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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過堵在門口的顏玉,便匆匆走向外面,不給對方留有再多說話的機會。 顏玉挑唇一笑,便將面前的門給關了上。 * 與浮夢房間只有一墻之隔的屋室內,竹門后緊貼著一只伶俐的耳朵,即便外面兩人說話的聲音不大,字字句句卻還是清晰如對面聲語落入他的耳中。 葉藏雙眉不經一皺,倒是沒想到這丞相府的顏玉這么肆無忌憚,更未想到這三殿下也不避嫌。 他們兩人是何關系葉藏到不在乎,只是這李承毅交待的任務非做不可,便從書架后的暗格里取出一木篋。 赤緹古木上鐫刻著突文,一打開,里面便是他南下時隨身攜帶的暗器——飛毒。狀若圓球,不過大拇指一節大小,上面突起著細細密密的疙瘩。 一旦觸及人的皮膚血rou,飛毒鐵球里的奇毒便會通過這些疙瘩進入血液,屆時即便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是無藥可解。 便取出兩顆飛毒裝入腰間的暗匣內,轉身看了眼熟睡的小兒睡顏。 估計累了這么些天,好不容易才得此安然地入眠,應該不會很早醒來。 走近將被子壓了壓,蓋好以防宋歲歲踢被,便轉身離開了房屋。 竹門一和,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房屋。 夜色深深,國子監幾乎皆熄了燈。因入學期間非得允許不可擅自外出的緣故,浮夢和顏玉兩人并未走正大門,而是選擇監生門日常偷溜出去的小道。 葉藏貼著墻角暗影處一路跟著來到國子監后院,便見兩人入了處竹林。 正要快步跟上去,一處石山后便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 被北境寒冰朔風磨礪過的耳力早已非同尋常,即便風聲鶴唳也能讓他保持高度的警惕。那里日夜是槍林彈雨、刀劍無眼,為了茍活,即便是再老鼠鉆孔的動靜,也必須注意。 寧錯勿缺,如果不是這樣茍延殘喘,他怕是早已經沒了命。 因而這動靜雖小,他也聽得見。 便輕步緩緩走向石山處,手緊捏腰間的暗匣,往后一瞧,卻是愣在了當場。 石山的后面,坐臥著一個衣衫單薄的男子,背靠石山。憑借著月光,可見其眉眼嘴角處帶著淤青,頭發凌亂,一看便知被人毆打虐待過。 暮秋夜晚極冷,寒風似刀子般刮著這人的臉,讓他瑟瑟發抖,卻還是閉著眼出乎意料地睡著了。 但葉藏知道,在這樣的寒風冷氣中,面前這個瘦削身子骨是絕對無法深眠的,頂多勉為其難淺睡罷了。 嘆了口氣,葉藏蹲下身,伸手摸了下對方的額頭。 冰冷的觸感瞬間便傳進他的指尖皮膚,讓他怔了下。 這樣的寒冷溫度,除朔月寒冰和那千尺深潭下的凍水之外便不得此觸感。這額頭卻給他如死人一般的溫度。 一縷溫熱從額間傳來,慕毐順便便從夢魘中醒來,還沒看清楚眼前人的模樣,便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頭。 卻聽到一個男子透著冷厲卻無惡意的聲音:“慕毐?!?/br> 只這一聲道他名字的嗓音,慕毐便知道不是那些捉弄虐待他的監生,而是今天新來的那個人。 那人做了他同桌后、今日課上被博士抽起來回答問題時,他便記住了他的名字和聲音。 葉藏。 躺臥著的慕毐戰戰兢兢移開抱住頭的手臂,露出一雙充溢著恐懼的雙眼,眸色里盡是作為軟弱者的無能,像是一只任人踩踏的螻蟻,毫無反抗之力。 這樣的眸光葉藏再熟悉不過,因為這也是他曾經的樣子。 大鄴與北境交界處的邊陲小鎮,在宛如狼群肆虐的兩軍沖突之地,宛如羊圈一般,而他就是那圈中關押著的待宰羔羊,過這任人魚rou的生活,在倒戈兵力的摧殘下,日夜便是這樣一副眼神。 恐懼、無助,如陷進深淵的草魚。 葉藏只冷得一笑,即便慕毐未言一字,便是已經將大致猜了個透。 早便知這汴京城京畿也是虎狼爭奪之地,人人皆是想方設法謀取高官厚祿,倒是沒想到他還是小看了這鷸蚌相爭之地,就連這讀書之地、堂堂第一學府國子監竟也是這樣。 真是諷刺無比。 抬眼望了竹林的方向,心中嘆了口氣。 也罷,一日未跟著,想必顏玉也是不能做出什么事來,何況即便有什么,那兩人感情之事,也不是他說阻止就能阻止得了的,即便是那李承毅親自來、怕也是無濟于事。 便對著地上蜷縮著的人道:“你隨我進屋睡吧?!?/br> 第17章 . 汴京 日后圣上必是要尋一位佳人相配才…… 國子監后院竹林處,一聲清晰可聞的落地聲,男子白靴落在撲滿落葉的青磚上,只一道輕微的風卷起落葉,又忽而落下,甚至沒有移動一毫。 浮夢蹲立在墻頭,望下去,只見少年郎晃著白面扇,桃花眼微彎,仰首笑得恍若燦陽,卻又如玉般的清潤。 翩翩公子世無雙。 浮夢自然而然想起這句話。 在那些話本子里描述男子的常用術語里,十個有九個會用這句話,因而浮夢原是不信這句話的,可眼下,少年莞爾帶笑的模樣,卻是稱得上這句世無雙。 便聽公子對她道:“三殿下可需要我幫忙?” 這倒是笑話了。 她一個會武的人,怎會需要別人來幫她?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