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四犯 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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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總要給個說法,想必那頭也等急了。好在眼下天氣暖和,自己身子也受得住,李臣簡便下了令,說去小貨行街。 漁陽縣主在時,在臨近東華門的一個坊院里置辦了一處小小的房產,供江珩上朝的日子作休憩之用。后來漁陽縣主過世,這片小宅子也不得翻建,年末開國侯府就要舉家搬到上京來了,重新置業,公賬上吃緊,要是帶著煙橋和三個孩子住進這里,小小的門頭又不足矣支撐起開國侯府的牌匾…… 江珩背靠著夕陽,正在院里踱步發愁,忽然聽見門上小廝回稟,說魏國公到了,精神頓時一震,忙迎了出去。 趕到門上,彼此客套一番把人引進涼亭里來,江珩有些局促地說:“小宅子簡陋得很,讓公爺見笑了?!?/br> 李臣簡并不是個能伸不能屈的人,看看這宅院,小雖小了點,但絕不寒酸,便笑道:“這是江侯一人居住的別業,我看雅致得很,何來簡陋一說。江侯也別再拿官稱稱呼我了,就叫我忌浮吧,彼此隨意些才好說話?!?/br> 江珩連連道好,總算品咂出了一點身為岳丈的快樂。兩下里坐定了,仆從也奉上了茶,他開始追問巳巳的近況和想法,末了難堪地笑了笑,“這爹爹讓我當的……實在沒滋味得很啊?!?/br> 對面的貴婿依舊波瀾不驚,一句“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替江珩挽回了不少顏面。略頓了下又道:“我聽取了小娘子的意思,幽州距離上京太遠,迎親往返得走上二百里,我這身子江侯是知道的,只恐不能勝任,所以還要請江侯見諒?!?/br> 江珩頓時有些失望,拿距離和身子說事,確實難以反駁。要是再不依不饒,倒顯得他這岳父不近人情似的,看來這條路也走不通了,巳巳這個嫡長女,往后就誠如沒有了。 他的頹色掩藏不住,全浮在了臉上,李臣簡說話先留三分,不過是為了將他的氣性壓到最低。眼見差不多了,方拿出了解決的法子,曼聲道:“江侯稍安勿躁,小娘子還是顧念父女之情的,呈稟了舒國公及夫人,婚宴當日請江侯移駕舒國公府上,受我們的大禮。江侯也不必擔心外人閑話,滿上京都知道我身子積弱,不在幽州辦宴,是大人們體諒小輩們的難處,日后說起來也是長輩德厚,不會有人編排江侯半句的?!?/br> 江珩有些遲疑了,“在舒國公府上受你們大禮……這也太隨意了些?!?/br> 李臣簡抬起眼來,微揚的鳳眸帶著一星笑意,“那么江侯可來得及趕在大婚之前,置辦起一個侯府?若是來得及,在新府上辦筵也是可以的?!?/br> 簡直是強人所難,江珩結巴了下,“這……這是萬萬來不及的?!辈还鈦聿患?,上回看好的宅子又坐地起價,如今這筆錢還得靠變賣莊子湊數,里頭一進一出沒有兩三個月下不來,他們成親就在眼前了,就是快馬加鞭也趕不上。 既然來不及,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對面的人好言游說著:“江侯和舒國公夫人雖有些嫌隙,但畢竟是自己人,就算為了小娘子,將就這一回也不折損什么?!?/br> 這件事確實得好好斟酌斟酌,非要巳巳回幽州出閣,也是為了成全體面,如果實在爭取不來,換種途徑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幽州和上京的官場到底是相通的,婚宴在上京辦,回頭幽州補開兩桌酒宴酬謝賓朋,面子也就掙回來了。 這么一想,臉色終于轉晴了,江珩笑道:“是我欠思量了,確實應當為你們多做考慮。兩地相距委實過遠,這么熱的天,我也舍不得巳巳在花轎內坐上一整夜。橫豎你們都議定了,我看就這么辦吧,待我回去說一聲……” “江侯?!崩畛己喓鋈淮驍嗔怂脑?,“府上如今當家的只有江侯一人,江侯回去還要知會誰呢?小娘子出門,拜別父親和姨丈姨母足矣,至于那位庶母,沒有必要,也不應當在場?!?/br> 江珩愣住了,面前的人雖然照樣和風細雨,嗓音也依舊溫軟,但細微處添了看不見的鋒芒,只這幾句話,就令人禁不住心頭一顫。 他開始思量,是不是自己真的有些糊涂了,怎么會在這個節骨眼上還想著回去告知妾室。大約因為縣主走后,自己事事倚重煙橋,有時候難免混淆,果真拿她當正室夫人對待了。 一時不察的失言,在別人看來卻很荒誕,江珩窒住了口,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道:“我是說巳巳那三個弟妹……” 李臣簡笑了笑,“庶出的弟妹,其實大可不必帶到婚宴上來。畢竟是在人家府上辦宴,舒國公和夫人若是不相邀,江侯還是獨自前往吧,在小娘子心里,最親的只有江侯一人罷了?!?/br> 江珩張了張嘴,忽然感到一陣愧疚和心酸,自己這些年對這位嫡女實在沒有用過太多的心。反倒是雪畔,當初煙橋進門時已經懷了她,正因為是抗爭婚姻的產物,自己對雪畔的寵愛,要比對云畔多得多。 終究是自己愧對長女,如今她要出閣了,嫁了人就是別人家的人,自己這個父親還能為她做些什么?不過是給她一個不鬧心的婚宴,告別這不甚愉快的少年時光吧!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了?!苯衿搅似叫木w道,“這回只有我一個人,我要親自送我的巳巳出門?!?/br> 李臣簡終于等來他這句話,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既然如此,我就不叨擾江侯了?!边呎f邊站起身一揖,“江侯若有什么用得上忌浮的地方,也請不要客氣,只管打發人來吩咐?!?/br> 這話是出于對未過門妻子的尊重,雖然不準備當真招來什么麻煩,場面上的圓融還是需要的。 和不決斷的人說話,是件很累人的事,今天忙碌了一整天,確實乏了,登車還是由辟邪攙上去的。臨別又拱手作揖,客套相讓再三,方踏著暮色返回國公府。 *** 又是五日朝會,這段時間江珩像個尋常父親一樣,開始著手籌劃孩子的婚事,每日的公務忙完后就細細地琢磨,應當給巳巳預備多少嫁妝,才能讓她在公爵府上不受人排擠。 “要不然……把宕山的那排鋪子盤出去?”他低著頭邊走邊思量,一五一十地掰著手指頭,“少說也能換個千兒八百兩,再加上先前東昌郡公府的聘禮,能湊出個……二千兩?” 一個不擅掌家的男人,對那點內賬真是怎么盤算都盤算不清。 他在前面走著,走得太慢,身后不時有同僚趕上來,也同他打招呼:“江侯,聽說令愛出閣的日子定下了?” 江珩噯了聲,由衷地笑著,“就在下月初六?!?/br> 有人說那可是個好日子,不嫌事大地又追問:“是在上京cao辦呀,還是回幽州cao辦?” 這下子江珩也好說話了,揚眉吐氣道:“我家與舒國公府合辦。幽州的老宅距離上京太遠了,一來一回二百里,新婚夜都耗在了路上。小女平時嬌弱,夏天又極為怕熱,我們商議過后,還是借舒國公府邸辦事,日后再回幽州好好擺上兩桌,款待未及赴京的親朋?!?/br> 他說得很詳細,力求讓大家知道,干戈早就化為玉帛了。這回可是一切為著孩子啊,總算替他撈回了一點為人父者應有的體面。 當然也有好事者專程追問舒國公,究竟有沒有這回事,舒國公自然不會戳穿他,哦了聲,“有的、有的?!?/br> 江珩心里是安然的,復又夾著笏板低頭算計,“還有那二十兩黃金……” 當然不管怎么算,總不及銀子堆在自己面前時算得清爽。 五日過后又是休沐,那天散了朝,一早就趕回了幽州,到家的時候太陽還在天上。 柳氏迎他進了門,嘴里絮絮說著:“我盼了郎主好幾日,總算把郎主盼回來了……你去找魏國公了嗎?魏國公是個什么主張呀?” 江珩灌了口涼茶,拿手巾擦了把臉方道:“婚宴不回來辦?!?/br> 柳氏愣了下,心道都找上魏國公了,怎么還是這樣結果?看來那位郎子著實沒將岳丈放在眼里啊,否則就算敷衍,也得敷衍上兩句吧! 不過瞧瞧他,似乎沒怎么放在心上,想是這五天從憤恨到妥協,已經把火性全磨滅了。 “算了,牛不喝水強摁頭,也不是個方兒?!彼p嘆了口氣道:“小娘子眼里沒有這個家了,咱們熱臉貼冷屁股,人家更不拿我們放在眼里。郎主也別生氣,譬如那天地動她果然死了,又怎么樣呢。自己的女兒不貼心,總不好指望郎子替你著想?!?/br> 江珩面上依舊淡淡的,搖著蒲扇道:“雖不在幽州辦,但請我去舒國公府上主持?!毖哉Z間甚至有三分得意。 柳氏一怔,眨著眼睛訝然:“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堂堂侯府的嫡長女不在自己家里出閣,跑到人家嫁人去了,傳出去豈不叫人笑話?” 她是一心盼著云畔能在幽州辦喜事的,漁陽縣主死后,家里一直沒有起筵的名頭,自己掌家掌得怎么樣,也沒個人知道。外人只說她妾代女君之職,她急于要替自己正名,好讓那些人領教她的能干。結果指望好的事又落空了,反倒連江珩都要上人家家里受禮去……這么說來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愈發地不上算起來。 還有一樁,柳氏站在邊上問:“舒國公夫人那么潑辣的性子,能容咱們登門?” 江珩垂下了眼,漠然道:“你們都不必去,原就是借著人家府邸辦事,還拖家帶口全數登門,叫人說起來不好聽?!?/br> 這是她始料未及,柳氏簡直有些傻眼,“不……不是……既然借人家府邸,辦自己家的事,咱們怎么不能出席?” 這就是小婦見識淺薄了,她以為偌大的舒國公府是賃鋪,當真能夠借用嗎? 江珩有些不耐煩,擰眉道:“說是借辦,實則是我受邀上那里送巳巳出閣罷了,喜宴從頭到尾都是舒國公夫婦cao持,你怎么不懂其中的道理?”說著別開了臉,壓著膝頭道,“上回和長姐鬧得那模樣,她敢請你,你倒敢登門?還是安生在家吧,等這樁婚事辦完了,其他再從長計議?!?/br> 柳氏無話可說了,為自己不平了半晌,最后問:“那雪畔他們呢?雖說是庶出的弟妹,好歹是一根藤上下來的,小娘子不會連弟妹都不認了吧?” “還要把雪畔雨畔和覓兒送到人家府上,看人面色、受人冷眼?”江珩提高了嗓門,伸出食指朝門外指點,“人家是巳巳的姨母,和三個孩子拐著十八道彎呢,你就算要讓孩子見世面,也不該挑在這個時候?!?/br> “那……那……”柳氏搜腸刮肚,把江珩的兩個jiejie都搬了出來,“兩位姑母怎么辦?侄女成婚,總不能跑到人家府上道賀去吧!” 江珩聽了,胡亂擺了兩下手,“她們嫁的都不是什么值得夸口的人家,依著我說,不去也罷?!毕肓讼胗痔砩弦痪?,“回頭在莊樓擺上兩桌,到時候請她們補一杯喜酒,意思到了就成了?!?/br> 柳氏茫然了,喃喃說:“這么辦,可是要淪為全幽州的笑柄了……” 提起這個江珩就惱恨,高聲道:“笑柄?我早就成為兩地的笑柄了,你不知道嗎?” 他從來沒有發過這么大的火,這一聲,把柳氏都給吼得呆住了。 所有的怨氣積攢起來,總有要決堤的一天,她是內宅婦人,一輩子就那么大一片天地,哪里知道外頭的境況。男人要在官場上行走,要立世為人,但凡有半點錯漏,要遭多少人的冷眼,她知不知道? 為了巳巳那件事,弄得朝中人人恥笑,就連官家都聽說了他府上的奇事,那日問起魏國公的婚事,還特意叮囑了一句,讓他好生善待江侯嫡女,其中包含著怎樣的意味,還用得著細說嗎? 唉,真是提了就來氣,雖然內宅之事用不上宰牛刀,男人們也都有過偏愛美妾的經歷,但被朝野上下矚目,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這會兒是真懷念縣主在時的年月啊,簡單庸碌地活著,好過將身上種種弊病,無限放大在眾人眼前。 可是怎么辦呢,他不是不知道柳氏的毛病,當面一套背后一套,眼皮子淺、會算計、愛貪小便宜……但這些毛病不足以讓他狠下心來懲治她。畢竟十幾年的光陰,她陪他度過了多少個郁郁不得志的日夜。自己是可憐的,柳氏則是可悲的,到最后這筆糊涂賬混作一團,已經說不清誰是誰非了。 這頭的柳氏呢,驚愕之余腦子轉得飛快,自己催促著他去找了魏國公,最后商議出這么一個結果來,想必其中的過程愉快不到哪里去。 這回她是真的有些怕了,不怕別的,只怕江珩對她的感情由濃轉淡。于是她無聲地哭起來,就是那種梨花帶雨卻不見抽泣的模樣,她知道,這樣最能擊中男人的心。 “原是我錯了……”她輕聲說,“是我忘了自己的身份,拿小娘子當自己女兒一般,竟還想著親手送她出門?!?/br> 江珩抬了抬眼,看見的就是那樣一副雨打梨花的情景。 她嘴里平靜地說著,眼里的淚珠卻大顆大顆地掉落下來,“我原想著,她沒了親娘,總要有個替她遞紗扇,蓋蓋頭的人……沒想到是我充人形,忘了分寸?!?/br> 江珩忽然又有些不落忍了,蹙眉道:“好好的,你哭什么?!?/br> 柳氏低下頭,抬起袖子掖了掖眼睛,眼眶里還含著淚水,臉上卻掛起了一個委曲求全的笑,嗐了聲道:“正是的,小娘子成婚,既然還愿意認郎主這個爹爹,那也是樁好事,我有什么可哭的呢……”說著又落下淚來,囁嚅著,“我只是心疼郎主,自己的女兒出閣,竟要在人家府上辦喜事,弄得寄人籬下一般?!?/br> 這短短兩句話,確實又戳中了江珩的心事。 誰能知道表面上歡歡喜喜地聲稱合辦,背后飽含了無盡的委屈。女兒是他的骨rou,魏國公也是江家正經的郎子,他舒國公算個什么,如今竟賽過了自己這個親爹。江家一口飯一口湯地把孩子養到這么大,難道還不及向家夫婦這一個多月的噓寒問暖嗎? 可世上的事偏偏這么古怪,親爹錯不得半點,否則就有人站在公親的立場上口誅筆伐你,讓你淪為上京的笑談。 現在還有誰心疼他呢,無非煙橋一個罷了。 江珩忽然軟下了心腸,伸手替她擦了擦眼淚,“好了,你的心我知道,可事已至此,沒有旁的辦法,只有屈就這一回,才能保全體面了?!?/br> 柳氏柔順地點了點頭,在他身旁坐了下來。 略一思量,又問:“那小娘子的妝奩,郎主打算怎么料理?” 江珩長出了口氣,“不過盡我所能吧。先前東昌郡公家的聘金上頭再添置一些,湊上個兩千兩,送去也就是了?!?/br> 柳氏聽了有些為難,猶豫了下才道:“東昌郡公的聘金是五百兩白銀,并黃金二十兩,折算到一起,也還有千把兩的空缺呢。眼下家里進項有限,除了莊上的收成,就指著鋪面的租子。早前女君在時,上房一個吃醉了酒的嬤嬤曾說過,府里一年能得兩三千兩進項,竟不知怎么,女君走后只剩下了七八百兩……” 她話沒有說透,但江珩已經聽出來了,“你是說縣主離世前,把那些看不見的產業全給了巳巳?” “唉……”柳氏蹙著眉笑了笑,“女君思慮得很周全,畢竟女兒是要嫁出去的,又不好掌娘家的權,女君的東西不給小娘子,難道還給覓兒嗎?!币娊窕秀?,借機又道,“其實當日得知小娘子還活著,偏不去找你,我心里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左不過翅膀硬了,離了家也能活。那舒國公和夫人做什么一心維護小娘子?還不是瞧著小娘子手里有那些產業嗎!” 這么一說,又好像有些道理,以江珩的認識,明夫人只見過巳巳幾回而已,怎么就生出這樣匪夷所思的護犢之情來,如今想來恍然大悟,世上果真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然而事已至此,終究沒有辦法,怪自己教女無方吧。 他垂下了腦袋,柳氏見狀便道:“咱們肚子里明白就成了,小娘子總是郎主的女兒,郎主也不必因這個煩惱。眼下要給小娘子添妝奩,依我說,盡了咱們的意思就行了。雪畔的年紀不小了,過上一年半載得議親,還有雨畔和覓兒,眼見著都長起來……年下又要搬府入上京……細想想要花費的地方多了,郎主哪里知道我的難處?!?/br> 反正就是當家當出了一身的功勞,好比巧婦做出了無米之炊,開國侯府能支撐到今日,全賴她省吃儉用善于經營。 江珩這才想起,上回快馬加鞭趕到家,他們娘四個中晌吃白粥,當時沒覺得什么,現在想來竟是因為節儉?好好的一個公侯府邸,何至于弄成這樣! 可惜不當家的人,問了賬也是一頭霧水,他忖了忖道:“不拘怎么,先把這件事辦妥要緊。我已經想好了,將宕山的鋪面和上京那個別業賣了,作籌建府邸之用,七拼八湊的也差不多了?!?/br> 柳氏道是,半晌咬了咬唇試探道:“那小娘子的嫁妝,就籌個一千兩吧!剩下再拿二三百兩置辦些床褥用具什么的,又喜興,看著排場又大,打發人從我們這里浩浩蕩蕩運送出去,也好讓幽州的人瞧瞧,堵住他們的嘴?!?/br> 江珩覺得倒也可行,便頷首,“就這么辦吧,快些預備起來,只剩十來日了?!?/br> 柳氏應了聲是,“我想著,還是通知姑母們一聲吧,畢竟小娘子是郎主的嫡長女,姑母們也一直將她放在心上。且二meimei府上恰好離幽州不遠,明年官家換了坐朝的日子,她也要隨彭郎子搬到上京去的?!?/br> 江珩不愿意料理那些瑣碎,站起身隨意抬了下手指,便負手踱出去了。 柳氏看著他的背影,臉上悲苦的神情一瞬褪盡,吩咐一旁侍立的孔嬤嬤道:“找牙郎來,把沉香發賣了?!?/br> 孔嬤嬤有些疑惑,“姨娘是怕這丫頭嘴不嚴?” “終究是云畔屋子里的人,雖調理得聽了我的話,年下搬到上京后,萬一云畔要追究地動那天的事,只要拿住了沉香逼她說出實情,這事就穿幫了?!绷相f,“還是發賣了吧,就說她偷了房里的東西,賣得遠遠的,這輩子最好入不得上京,這事就沒個對證了?!?/br> 至于那兩人送到莊子上的婆子,當日就算知道壓死的是木香,時隔幾月無憑無據也說不清。算來算去只有沉香一個隱患,只要把她料理妥當,搬到上京也不必懸心。 *** 江珩一連在家休息了三日,第四日要返回上京,柳氏把該預備的陪嫁都預備起來,拿大紅大綠的綢帶捆綁上,裝了滿滿六車,就停在府門前的直道上。 這回她也跟著往上京去,不是去登舒國公府的門,是去江珩二meimei的府上。她經營了這些年,和這兩位小姑子交情深得很,江奉珠和江奉玉比起那位高高在上的縣主嫂子來,和她反倒更親厚。 馬車搖晃著,從清晨走到下半晌,這回不必負荊請罪,因此也不覺得燥熱。柳氏坐在車內,還有閑心挑起窗上簾子,看一看外面曬得發白的官道和遠處的群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