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外室她又嬌又釣 第41節
驟然提到德王這個字眼,玉察感覺到,慧娘娘脊背一緊,整個身子似乎都繃住了,她好像有些不高興。 那只手本來想落在玉察頭頂,撫摸著她,卻怔怔地呆滯在空中,良久,慧娘娘嘆了一口氣。 這是玉察,第一次聽見慧娘娘發出冷笑。 “小玉,德王他……是世間最不忠不義之徒,你別看他如今軍肥馬壯,妻兒美滿,從前他是什么德行,陰山人人知曉?!?/br> 她一字一句蹦出,甜美的神情消失不見,而是有些狠戾。 “我恨不能扒了他的皮,吃他的骨rou,總有一日,要讓他——” 話語驀然止住,慧娘娘縮進被窩,樣子似乎有些灰心懶怠了。 玉察略微一驚,一向溫柔恬淡的慧娘娘,竟然說出這么狠的話,可想而知,德王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夜色靜悄悄的,內殿中連一根針都能聽見,門外的小太監,也有些迷糊了,守在柱子旁邊兒,困意連綿,時不時傳來頭敲了柱子一下的聲音。 慧娘娘忽然在被窩中抿起了嘴角。 她說:“小玉,我可把你那根寶貝步搖丟了?!?/br> 一聽到這句話,原本迷迷糊糊的玉察,瞬間驚醒,她轉過小腦袋,望向了慧娘娘,一雙眼睛不住地瞧著帳子外頭,梳妝匣上的雙燕步搖,丑丑的,但是,幸好還在。 “我嚇唬你的?!被勰锬锏难垌芰?。 玉察剛松了一口氣,沒想到慧娘娘又接著問。 “是誰送你的呀,小玉?” 玉察一下子話語哽在了喉頭,她心虛地轉過身,飛快地將被子拉過頭,可是,臉上卻不自覺紅起來,心中也跳得厲害,緊張不安,很怕讓人發現她的心思。 尤其,是面對那么聰慧通透的慧娘娘。 慧娘娘一手按在了她的肩頭,笑道:“是李公子送的,對不對,可是,真奇怪呀,李公子懂規矩有禮貌,怎么會送你那樣的東西呢?” “看你白日那副緊張的樣子,是不是在宮外,認識了很好很好的男子呢?” “沒有……”玉察低低辯解,底氣不足,越來越小聲。 “總歸,不是首輔就好了?!?/br> 慧娘娘翻過了一個身子,懶懶地說道。 “他生得跟他母親呼榮一樣好看,讓人心動是難免之事,可是,玉察,你與他云泥有別,注定,不會是一路人?!?/br> “世間情誼比流云還稍縱即逝,哪怕是自小青梅竹馬的情誼,也會反目成仇分道揚鑣,聽到對方的名字都嫌棄惡心呢?!?/br> 她這樣一面說,一面握住了玉察的小手。 “不要出宮了,不要再離開咱們了?!?/br> 玉察躊躇著,不敢應答。 慧娘娘知道她心中為難,于是捏了捏她的小耳朵。 “好啦,明日,陛下設了家宴,都是自家人,沒有別的人來,雖說德王也會赴宴,但是,咱們怕他做什么,他最近為了裝出一副仁義模樣,焦頭爛額呢?!?/br> “小玉,到時候,跟我坐在一塊兒吧?!?/br> 玉察心想,德王會來,那豈不是……游瀾京也會來了? 一想到這里,她不禁將身子縮了縮,開始擔憂起來。 …… 這天晚上,是設在了水洲亭上的家宴。 倘若德王不在,氣氛倒是其樂融融。 可是,舞女忽然退下,絲竹管弦之聲也驀然停下,只因為德王不喜歡這些靡靡之音,小天子站起身,看到遠處的畫舫游舟,越來越近,一個小小的模糊光點兒,逐漸擴散,人也看得越來越清楚了。 “哼?!被勰锬飫e過頭去。 天上滿天星河,水洲熠熠蕩漾,閃爍得人眼睛都花了,畫舫駛開一水面的碎星子,黑沉沉的水波,透著綠,濺跳起來,卻跟皇城上的琉璃一樣純凈。 畫舫上,立了一個人,大魏的儒將,德王,他一身家常五爪青龍白袍,黑螭龍帶繞在腰間,氣勢軒昂。 從畫舫的簾子里頭,又撩出來一只手。 這手骨節分明,曾數次捉弄了玉察,游瀾京掀開簾子,站在德王身后,他目光逡巡,終于,發現了亭上低著頭的小姑娘。 于是,游瀾京笑起來,沖她揮了揮手。 伺候茶水的小宮女們,不由得微微抬頭,首輔大人今日這一身紅袍,再配這月舒夜朗的一笑,真是風情萬種呀。 一時間,湖畔的小宮女們低下頭,卻禁不住一瞧再瞧,少女的歡喜再也掩飾不住,一雙雙眼眸中的星光,遙遙扔擲到紅袍青年身上,顯得他越發亮眼了。 不知,這樣神仙俊逸的人在對誰笑呢? 玉察將頭埋得更低了,就跟不認識他似的。 眼見玉察裝作不認識自己,游瀾京更加興起,一只手微微伸過頭頂,臉上掛著恬淡的笑意,一點兒也不像朝堂上工于機鋒的權臣。 德王瞥了他一眼,他只好放下手。 小宮女們面面相覷,只覺得奇怪,首輔大人,這是在給誰打招呼呢? 游瀾京倒不覺得自討沒趣,他只覺得,玉察這副害羞的模樣,讓人心動得緊,于是,抿起嘴角。 這真是一次奇怪的家宴,分明座位上的都是至親之人,看起來卻暗藏機鋒,疏遠極了,或許,這便是天家的無奈之處。 玉察不喜歡這樣的氛圍。 她正準備起身,忽然,瞥見了對面坐著的游瀾京,紅袍青年,在七十八盞燈火下。越顯得光彩奪目,似乎不是燈火照他,而是他照燈火。 他一雙眼睛,在席間總是漫不經心地略過眾人,最終,落在玉察身上,沒從她身上移開過??吹搅擞癫祛^上,乖乖地帶著那根兩文錢的雙燕步搖,首輔,有些滿意。 小宮女們不住打量首輔俊美的面龐,早就注意到他那雙眸子,在對著誰看了,大家心底十分疑惑,首輔大人,何時與公主有什么牽連了。 慧娘娘似乎漫不經心地將手放在桌上,戴著護甲的指甲,清脆地拍在桌上,似乎這樣略微表達了她的不滿,她已經很不悅了。 護甲在案桌上“滋剌”摩擦,一些怒氣不經意地宣泄出來。 天??!他也太大膽了,玉察迅速慌了起來,這個男人真是一點兒分寸感都沒有,當著這么多的面,一直望著自己,哪怕再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出一點兒不對勁。 玉察的一雙眼,瞧了瞧旁人的臉色。 小宮女們發現了端倪,但只是迷惑。 德王和慧娘娘竟然是如出一轍的不滿,而位居高位的阿弟……阿弟倒是沒往這里看,他自己喝了些酒,便興致高昂與家臣談論紛紛,誰也攔不住。 她才不想跟游瀾京扯上一點兒關系! 玉察不自覺,按住了裙間一個小巧冰冷的物件兒,那是一把壓裙刀,爹爹留給她的,她可真不想用上這玩意兒。 昨夜與慧娘娘說完心事,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在宮中無憂無慮,再沒了那一襲紅袍的陰影。 能不能……有一個了結?他已經欺負夠她了,還想哄騙她一輩子嗎? 如果他在宮中,做出什么逾矩行為,不管自己多么害怕這條毒蛇,總要有個交代,這回……也要讓他害怕。 玉察握緊壓裙刀的手,驟然松開,深深吸了一口氣。 第42章 . 一襲紅袍,一身酒氣 不過來就跳進水里…… 游瀾京也很不喜歡這樣的宴會, 他不再抬頭看玉察了,正嘗著面前的一碟葡萄,拈起一顆滾圓剔透的, 送進嘴里, 雪白的皮膚,明晃晃得耀花人眼, 殷紅的唇瓣,被葡萄鮮美的汁液浸濕。 玉察想要離開筵席,在湖洲那頭散散心,透透氣。 沒想到,游瀾京忽然抬眼, 神情冷淡,將這只手撐在臉頰一側,不知道手指上還沾了葡萄汁液, 沾在了臉上也未曾察覺, 他顯然覺得沒意思透頂了。 游瀾京輕輕開口, 他做著無聲的口型。 沒有人聽到, 可是, 玉察僅僅看了一眼, 指尖便扣住了桌角。 “公主,我們一起離開吧?!彼f。 玉察咬了牙,心頭顫顫巍巍,不可能的, 她才不會跟他去無人的地方, 這里可是宮中!他又想對她做什么? 眼見玉察露出一臉不情愿的模樣,游瀾京微微瞇了眼。 玉察立即坐下來,拉著慧娘娘的袖袍, 再也不看一眼他,她不走了,就坐在這兒,難道,他還能把她當眾拉走嗎? 他的眼神微動,知道少女這是仗著有人在,不將他放在眼里。 游瀾京忽然起身,一手支撐著黑檀桌面,一手捂在嘴前,咳嗽了兩聲,眨眼間,他已經換上了一副蒼白虛弱的模樣。 “瀾兒,你怎么了?”德王投過來目光。 他不說話,只裝出一副咳嗽的模樣,一手微微抬在鼻子前,一雙鳳眸卻不動聲色地看著玉察。 這下,倒是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眼神。玉察簡直避無可避,她可不想成為眾人眼光的中心,于是,她轉過頭,像是在擺弄著花藤,又像是在看游舟,仿佛對宴席上發生的一切視若無睹。 只有她轉過頭時,玉白脖頸上那一抹緋紅,暴露了她的害羞。 小天子奇怪地問:“首輔,你身子可有什么不適?” 游瀾京頷首道:“謝陛下關懷,微臣只是病重初愈,方才在船上站著,受了點兒風,不要緊?!?/br> 他說得自己被風一吹就倒似的,真虛偽,玉察兀自不理他。 “那首輔可要好好保重身子?!?/br> 小天子話頭一頓,那雙眼眸看似天真無邪,卻牢牢將宴席上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哪怕一絲微妙的氣氛,都被他敏銳捕捉到。 “皇姐之前出宮游玩,幸虧得首輔照顧,如今皇姐平安歸來,以后便待在宮中,我也舍不得皇姐,只想著她再多陪朕幾年,哪天等皇姐與李公子成親,再另立府邸呢?!?/br> 這話一出,游瀾京不咳嗽了,取而代之的是死亡般的沉默。 小天子眼明心亮,臉上是一副散漫不經意的樣子,心底比太和殿奮力擦的明鏡還清晰,說出這話時,他笑瞇瞇的,眼眸像無辜的月牙兒。 “首輔,不要怪我這個做皇帝的,親自為jiejie討要東西,你似乎很是關懷皇姐,待皇姐與李公子成親那日,你可要好好備一個大禮呀?!?/br> 游瀾京面上風輕云淡,笑意盈盈,實際已經咬牙切齒,心頭漚出血來了,又酸又恨,絕了,真是絕了,陛下,微臣真是看輕你了,沒想到,你這么有主意呢。 小天子這話一說出口,便微笑著坐下,朝著眾人說:“坐呀,聽戲,聽戲?!?/br> 沒有一個人將心思放在戲臺子上。 只有小天子一人,用手指敲著桌面兒,隨著鼓點,愜意地隨聲哼著曲兒,顯然是沉浸極了,他才不管,臺子底下的戲,有多么古怪,多么精彩紛呈。 方才他這番話,透露了出了兩個信息,一個便是不讓玉察再回首輔府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當日若不是形勢所逼,堂堂的大魏公主,怎么能躲藏在一介臣子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