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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做好了陸嘉延不去的打算,卻沒想到陸嘉延一反常態,平靜的接受了這個行程。 到了晚上,姚深開車,一路無言的到了云京私立療養院。 關于陸嘉延的父親陸學愷,姚深從百度百科上了解過他的人生,是一位很了不起的企業家。 早些年趕上了九十年代的政策,毅然決然的棄政下海從商,靠著陸家殷實的家底,打下了一片輝煌的商業江山。 陸學愷一生波瀾壯麗,感情史也頗為風流。 除了他的結發妻子,也就是陸嘉延的親生母親蘇蔓,身邊叫得出名字的還有幾個女人。 陸嘉延的大哥陸驍,就是那幾個女人中的一個,生下來的孩子。 姚深從后視鏡中看了一眼陸嘉延,對方似乎沒什么表情。 只是跟隨陸嘉延多年,他瞬間就能察覺到,老板的心情很不美麗。 準確來說,每次來療養院,陸嘉延都是沉默的。 一個小時之后,邁巴赫停在了療養院地下車庫。 陸嘉延沿著熟悉的走廊前行,上樓后推開房間。 意料之中,陸驍已經在病房中久候多時。 即便幾年前兩人斗的你死我活,但面對陸嘉延,陸驍依然溫柔地扯出一個虛偽的笑容:“好久不見?!?/br> 陸家再斗的厲害,也是陸家的事情,這幾年陸嘉延漸漸握住了大權,直系長輩紛紛勸他別對陸驍太狠,到底是自己的血脈兄弟,以后有得幫襯自己。 幫襯? 他嘲諷地扯了下嘴角。 跟陸驍一起的還有一個風韻猶存的中年女人。 保養得當,看上去只有四十出頭,是陸驍的母親。 她原本是坐在陸學愷床邊,見他來了,也打了個招呼,語氣有些尷尬:“嘉延?!?/br> 陸嘉延垂眸看她,沒什么表情。 女人卻被看得心底發怵,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陸學愷躺在病床上,戴著呼吸機,看上去十分脆弱。 即便是有人來了,他的睫毛也只是微微顫動,并沒有睜開眼。 陸驍跟他母親陪在身側,跟陸學愷倒像是一家三口。 他這個結發妻子生的兒子,看上去跟個外人一樣格格不入。 諷刺極了。 陸嘉延親自過來,療養院的醫護幾乎都圍在了他身邊,匯報著陸學愷這一年的身體變化。 他有一搭沒一搭地聽著,甚至連醫生什么時候走的,都沒注意到。 一年里,總會有那么一次,陸嘉延得盡到子女的義務,過來看看陸學愷。 順便惡心惡心自己。 不管他愿不愿意,陸學愷始終是他的親生父親。 他來的時候也總是沉默,臉上沒有什么表情,看陸學愷就像看一個陌生人。 云京到了晚上,天氣開始惡劣。 明明已經是隆冬的季節,卻響起了陣陣悶雷。 陸驍附身,輕聲安慰著他垂淚的母親。 不知怎么,陸嘉延忽然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一樁舊事。 入夏了也是一場暴雨,伴隨著蘇蔓的生日到來。 他為了給父母一個驚喜,特意請了假從學校提前趕回來。 陸嘉延那時候才六歲,身量大小剛剛好足夠他躲在父母臥室的衣櫥中。 他捧著蛋糕,懷著期待的心情等待著陸學愷與蘇蔓回家,卻沒想到,等來了陸學愷和陸驍的母親。 成年人骯臟下作的世界就這么毫無預兆的在他眼前鋪開。 陸嘉延至今為止記得那股由內而外的惡心,在他的胃里翻滾,變成作嘔的欲望。 他心中一向溫和高大的父親此刻分崩離析。 衣櫥中的空氣像是被什么東西掠奪了一般,陸嘉延被眼前的兩人惡心的喘不過氣。 直到蘇蔓回來,家里爆發了一場驚天動地的爭吵。 那天的記憶從這里開始淡薄。 他發了一場高燒,幾乎在衣櫥中昏迷。 等醒來之后,陸學愷跟蘇蔓已經在準備離婚協議。 只是還沒等到離婚,蘇蔓的身體就日益消瘦,像是經受了重大的打擊之后一蹶不振。 記憶的深處是黑白色的。 是蘇蔓眼中濃稠到化不開的不甘心與怨恨,是殘留在他手心中,母親尚在人世時對他最后一絲愛憐與不舍。 那股惡心的感覺在看到陸驍和他母親的一瞬間就卷土而來。 陸嘉延就這么站了十分鐘,已經是他能容忍的極限,然后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 飛機在云京國際機場落地的時候,盛明稚還不死心,猶豫了一下,對沈苓開口:“要不,我今晚還是住你家吧?!?/br> 沈苓已經崩潰:“寶寶,是西山壹號的大別墅不吸引你了嗎,為什么你有家不回要在外面流浪?雖然我也很想歡迎你蒞臨我家,但是你要再不回去,你的親親老公陸嘉延就要把我給宰了!” 她浮夸的垂淚:“我還年輕,還沒玩夠男人,還不想死?!?/br> 盛明稚:“……” 沈苓話說到這個地步,盛明稚也不好意思厚著臉皮去蹭住了。 當然,他也不敢直接把事情跟沈苓交代明白。 怎么說? 難道說其實是因為我跟陸嘉延不小心接了個吻,導致我現在有點不好意思面對他,所以在外面躲了兩個禮拜? 他不要面子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