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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頭發雜亂,顫顫巍巍跪著,抖得如同冷風里瑟瑟發抖的葉子。 “替姜二姑娘磕頭賠罪吧?!被实鄞笫忠粨],毫不客氣道。 姜柔眼神一顫,眼淚流個不停,跪在姜柔面前,頭狠狠磕下去,發出“砰”“砰”“砰”的聲響。 “求meimei饒了我?!彼煅实?。每一下都磕得用力。 姜漫站著沒動。她算是知道了,這個皇帝每句話,每個眼神,每個吩咐,那必然是另有其意思在的。 皇帝叫姜柔給她磕,那她就受著。別想著整什么幺蛾子,沒得偷雞不成蝕把米,把自己折進去。 顯然,姜柔也領悟了在皇帝面前活命的精髓。 磕得很賣力。 其他人在一旁聽著,心里發寒起來。 姜卓然看著姜柔那般卑微地替姜漫磕頭,拳頭又捏緊了。 他清了清嗓子,提醒姜漫差不多得了。 姜漫沒理。笑話,皇帝讓磕的。她沒膽子喊停。 更何況姜卓然樂意坑她呢。 皇帝果然看得津津有味。身上那股陰郁的威壓都散了些許。 陳公公老人家忙著替皇帝安排果盤,好讓他看戲看得更舒服些。 蕭隨看著這一幕,心里有些奇怪?;实?,是否對姜柔有些過于苛責了。 他想起后宮里那個被剝奪皇姓的七皇子。聽聞血脈不純,皇帝視為污點,恨不能毀尸滅跡。 大抵是真的非常厭惡混淆血脈之事。 姜柔每磕一下,便在心里發誓一次,這里這些人,每一個都欺她辱她,今日所受之辱,將來必要百倍還之! 她咬著牙,渾身疼得恨不能死去,但她不能死,她狠狠磕在姜漫面前,忍著屈辱,痛哭流涕:“meimei,你饒了我吧?!?/br> “砰!” “砰!” “砰!” …… 一個有一個磕了下去。 姜卓然心疼不已。他上前道:“陛下,身世之事,乃于氏這毒婦故意為之,兩個小兒無辜,還請陛下饒她一命?!?/br> 皇帝閑閑道:“姜二姑娘,你意下如何?” 姜漫:總覺得皇帝不懷好意。 她面上一片惶恐:“謹聽圣意?!?/br> 姜柔此時已經完全體力不支,昏死過去。 皇帝無趣地嘖了一聲,擺了擺手:“抬下去?!?/br> 陳公公命宮人將人抬走。 事情看來是暫時告一段落了。 姜卓然抹了把頭上的汗,等著皇帝離開。 皇帝平日里最不喜歡承平殿,今日已經算是例外,呆了這么久。 蕭隨倒是希望時間拉得長一些,想到回府關禁閉,他就覺得人生無望。 皇帝起身,衣擺摩擦的聲音傳來。 姜漫忍不住將視線往前,期待皇帝快點走??伤闶前境鲱^了。 官真不是人當的。那些大臣們凌晨站到太陽高升,虧得一把年紀也能站得下來。站就算了,還得提心吊膽,隨時防著掉腦袋。 這不是人干的事。 陳公公扶著皇帝離開,忍不住笑瞇瞇看了眼姜漫。 她的腦袋圓圓的,垂下去盯著地面,看起來很老實。兩個發髻上纏了粉色的花帶,盤在耳朵上方,耳垂上白玉墜子晃來晃去,說明她站得一點都不穩。偏生自己絲毫沒有發覺露了破綻。 活潑可愛,跟個小仙女似的。 皇帝察覺他的視線,陰郁的眸子冷冷看著他。 陳公公笑容一僵,忙低下頭去,恭恭敬敬攙著皇帝。 腳步聲離開,姜漫肩膀一松,眼睛里滿是后怕。 “陛下累了,侯爺,蕭大人,姜姑娘,請?!睂m人道。 姜漫巴不得立即出宮。 她跟在蕭隨身后,腳步輕快 走得很快。 姜卓然去安排姜柔回府事宜,臨走前目光深深看了姜漫一眼。 “女兒先行告退?!苯λ?。 姜卓然拂袖離開。 “走吧?!笔掚S道。 姜漫松了口氣。 “怎么,怕了?”蕭隨笑問。 “皇宮威嚴,哪有人不怕?”在宮里,當然不能亂說話,姜漫跟他相視一笑。 隔著宮道,她看見皇帝步攆華蓋朝著內宮而去,那邊是皇帝寢殿所在。 姜漫收回視線,對面一行人引起她的注意。 為首的宮女梳著高髻,一雙美目,巧笑倩兮,不是上次來侯府行刑的蕭貴妃身邊宮女又是誰? 雙方打了個照面,那宮女停下來向他們行禮:“見過蕭大人。貴妃娘娘正想念大人呢?!?/br> 她看了眼姜漫,似是不識,蕭隨替她解了圍:“姜二姑娘?!?/br> 宮女一笑:“見過姜二姑娘?!?/br> 姜漫沒有在她身后看到那個打板子的健壯宮女,又見她這么快便不記得自己,有些奇怪,只問道:“姑娘這般快便不記得我了么?上次姑娘領娘娘之命來姜府行刑,我們有過一面之緣?!?/br> 宮女迷惑地看著她:“姑娘說奴婢去宮外?許是記錯了?奴婢不得擅自出宮的,未曾離開娘娘一步?!?/br> 姜漫一怔:“你身邊可有一健壯的宮女,約蕭大人這般高,身材亦如他這般健碩?!?/br> 那宮女撲哧一笑:“姜姑娘莫要打趣奴婢了。宮里怎會有如此高的宮女,不會的?!?/br> 蕭隨也笑了:“姜二,你傻了吧,宮里篩選宮女,不要說我這般高,便是稍微高挑一些,胖一些,也無法入選。你當內侍省那些人是瞎的不成,放個這般高壯的宮女進來,等著吃主子罰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