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坐臺邊，又上了兩個臺階，這一路沈嘉都虛扶著他，畢恭畢敬。陸嚴一面假裝著疼，一面看她一本正經。

    “忽然這么好心?！标憞勒f。

    沈嘉才不管他說什么，往他旁邊一坐，看著遠處cao場里人山人海的學生，假模假樣的隨便說道：“你們學校女生還都挺漂亮?！?/br>
    陸嚴也看向cao場。

    “不像江水，天天穿校服?！?/br>
    她說這話的時候，陸嚴看了她一眼。

    沈嘉不是一眼看上去就很好看的女生，她常年穿著寬大的校服，梳著一個干干凈凈的馬尾，留著看似有些重的流海，一張臉很小，人又瘦，皮膚卻很白皙，那雙眼睛生的好看，只是被流海遮著，乍一看都覺得普通，卻很耐看。

    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她話里有話。

    沈嘉扯了半天，道：“你們學校是不是有個叫林溪的女生？”

    陸嚴半晌才回：“有?！?/br>
    “就長得很漂亮，頭發是燙的，瘦瘦高高，喜歡穿裙子，初中在江水讀的?！鄙蚣嗡压蔚阶约耗X袋里所有的信息往外說，“成績很好那個?！?/br>
    陸嚴玩味的看著她，笑了。

    “笑什么？”沈嘉怒了，“就是這個林溪，聽過嗎？”

    陸嚴收了笑，正經道：“聽過，不熟?！?/br>
    “那你知道多少？”

    “看你問我什么?！?/br>
    沈嘉想了想，感覺實在沒什么好問的，好像所有的信息都被她說了出來，她看向陸嚴，也不知道他清楚多少。

    “你說兩句?！彼?。

    陸嚴：“隨便說？”

    沈嘉：“隨便說?！?/br>
    陸嚴雙腿跨開坐著，手肘撐在腿上，微低著腰，一副饒有興味的樣子，沉思了片刻，道：“聽說人長得不錯，在十四中也能排個?；?，算是溫柔似水，學習就不敢恭維了，能不能上大學還兩說，不過人家有個男朋友，處的好了也不愁?！?/br>
    沈嘉：“她男朋友也在十四中？”

    陸嚴：“嗯?！?/br>
    “學習好嗎？”

    陸嚴想起李延東那貨，笑了：“慘不忍睹?！?/br>
    “比你還慘？”

    陸嚴吸了一口氣：“怎么說話呢?！?/br>
    沈嘉住了嘴。

    陸嚴靜了一瞬，看著cao場的人群。頭頂的煙花一束一束躥上黑夜半空，“倏”的一聲爆裂開來，煙火四散而去，開出一朵花。

    陸嚴瞥了一眼沈嘉：“忽然問這個做什么？”

    沈嘉淡淡道：“八卦嘛，不行??？”

    陸嚴再次看她，緩緩道：“我可警告你、，這種事少打聽。那都是天天在外面混的，換女朋友比換衣服都勤，你給我離遠點?！?/br>
    沈嘉：“我就問問，至于嗎你?！?/br>
    陸嚴：“回你江水好好念書去?！?/br>
    沈嘉“切”了一聲。

    cao場上有人在互相追趕，笑聲喊聲一片。

    沈嘉記起昨晚那個看起來溫柔綿軟的女生，問陸嚴：“林溪不是初中念的挺好的嗎，怎么會來十四中啊，你知道嗎？”

    陸嚴眉頭皺了皺，道：“這我倒不清楚?！?/br>
    “那你幫我問問？”

    她話出的快，陸嚴瞧了她半秒。

    他說：“也是八卦？”

    沈嘉重重的點頭。

    這些年來從沒見她做過比學習還上心的事，不是真的八卦，就是受人之托，除了程鐵琻，陸嚴想不出第二個人。

    “先回家?！彼f。

    “琻琻等著呢，我和她一塊走?！鄙蚣慰粗?，“還有你是不是昨晚又跑去哪兒通宵，整個人看著簡直虛脫?！?/br>
    陸嚴偏了偏頭，躲開她的視線。

    “管那么多，趕緊回家?！彼f。

    沈嘉懶得再問，直接起身下臺階。

    走出一步，回頭又叮囑道：“記得給我問啊?！?/br>
    陸嚴：“知道?！?/br>
    沈嘉這才放心，又加了句：“不著急?！?/br>
    陸嚴無聲看她。

    沈嘉道：“沉不住氣，憋不住屁?！?/br>
    陸嚴：“…………”

    cao場上，煙花裂開，散落在黑夜里，轉而消失不見。沈嘉穿著校服，一路小跑至黑暗處，身影漸漸變小，那一抹藍白相間的底色在煙火下透亮著光。

    陸嚴微微瞇起眼睛，凝視許久。

    第4章 聯賽

    十四中的大門口，鐵琻一邊等一邊抬頭看煙花。

    遠看著沈嘉一路小跑過來，也朝她走了過去，道：“怎么去了這么久啊，我還以為得等你到半夜呢？”

    沈嘉等平穩了氣息才說：“你以為那么好問?！?/br>
    鐵琻忙拍拍她的背，一副“您辛苦了”的樣子。

    “陸嚴也沒說什么?！鄙蚣蔚?。

    “那你都打聽到什么了？”

    她們邊說邊往回走。

    沈嘉道：“這個林溪是十四中的?；?，不過學習已經沒你說的像初中那樣好了，考大學都難。對了，她談了個男朋友?！?/br>
    提到這個，鐵琻臉色淡淡的。

    沈嘉又道：“具體的事，陸嚴說他再問問?！?/br>
    鐵琻“嗯”了一聲。

    馬路上人不多，大都是學生。九月的風一吹，剛小跑的余熱和涼氣一攪和，沈嘉倒覺得清爽。再看鐵琻，似乎怕熱，校服里面穿著t恤，校服袖子擼了起來，推在胳膊肘上，和白t恤的袖子搭著像個假兩件，襯得人柔和了不少。

    這一注目，沈嘉的視線多停了幾分。

    鐵琻應該是早上剛洗過頭發，有些自來卷，扎著馬尾，耳邊撂下幾絲頭發，路燈下瞧起來，倒有些比白天在學校的時候好看。

    “陸嚴還說什么了？”

    沈嘉想了想，搖頭。

    她眼睛一偏，注意到昨晚就是在這個路牌下，陸嚴去和幾個哥們打招呼，一個個吊兒郎當像個混混。

    沈嘉說：“林溪有個男朋友?！?/br>
    鐵琻頓了一下，道：“確實挺混?！?/br>
    “你認識？”

    鐵琻說：“也就你兩耳不聞窗外事?！?/br>
    沈嘉歪頭，做好了洗耳恭聽的準備。

    鐵琻卻笑了笑，說：“我只是聽說過，當時有個同學跟他談了兩天，就說分了，好像挺混蛋的，還是少招惹?！?/br>
    沈嘉驚訝道：“兩天？”

    鐵琻：“你以為呢？”

    沈嘉：“這么混蛋？！”

    鐵琻笑了一聲：“見識少了吧?！?/br>
    沈嘉覺得不可思議，點頭道：“那林溪是他現在的女朋友？”

    鐵琻目光定了幾分，說：“是吧?！?/br>
    沈嘉：“看來陸嚴說的沒錯?！?/br>
    “問歸問，你離他們遠點?！?/br>
    沈嘉：“知道?！?/br>
    在走過兩個站牌的地方，她和鐵琻分開，各回各家。人年少的時候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沈嘉只覺得深夜更清醒了。

    她拐入煙霞巷，開始背《歸去來兮辭》。

    巷子深且暗，聲音大點才能壯膽。沈嘉剛走近巷子，就聽見一聲狗叫，她四處瞄了一眼，狗已經跑開了。

    沈嘉原地站了一會兒，才敢往前走。

    彼時已經是深夜十點多，四下無人，卻依稀能聽見一些輕微的響動，她以為是風聲，再往前走，又覺得像人在說話。

    沈嘉微微挪動視線，模糊之間看到有人影。

    昏暗狹窄的的小巷拐角，站著兩個人。女生的裙擺隨風搖曳，對面的男生背對著站在陰影里，似乎在糾纏些什么。

    李延東恰是在抬眼的一瞬，看到沈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