬川流不息。 因為董松腿腳不好,走得慢,等他們父女倆到了武義巷時,幾乎所有的鋪子和小攤都已經開始營業了。 巷子口的賣花郎高聲叫賣,吸引了不少姑娘駐足挑選,討價還價間,嘈雜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