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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兩只眼睛睜得圓鼓鼓的,像蛤.蟆鼓脹的肚皮,從眼眶里突出來,死死瞪著他們,迷茫、驚恐、難以置信、憎恨各種情緒交織…… 一息之間,滿地死人。 血染紅了一地秋葉。 “咔擦——” 姜漫意識恍惚,忍不住退了一步,驀地,一只冰冷的手攥住她的手臂,寒氣順著那只手傳過來,透過衣衫,滲進皮膚,直傳入五臟六腑,令她打了個寒顫。 她的嘴唇有些顫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她也沒有勇氣在這個時候回頭。 瞬間殺了這么些人,精準,狠毒,毫不留情。不該是一個青樓弱女子做得出來的。 她的臉色蒼白,眼睛里閃過各種情緒,嘴唇數次張開,最終還是閉上。 她心里明白,自己面對的是一個冷酷無情殺人不眨眼的魔女。說錯一句話可能都要丟了小命。 在這種時候,她不由攥緊掌心,心一陣陣揪緊。 從心底生出一個聲音,如果早知道要死在這里,她不會離開京城的。 天地俱寂。 烏云沉沉壓下,狂風乍起,林間落葉像四散逃命一般,被風卷起,往人臉上、身上砸。 姜漫站得身子僵硬,一頭青絲在風中凌亂,落葉砸得臉疼,卻不敢動一下。 抓著她的那只手卻越攥越緊。攥得骨頭都疼。 “害怕?”時間仿佛過了很久,紅雪的聲音在姜漫耳邊響起,離她很近,近得她甚至能聞到她呼吸間的藥味。 聲音里帶著對生命的漠視,狠戾、放肆、不受拘束。 還帶著一絲——殘忍。 姜漫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 她的聲音有些不穩:“姑娘,現在怎么辦?” 紅雪將她撥轉過身,蒼白的臉上帶著一絲奇異,眼睛發亮地盯著她:“你不害怕?” 姜漫渾身僵硬,咽下了致死率極高的發言,開口道:“如今最重要的是不讓人發現,不是么?” 她眨了眨真誠的眼睛:“要不,我幫你把人埋了?!?/br> 紅雪低頭盯著她的眼睛,離她很近。 兩張臉這樣近地挨著,呼吸相交,什么情緒都難以隱藏。 姜漫在紅雪那雙漂亮的眼睛里看見了興奮、高興,唯獨沒有殺了人的忐忑和不安。她的心一下子涼了下去,對于危險的害怕讓她眼神不受控制地縮了縮。 紅雪眼底的高興凍住,她的鼻息灑在姜漫臉上,聲音陰郁:“你覺得我殺錯了?” 說完一把將姜漫推開,推得她一個踉蹌。 那陣寒意也離她而去。 “姑娘沒錯?!苯溃骸拔抑皇?,覺得,他們不值得你臟了自己的手?!?/br> 她舉起手里的瓷瓶:“本來,就算姑娘不出手,我也打算教訓他們一頓。我不會讓他們欺負你的?!?/br> 紅雪冷嗤一聲:“走罷?!?/br> 說完人便瀟灑地走了。情緒似乎又好了一些。 姜漫有些猶豫:“可是這些尸體——” “不是你殺的人?!奔t雪目光不善,“你怕什么?” 姜漫覺得他渾身是刺,極難溝通,偏偏有著致命的危險,罌.粟一般。 她確實害怕被牽連。如今她身份敏感,絲毫不想卷入這些事中。 “我看那人衣著不凡,在臨安恐怕家世不低。若是被官府查到,姑娘會有麻煩?!彼缃衲芟氲降霓k法,唯有先將尸體藏起來,日后不管是查到紅雪身上還是如何,都與她沒甚關系了。 那時候,她定然早已離開這里。 紅雪的眼睛總是陰郁而穿透力極強,姜漫想什么,好像都瞞不過她的眼睛。 果然,她念頭剛浮起,紅雪便勾唇笑:“不管你跑到哪里,我都能抓到你?!?/br> 她聲音滿是惡意,陰森森道:“這些尸體自有人會處理。不勞你cao心?,F在,立刻給我走,再耽擱功夫,我不保證你是不是也躺在那里,成為他們的一員?!?/br> 姜漫手指攥緊食盒,摳得指甲都疼了:“是?!?/br> 紅雪冷嗤:“非要我說狠話才肯聽話是不是?” 姜漫踉踉蹌蹌跟著她,心神恍惚,忙回答:“不敢?!?/br> “你膽子大得很?!奔t雪心情卻好像變好了。 姜漫完全捉摸不透這個人的脾性。陰晴不定,說變就變。她回想這幾日的相處,不由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簡直是在生死邊緣徘徊啊。沒死真的是自己命大。 看來飛云閣是留不得了,還是找機會離得遠遠的。 她嘆了口氣。如今外邊還在到處抓她,本以為飛云閣是個絕佳的藏身之地,誰料不過是另一處虎xue。 舊事未了,又添新愁,這是什么運氣! 劉婆子端了一盤飛云閣拿手的油醋花生,正用筷子夾了蘸醋往嘴里送,就看見姜漫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整個人喪得不成樣子跟在紅雪身后走了進來。 跟昨日走時完全是兩幅境地。 她不由一個鯉魚打挺起身,湊過去,避開紅雪,扯了扯姜漫的衣袖。 姜漫沖她使了個眼色。 劉婆子遂換個話題:“這花生不錯,你嘗嘗?!?/br> “你給我帶什么好吃的了?”她湊近姜漫的食盒,兩眼發光,餓虎撲食,就要抱起食盒。 誰料紅雪突然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盯著姜漫道:“主子給的東西,能隨便給別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