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亡國太子妃 第11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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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漢說著就用灰撲撲的袖子揩淚:“侯爺為了咱們這些百姓,已撥過好幾次軍糧了,侯夫人也變賣了嫁妝買糧食……” 原本還打算策反百姓的官兵,在老漢這淚漣漣的哭訴里,也覺出無盡心酸,連欽侯治理北庭實在是太不容易了些。 大楚尚未亡國前,楚煬帝雖昏聵,朝中有貪官污吏,但也有正派的官員,有個旱災洪災雪災什么的,調錢調糧是有地方可調的。 不像現在,各方勢力割據,北庭明明是抵御外敵的重要關口,可南邊打起來了,直接斷了北庭的糧道。 這場官兵借著施粥的恩惠故意挑唆當地百姓,最后竟變成了官兵們被百姓說服,對連欽侯敬佩不已,開始反思李信占據汴京稱帝,卻半點糧款不撥給北庭,實在是不像話。 就連小將去向李忠匯報成果時,都是一臉嘆惋:“將軍,北庭乃阻擋北戎蠻子的第一道防線,北地不適宜耕種,連欽侯手中十萬兵馬,糧草供應艱難,咱們要不要上奏陛下,給北庭撥些糧草?” 李忠眼珠子都差點瞪凸出來:“混賬!” 抬手就給小將腦袋上幾巴掌:“本將軍讓你去施粥收攬人心,不是讓你施完粥來替連欽侯討要糧草的!” 小將被打懵了,聽見李忠的吼聲,才想起自己一開始的任務。 但想想北庭將士的慘狀,又莫名有點同情這些抵御外敵的同袍。 好在此時有小卒來報連欽侯的大公子求見,李忠沒功夫教訓這小將了,才揚手示意他滾。 謝桓進帳時,李忠大馬金刀坐在虎皮大椅上,想給這后生一個下馬威:“早聽聞謝大公子才學斐然,同汴京秦國公長子有著‘南秦北謝’的雅稱,今日一見,果真是人中龍鳳?!?/br> 謝桓皮笑rou不笑道:“將軍謬贊,謝某雖未見過秦公子本人,但有幸觀摩過秦公子的文章,秦公子的詩文字字珠璣,謝某自愧不如?!?/br> 秦簡最出名的幾片詩文,便是聲討李信的。 李信跟前楚太子那邊勢同水火,秦簡又是太子妃兄長,旁人聽到自己的名諱同秦簡放一塊兒,肯定得趕緊摘干凈。 謝桓非但不撇清,還夸贊秦簡,這就耐人尋味了。 李忠目光不善道:“謝公子自謙了,秦大公子若知曉謝公子這般賞識他的文采,想來你們二人得成至交啊……” 這話有幾分敲打的成分了,李忠大笑幾聲,讓凝滯的氣氛緩和下來:“我是個粗人,你們文人的胸懷,想來是不講究各為其主這些?!?/br> 謝桓似笑非笑道:“以李將軍的胸懷,各為其主的確算不得什么,畢竟……涼州之地,說丟就丟了?!?/br> 成功看到李忠變臉,謝桓心中也是一沉,涼州失守果然是李信的手筆。 李忠反應也夠快,瞬間換了一副怒容:“謝大公子不愧為讀書人,這顛倒黑白的本事,不亞于那秦簡!涼州失守,分明是你北庭拒不相援!” 聞言,謝桓輕笑出聲,目光卻一寸寸沉了下來:“顛倒黑白?李將軍是覺著涼州副將死了,涼州失守的真相就無人再知了么?” 看著李忠的臉色由青轉白,謝桓也不再多言,瞇了瞇眸子起身道:“告辭?!?/br> 他走至門口時,李忠突然爆喝一聲:“給我把人攔下!” 門口的鐵甲侍衛拔刀攔住謝桓的去路。 謝桓輕哂:“李將軍,你是想在外敵前先與我謝家十萬鐵蹄一戰?” 李忠心思電轉,謝家現在只是來提醒他,他們知道涼州失守的真相,他若是直接把人扣下,無異于是直接同北庭開戰。 壓根不需要其他證據,他帶兵北上抵御外敵的謊言也就不戳而破了。 李信廢了這么大力氣為自己挽回名聲,若是毀在這里,回頭他沒法向李信交代。 李忠看著謝桓唇邊那抹譏誚的笑意,幾乎咬碎了一口腥牙,再三權衡,卻也只能下令:“放他走?!?/br> 謝桓一離開大帳,李忠就氣得踢翻了幾案,喚來心腹喝問:“你不是說涼州都護府的人都死絕了么?究竟是從哪兒走漏的風聲?” 心腹額角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磕磕絆絆道:“當夜都護府的家眷乘馬車出逃,卑職帶人一路追殺,親眼瞧見馬車掉下了懸崖……” 李忠勃然大怒:“尸骨呢?” 心腹顫聲道:“卑職帶人一路找尋,只在壓底瞧見了摔散架的轎子和幾件染血的衣裳,關外常有狼群出沒,卑職以為尸骨叫狼群叼走了……” 李忠一腳踹在他心窩:“蠢貨!” 第107章 亡國第一百零七天 被謝桓這般警告一番,李忠終究是心中沒底,派人盯著謝府,探聽府上這段時間有沒有住進什么人。 底下人很是廢了一番功夫,可算是打聽到謝府客居一位姑娘,不知其身份,乃前些日子小侯爺帶回府的,在府上很受禮待。 李忠大呼不妙,涼州都護裴仲卿膝下有三子一女,兩個年長的兒子已隨裴仲卿戰死涼州,裴夫人在城破后自縊于都護府,只有裴家三女兒和幼弟乘馬車逃了。 如今住在謝家的,莫不就是裴家三姑娘? 李忠派人盯著侯府的小動作,自然沒逃過謝家兄弟的眼線。 謝桓當日那番話,本就是故意去探虛實的,想看李忠那邊自亂陣腳,再抽絲剝繭找出那封信。 但李忠反過來盯著侯府,讓謝馳很是不解。 他問兄長:“李賊派人盯著咱們作甚?難不成那封信藏在了咱們府上?” 本是一句玩笑話,卻讓正在同自己對弈的謝桓神色一變,薄唇慢慢挑起一抹笑來:“還真被你說中了?!?/br> 謝馳不解:“什么被我說中了?!?/br> 謝桓把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簍里:“那封信若在李忠手里,他肯定早早地毀了,不會再給自己留什么把柄?!?/br> “但我那日詐他時,他神色慌張,明顯那封信還沒被銷毀。如今又盯著侯府,必是以為信件在咱們手上?!?/br> 謝馳嘆了口氣:“折騰一圈,那封信還是影子都沒找到?!?/br> 謝桓笑道:“也不算一無所獲,至少證明,前楚太子那邊的消息是可信的,的確有那封信,并且現在那封信也不在李忠手中。讓李忠誤以為信紙咱們手上,多少能震懾他一二?!?/br> 謝馳眉毛抽了抽:“大哥,我怎么覺著,你老是明里暗里幫著前楚太子說好話?!?/br> 謝桓搖頭失笑:“謝家也曾是楚臣,不過短短數月,前楚太子就收復了江淮,又大敗李信討伐的軍隊,要知道,在這之前幫著前楚太子起勢的,只有幾千山賊流寇。謝家在北地經營幾十年,才有如今的聲望,前楚太子卻只花了數月,便拉起一支數萬人的軍隊,又引得江淮百姓擁護?!?/br> 他頓了頓,神色認真地望著謝馳:“哪怕不能與之結盟,謝家也絕不能和前楚太子結仇?!?/br> 謝馳自然不傻,他擰眉道:“有一事我想不通,前楚太子對李信來說是大患,為何李信不集中兵力對付前楚太子,反而盯著北庭?” 不管南都亂成什么樣,他們謝家十萬鐵騎,都未曾踏出北庭一步,只守著這道北戎攻了幾十年都沒攻下過的防線。 謝馳原先以為的,是李信、前楚太子、淮陽王這三方勢力分出個高下后,再割地招安他們,怎料李信卻先盯上了他們手中的兵權。 謝桓笑容里多了幾分涼?。骸八艉颓俺哟虻脙蓴【銈?,你說最后漁翁得利的是誰?” 謝馳瞬間明了:“淮南王!” 謝桓嘆息一聲:“父親手握重兵,只想守這羌柳關,沒有爭這天下的心思,旁人卻不這般想?!?/br> 他拍拍謝馳肩膀:“懷璧其罪?!?/br> 被謝桓這么一點,謝馳瞬間想通了所有局勢,一開始前楚太子勢弱,李信還沒把前楚太子放在眼里時,估計就已經打上了謝家十萬鐵騎的主意了,不然涼州也不會突然失守。 李信從始至終就沒想過直接和淮南王開戰,他謀劃的是奪得北庭十萬鐵騎,穩cao勝券后再和淮南王打。不然就算李信和淮南王分出個高下后,李信也擔心北庭這邊撿漏。 現在前朝太子異軍突起,直接將前楚的版圖割裂成四股勢力,李信和前楚太子絞著了,卻又不敢拿出全部兵力去攻打,畢竟站在李信的角度,怕他們北庭和淮南王趁他們兩股勢力都被打散,直接瓜分了他們。 所以李信一邊許以淮南王好處,讓淮南王那邊幫著攻打前楚太子,一邊又按照原計劃,開始蠶食北庭。 等前楚太子的勢力被李信和淮南王吞沒,北庭也落入李信之手,那時李信就有壓倒性的實力贏得淮南王。 委實是好計謀! 謝馳設身處地想了想前楚太子那邊的局面,幾乎是倒吸一口涼氣:“哥,前楚太子被李信和淮南王圍攻,還派了一萬人馬來支援咱們?他該不會轉頭就被打死了吧?” 謝桓:“……這也算是前楚太子的誘敵之計,他們前往北庭的那支軍隊里,多是女子,屆時切忌不可讓前楚太子那邊的人一起參戰?!?/br> 他們謝家鐵蹄對付起北戎蠻子都是九死一生,更何況這些南都女子。 “女子從軍?”謝馳覺著有些不可思議,震驚之余,倒是很快想通了其中關鍵,“雖有些荒謬,但此舉既能在民間的輿論上掰回一局,又能做出江淮弱防的假象,還能牽制李忠的人馬一二。這位前楚太子……委實不簡單?!?/br> 謝馳從提得動刀槍就開始跟著連欽侯出入沙場,在兵法上的造詣更是得天獨厚,他那張嘴,就沒聽他夸過誰,此次算是破了例。 …… 李忠盯著侯府的人一直沒撤走,謝桓想著反正是讓李忠吃力不討好,隨李忠去了。 只是這天暗衛來報,李忠花了大力氣買通的侯府下人,不是連欽侯書房的,也不是主院的,而是秦笙院子里的人死,此舉讓謝桓很是困惑。 以防萬一,他暗中給秦笙所在的院落加派了人手。 很快被買通的丫鬟就開始了行動,她按吩咐把接頭人給的點心拿給了秦笙。 謝桓命人把那點心給換了出來,找了郎中檢查,赫然發現點心里被下了鶴頂紅。 李忠竟是想殺秦笙! 但秦笙在謝府借住多日,府上一直把她的身份瞞得嚴嚴實實的,李忠若是想殺了秦笙,挑起他們和前朝太子那邊的爭端,他是如何得知秦笙身份的? 謝桓順藤摸瓜,把那被收買的婢子、府外盯梢的探子一并拿下,用了極刑卻什么也沒問出來。 婢子是見錢眼開,那探子雖打聽了不少秦笙的事,卻連上面的人為何讓他們盯著秦笙都不知。 只說是上邊的人,讓找機會對秦笙下死手。 謝馳得知此事后,倒是腦中靈光一閃:“哥,這些人是在你前去試探李忠后,便盯著侯府的,他們一開始盯的就是秦姑娘,是不是把秦姑娘錯當成了什么人?” 謝桓瞬間擰緊了眉心:“未料到此事將秦姑娘牽扯了進來?!?/br> 謝馳抱著雙臂,倚著琺瑯屏風,知曉兄長是擔心秦笙,卻還是點破了眼下的局面:“不管秦姑娘身份暴不暴露,都已叫李忠的人盯上了,為今之計,不如冒險一試,看能不能用秦姑娘釣出一尾大魚,審出李忠他們究竟想殺的人的知道那名女子的身份,想來也就知曉了那封信的下落!” 謝桓下意識回絕:“不成,這太冒險了些……” 謝馳道:“一旦跟北戎打起來,哪還顧得上對侯府這邊,萬一叫李信鉆了空子,才是將秦姑娘置于險地?!?/br> 謝桓想了想道:“此事當讓秦姑娘知情,我去同她談談,且看她自己的意愿?!?/br> 謝馳看著兄長離去的背影,很是困惑。 談什么?引蛇出洞時多派些人把人保護好不就行了? …… 秦笙到了北庭,雖深居簡出,卻還是從丫鬟們口中聽說了南邊的戰事,知道秦箏她們被李信和淮南王夾攻,局勢艱難。 她憂心遠在青州的母親兄姊,沒少暗自垂淚。 謝桓同她說了涼州失守的密信一事,得知那道信件后,就能揭穿李信的陰謀,變相地幫到兄姊,她想也沒想就答應了。 謝桓深深一揖道:“此計兇險,李家人都是瘋狗,謝某……不敢確保能讓秦姑娘安然無恙?!?/br> 秦笙微微垂首,烏發隱映間露出一小段雪頸,纖長的睫羽似展翅欲飛的蝶,每顫動一下都像在往人心上扇:“秦笙本是要被送去蠻夷之地和親的,是我阿姊在危難中想方設法救我出火坑,也幸得侯府收容,如今阿姊、侯府有難,秦笙只恨不是男兒身,沒法上陣殺敵相助。如今有用得到秦笙的地方,秦笙歡喜還來不及?!?/br> 她都這么說了,謝桓便也不再說勸退的話,看著眼前這孱弱卻又堅韌的姑娘,心底升起幾絲憐惜:“謝某一定護秦姑娘周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