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四犯 第5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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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白天是愈發短了,夏日傍晚太陽還在天上的時辰,立冬過后就已經變得墨黑。瓦市這時候最熱鬧,華燈燃得街道四處煌煌,薄薄的輕霧下,霓裳美人裙帶款款,從面前走過,撲面就是一陣脂粉香。 陳國公和李臣簡先到一步,立在門前等待楚國公到來,馬車來往了許多輛,每每看,每每都不是。 天色微寒的時候,李臣簡已經披上了烏云豹的氅衣,饒是穿得這樣嚴實,偶爾吸著了冷風,也還是會忍不住咳嗽。 陳國公知道他身上癥候,便道:“我一個人在這里迎接就是了,你先進去,里頭暖和些?!?/br> 李臣簡卻說不必,“三哥才回來,我要是怠慢了,將來面上過不去?!?/br> 陳國公哼笑了聲,調轉視線望向對面的班樓,不無嘲諷道:“都是自家兄弟,哪里會計較那許多?!?/br> 可大家都知道,李禹簡是真的會計較。做了幾十年兄弟,什么人什么品性還是清楚的。原本他們堂兄弟有四人,二郎李舜簡是韓王的兒子,那倒是個正人君子,可惜天不假年,十八歲便病死了。剩下他們三個,一人一個秉性,身上雖都流著李家的血,性情卻好像沒有任何相像之處。 霧色漸漸變得濃重了,燈籠邊上細小的水汽翻涌著,能看出氣流回轉的走勢。終于看見一架挑著“楚”字風燈的馬車緩緩駛來,等到了跟前,門簾被打了起來,穿著玄色圓領袍的楚國公邁步下車,一面拱手笑道:“路上遇見個舊部,耽擱了,讓大哥和四弟久等,實在失禮?!?/br> 楚國公有一張英氣的臉,因常年在軍中歷練的緣故,看人的眼神較之一般人更顯犀利,甚至帶著些不可忽視的攻擊性。他長眉入鬢,可惜刀劍無眼,在他左眉上留下了一道疤,正好將眉峰截斷,于是那面相就變得更為凜冽了,就算是笑著,也讓人體會不到親近和溫暖。 就是這樣的長相,坊間一度還流傳著,說他有帝王之相。后來禁中下令徹查妖言惑眾者,這件事才逐漸平息下來。 陳國公笑道:“你才回上京,好些人和事需要料理,我先前還擔心,怕你抽不出空來呢?!?/br> “大哥說哪里話,大哥宴請,我還有不來的道理?原該我設宴,咱們兄弟不醉不歸才對?!背呎f邊轉頭看向李臣簡,在他肩頭拍了下,“忌浮的身子,如今可好些了?” 李臣簡在堂兄們面前,一向是斂其鋒芒的,連笑容都拿捏得剛好,頷首道:“今年已經好多了?!?/br> 這廂說著,見對面班樓二層的廊廡上有一隊禁軍走過,李臣簡心下納罕,不知是哪一處派遣來的。不過這個時候不便去查問,加上被楚國公勾肩搭背拉扯著,只好隨他們一齊進了雅室。 雅室內,同僚們都在等著,見楚國公進來,紛紛站起身見禮。 男人官場上應酬,少不得美酒佳人相伴,推杯換盞間行首低吟淺唱,眾人說笑著,畢竟多年沒能好好聚首了,互相問候,互道家常,楚國公對李臣簡提起:“上回你迎娶夫人,我沒能趕回來道賀,等過兩日我在家設筵,請阿嫂和弟妹都來賞臉?!?/br> 李臣簡道好,“她這兩日也正念叨三嫂和小侄兒呢,上回見了玄思一面,回來不住同我說,哥兒有多聰明,有多能干?!?/br> 楚國公說起兒子,自然是滿腹的驕傲,“那小子如今正是好玩的時候,你同他在一起,兩句話就能把你逗得笑死?!闭f著碰了碰杯,又道,“聽說你夫人在南橋瓦市開設了一間鋪子,叫什么晴窗記?” 這里說著,不妨邊上有人插嘴,“魏公爺的夫人可是好大的能耐,如今上京哪家內宅不知道她的大名,魏公爺能娶到這樣的夫人,真是三生有幸?!?/br> 這話里分明帶了刺,到底女人開設鋪子,正大光明做起生意,叫很多守舊的男人看不上。在他們眼中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俯首帖耳相夫教子是她們的本分,一旦拋頭露面經營,那任她多高貴的身份,也是自甘下賤。 李臣簡先前還笑著,聽了這話,臉上笑意漸漸便消退了,緩緩轉過頭去望了那個說話的人一眼,哦了聲道:“我打量是誰呢,原來是徐將軍。徐將軍說我夫人聞名上京,這話倒是不假,不過不是因她開設鋪子,是因她嫁給了我。我夫人是個有才干的人,屈就在內宅后院埋沒了她的能力與才華,我卻是很愿意讓她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怎么?徐將軍覺得不妥么?” 徐將軍頓時有些訕訕地,尷尬笑道:“公爺誤會了,我并不是這個意思?!?/br> 李臣簡一笑,“我料徐將軍也不是這個意思,別人家的事,豈會如個婦人般隨意指摘。我也勸徐將軍一句,女人除了洗手作羹湯,也可以有自己的作為,咱們做丈夫的不要束縛了她們的手腳才好。畢竟家里頭仆婦女使多得很,瑣事不必她們親自cao持,既是富貴閑人,就容她們找些消遣,焚香點茶,掛畫插花,要是做得好,成就也許不在你我之下?!?/br> 一位國公爺,能將妻子抬舉得和自己并肩,那么那些官銜遠不及他的,還有什么臉面瞧不起女人。 徐將軍面紅過耳,只得稱是,邊上楚國公聽得卻發笑,“看來四弟對弟妹愛之甚甚啊?!?/br> 李臣簡揚了揚眉,“我家那么好的夫人,打著燈籠也難找,旁人若是對她有誤解,我自然要代她解釋上兩句?!边呎f邊向楚國公舉杯,“三哥,我敬你?!?/br> 楚國公探過杯子與他碰了碰,正要一飲而盡,直欞門忽然被人拉開了。 嘩地一聲,動靜不小,眾人回頭看,一隊押著刀的禁衛闖了進來,不卑不亢向上拱手,“驚擾貴人們了,我等奉命徹查違逆之人,還請貴人們見諒?!?/br> 陳國公站了起來,見來人是審刑院知院事,不由和李臣簡交換了下眼色。 審刑院是禁中設立的官署,既不在殿前司轄下,也不歸侍衛司掌管。它是禁中直屬慎刑機關,職權甚至高于大理寺和刑部,掌獄訟之事,官員有決劾審訊的權力。這樣一幫人,忽然闖進瓦市酒樓里來,不知究竟出了什么事,所謂的違逆之人,又從何說起。 不過既然是直接受命于官家,那么對于王侯將相們也無需讓面子。那位知院事復又拱了拱手,“禁中得人線報,說近日白云觀開壇廣施符咒,有人包藏不臣之心,詛咒官家,官家得知后震怒,命我等前來徹查。諸位都是有頭臉的名流,若是讓我等莽夫搜身,未免不體面,凡身上帶有符咒者,還請自行交出來,我等查驗過后,也好向上復命?!?/br> 眾人一時面面相覷,每年東皇大帝圣誕,白云觀開壇作法,滿上京的人都會去參拜祈福。貴胄求取的符咒又都是現寫的,要是想從里頭做文章,只需挑出一兩個字來,就算渾身長嘴都說不清了。 李臣簡呢,心里其實明白,這場動蕩恐怕不是沖著別人,就是沖他來的。 王妃求符咒,一向不光是求平安,作為母親的私心,里頭多少會夾帶些加官進爵的期許。這種期許擱在一般人身上是求官運亨通,但擱在他身上,就帶著足可參詳的深意,沒人覺得他會滿足于當個郡王或王,自然是試圖站得更高,看得更遠。 他本以為這回只有自己帶了符咒,卻沒想到在場的眾人,幾乎個個都能掏出這小物件來。 知院事命隨行郎官逐個接過來,逐個打開看,那黃紙朱砂上的祈愿簡直堪稱五花八門,有求財的,有求運的,有求家宅平安的,還有求金槍不倒的。 郎官看看徐將軍,再看看符咒,那雙小眼睛里迸發出驚訝的光,嘖嘖道:“將軍保重身體?!?/br> 徐將軍點了點頭,繃著面皮接過符咒重新疊好,收進了懷里。 那小小的一道黃符,是所有人內心欲望的寫照,原本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如今卻要被他人檢閱,鬧得好便好,要是鬧得不好,恐怕就是潑天的大禍。 知院事走到了楚國公面前,堆著笑道:“請問公爺,身上可有符咒?” 楚國公一臉嫌棄,寒聲道:“我從來不信那些?!?/br> 然而話雖如此,卻還是免不得要被搜身。知院事說一聲得罪了,示意郎官上前查驗袖袋,摸了一遍確實是沒有,便退回來,搖了搖頭。 陳國公是有名的敦厚大賢,他的符咒無外乎祈愿國泰民安,展開審閱過后確認無誤,重又退還給了他。 待到李臣簡面前,那位知院事臉上沒有了笑意,有些生硬地說:“魏公爺,敢問公爺身上,可帶有符咒???” 李臣簡遲疑了下,只得從袖袋里掏出三角黃符,交到了知院事的手上。 第71章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br> 知院事垂眼看了看黃符,哂笑道:“魏公爺竟也信這個?我原以為公爺是位跳出三界外的高人呢,想是成婚之后,經不住夫人勸說吧!” 因為禁中得到的線報,就是一口咬定了魏國公有成大業之心,但官家還是有疑慮,怕手上沒有證據,不能隨意將這三足撬動。畢竟打破了平衡,對社稷也沒有益處,因此今天大動干戈排查眾人,好顯得不那么刻意,但到了魏國公這里就需仔細查驗,萬一有異樣,禁中有令立刻將人拿下,直入審刑院受審。 知院事對此心知肚明,展開他的符咒時,自然格外小心留意。本以為這朱砂小字里少不得有保成、升階之類的字眼,結果定睛一看,大大出乎預料。 “天圓地方,律令九章,神將感念,小孩……吉昌?”知院事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他,“魏公爺隨身攜帶求子符?” 李臣簡疑惑地反問:“怎么?男人身上就不能攜帶求子符?” 好在,昨日云畔將平安符交給他后,他展開看過了,上面的小字莫說旁人,就連自己都覺得觸目驚心。經緯乾坤,日月萬象,放在有心之人眼里,就是謀逆的罪證。 如今局勢緊張,每行一步都要小心,那個畫符的高功,他搶先一步命人處理,那道符咒也已經銷毀了,但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那么簡單,便將云畔的求子符換了那道平安符。 結果一切不出所料,果真是這上頭叫人做起了文章。他曾和云畔商量過,背后不去做那等向禁中告密的事,但很可惜,別人好像并不這么想。不過這一番折騰,也確實瞧得出是女人的手段,倘或換了男人,那個高功只怕早就被送入禁中了。 知院事張了張嘴,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事實擺在面前,到底也無話可說,只得敷衍著:“哪里的話,公爺求子心切,過來之人都能理解?!闭f著將符咒照原樣包好,重新送還他手上。 這一頓排查雷聲大雨點小,知院事撲了個空,正準備打個圓場,道一聲冒犯,卻聽見外面有副將叫起來,說旁邊的雅室里查出了一張古怪的符咒。 審刑院的人立刻找到了臺階下,忙拱手說打擾了,一行人大風過境似的退出了雅室,順便轟然一聲,將直欞門又合上了。 被擾了好興致,大家都有些意興闌珊,但因是禁中下的令,也不好多說什么,只管胡亂喝酒佯裝無事。 隔壁一位官員被帶走了,據說就是符咒上有乾坤二字,楚國公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心,悶了口酒道:“符咒是白云觀道士寫的,拿這些閑雜人等做什么,干脆拿住了畫符的主犯嚴刑拷打,自然什么都說出來了?!?/br> 徐將軍在這種事上很懂行,他說:“東皇大帝圣誕,八方高功輪流開壇,這要是全抓了,附近山頭上的道觀都得關門,那還了得!” 當今官家畢竟信奉道教,一冊《萬壽道藏》被拓了又拓,廣為流傳。輕易捉拿道觀高功,就是擺明了質疑信仰,這在道教鼎盛的年月里,實在是不可想象的。 反正這場鬧劇很快便平息下來,李臣簡雖記掛家里,卻苦于無法立刻脫身,只好命辟邪回去跑一趟。 后來筵散了,一一送走了賓客,最后只剩他和陳國公,陳國公望了他一眼,低聲道:“禁中必是聽了什么消息,這才派審刑院的人出動。你想想,既不是殿前司,也不是侍衛司,官家如今不知打的什么算盤?!?/br> 李臣簡悵然嘆了口氣,到最后無非這一句話:“大哥哥,你我兄弟一心,我只管跟著哥哥,為哥哥馬首是瞻?!?/br> 陳國公聞言,在他肩上拍了拍,“好兄弟,咱們自然是一心的,只是如今三郎回來了,還是要小心些為妙?!?/br> 再多的話,唯恐隔墻有耳,就不便再說了,陳國公又惦記他剛才的那道符咒,奇怪地問:“難道眼下有了新說頭,男人帶求子更靈驗嗎?” 李臣簡一怔,不由笑起來,可惜其中內情不便說,唯有含糊點頭,“是有這個說法,到底懷的是我們李家的孩子,我親自求,才顯得有誠意?!?/br> 陳國公聽來有些悵惘,“玄都走了好幾個月,你大嫂子還是悶悶不樂,我也不知怎么開解她才好。要不然,我也上白云觀求上一道符,隨身帶著,我思來想去,只有讓她重新懷上孩子,才能解了她心里的苦悶?!?/br> 李臣簡說也好,“總是心里有個寄托,人活著才有盼頭?;蛘咦尠⑸┤ヤ佔永锷⑸?,那里人多些,有人陪著說說話,也許心境就好起來了?!?/br> 陳國公搖頭,“你還不知道她么,什么事都在心里兜著,不是極親近的人,絕不和人交心?!毕肓讼氲?,“得閑讓弟妹替我瞧瞧她吧,她們倆在一處,興許還能說上幾句話?!?/br> 李臣簡道是,目送他跨馬往長街那頭去了。外面的霧氣變得很濃重,自己回身登車,馬車走進濃霧里,漸漸遠離御街,前后都變得茫茫起來。 他閉起眼睛假寐,又走上一程,才挑起門簾往前看,府邸大門就在前方了,閥閱下兩盞燈籠高高掛著,等再走近些,才看清門廊上站著兩個身影,是云畔和她的女使檎丹。 他走下馬車,她忙迎上前接應他,他看見她的狐裘圍領和眉睫上都沾染了水珠,眨起眼來沉重異常。 “不是讓你不必等我么?!彼麛y了她進門,今天她的手好冷,似乎還微微帶著顫抖。他知道她在擔心,這樣的生死擦肩,對他來說其實司空見慣,然而她卻是頭一回見識到這種險惡,因此人緊繃著,連開口都有些艱難。 好不容易返回續晝,才邁進上房,她回身便抱住了他。他吃了一驚,但很快溫柔了眉眼,輕撫著她的脊背安慰:“沒事了,沒事,放心……” 云畔難以描述這半日的提心吊膽,辟邪回來傳話,說讓夫人小心庭院,她就知道外頭必然生了什么變故。仔細詢問辟邪,只說是王妃前幾日在白云觀求的符咒出了差池,她當時心頭就突突地跳起來,昨日他對著那兩張符咒沉思,她還覺得他小題大做,沒想到今日果然發作起來。 該是經歷了多少磨難,才會練就這樣敏銳的預感啊?,F在想起來就后怕,如果他沒有打開符咒,沒有仔細查驗上面的字句,那么今日審刑院就不會白跑一趟,現在家下正亂套,不知應該怎么把他救出來才好。 先前她站在門廊上等著,白霧茫茫什么也看不見,人像墜進一個奇怪的夢里,只知道瞪著雙眼望著前方。涼涼的水汽撲面,撞得人眼睛生澀,她也只是等著盼著,直到他的馬車走進視野,她才覺得自己活過來,走下臺階的時候,甚至聽見自己的關節吱吱作響。 她摟著他不放,他還在勸慰她,說好了,“這不是回來了么?!?/br> 她平穩住心神,半晌才慢慢放下臂膀。 “我沒有想到,這樣看似平常的事,也能讓人弄來大做文章?!彼嫠庀满Q氅,拉他在圈椅里坐下,自己站在一旁慶幸,“好在你昨日留了個心眼,倘或那張符咒落進有心之人手里,咱們又當如何自處呢……” 他卻風過無痕了,只道:“防得住一時,防不住一世。帝王多疑,禁中總覺得我們有不臣之心,其實官家若是有子,誰又有機會覬覦他的帝位。如今是珍寶放在明處,又不許人有非分之想,可是人心哪里管得住,于是這里排兵那里布陣,又防不勝防,說來實在可笑?!?/br> 他是個隨遇而安的人,從來不生半點抱怨,但今日卻和以往不一樣。云畔側目看他,“公爺也覺得官家太多慮了?” 他垂著眼一哂,“風聲鶴唳,人心惶惶……今日出動了審刑院,看來大有整治的決心。其實我也想過,若是借著這件事,徹底退出這場爭斗,或者也是好事?!?/br> 云畔微訝,“你果真這么想?” 可是很快他便苦笑著搖頭,“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夫人,咱們沒有那么多的選擇?!?/br> 他現在也愿意和她推心置腹,說說那些以往從來不會提及的話了??赡苁且驗樘哿?,他閉了閉眼,燭火下的臉顯得蒼白而困倦。 伸出手,把她攬到面前來,傾前身子摟住她的腰,將臉偎在她胸口,他嘴里喃喃說著:“讓我靠一靠,我要好好想想……” 云畔心里霎時升起一片柔軟,放輕手勢撫摩他的頭發,從沒想過會有這樣一日,殘垣斷壁中天神一樣的使君,有朝一日會依偎在她懷里,和她吐露衷腸。 眼下時局雖多艱,但她相信他總會有解決的辦法。不去打攪他,就容他好好思量,反正將來不論是鮮花著錦也好,山窮水盡也好,自己會永遠伴在他身旁的。 *** 第二日,仍舊是很濃重的霧氣,沒有半點風,厚厚的霧靄盤桓在上京的天頂,到了巳時,依然沒有消散的跡象。 云畔今日打算去姨母家拜訪,讓姚嬤嬤預備了些禮物,便趕往舒國公府。 明夫人從院里迎出來,笑道:“我昨日還念著你呢,原想過府瞧瞧你,不想你今日就來了?!?/br> 云畔赧然道:“本就該我來瞧姨母的,就是近日家里事多,沒能抽出空來?!边呎f邊回身一指,“姨母瞧,我家公爺得了兩只好肥的霜兔,我帶了一只來,給姨丈做下酒菜?!?/br> 明夫人看見女使拎著個兔子,唉喲了聲,忙讓仆婦拿進去,笑道:“你姨丈最愛吃麻辣霜兔,就是不能被你阿姐看見,要是她見了,那還了得,也不說什么,光是蹲在兔籠前噗噗地掉眼淚,誰還能下得去那嘴!”一面攜了云畔的手進內院,復轉頭吩咐女使,“快去通傳小娘子,就說云娘子來了?!?/br> 云畔在姨母家,仍舊是以云娘子來稱呼的,因和明夫人都是公爵夫人,底下人喚起來也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