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四犯 第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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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原來是他。 “那是我哥哥向序,小字叫合序,巳巳來見過大哥哥?!泵贩逸p輕將云畔往前推了推。 《周易》中有句話,“夫大人者,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與四時合其序”,想必他的名字就是出自這里吧! 云畔上前,恭敬地向他道了個萬福,“巳巳見過大哥哥?!?/br> 向序回來就聽說家里來了客,是已故姨母的女兒。巳巳這個名字他是知道的,但因開蒙后念書一天也不得缺席,且男孩兒很少隨母親走親戚,乃至姨母過身,他都沒能去幽州吊唁,因此也沒有見過這位表妹。今天算是頭回相識,他細細打量了她一眼,她走到面前,只那一低頭的溫情,就有云破日出的風骨。他一直以為她還小,印象里至多十二三歲,卻沒想到,站在面前的已經是個大姑娘了。 向序赧然笑了,他和梅芬一樣,笑起來有淺淺的酒窩,也有些孩子氣,與時下的男子漢不一樣,總有一股少年的純質在眉眼間。 他說:“你就是巳巳啊,原來你長得這么大了?!笔艢q的年紀,還沒及弱冠,常在國子監的緣故,有時候有些老氣橫秋。 人好不好相處,通常一句話就能分辨出來。云畔掖著手大方笑道:“我叫巳巳啊,再小,豈不得三四歲光景了?!?/br> 向序愣了下,如夢初醒似的紅了臉,“果然是我糊涂了,自小就聽阿娘巳巳長巳巳短的說,只記著你還小,一記就是十幾年?!?/br> 梅芬也嘲笑他,“哥哥由來不都是糊里糊涂的么?!?/br> 向序也不惱,他是個性子極好的人,在meimei面前并不充長兄的款兒,只是解嘲地咧了咧嘴,抬手一比,“父親和母親已經等著了,兩位meimei,請吧?!贝贩液驮婆献咴谇邦^,自己在后面跟隨著。 要說舒國公府的家規,著實嚴謹,家主沒有刻意地抬舉,妾也從不敢拋頭露面。譬如來了這樣一位小小的嬌客,招待起來只有兩個庶出子女出席,到底庶子庶女都在主母名下記著,在家里也算正經的主子。 “巳巳來?!泵鞣蛉撕φ惺?,引云畔向舒國公行禮,“快見過你姨丈?!?/br> 舒國公看著和江珩差不多年紀,蓄著胡子,大概是武將出身的緣故,很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度。 云畔上前行禮,道了聲姨丈萬安,舒國公展眉一笑,“自家人,不必多禮?!痹婆线@才瞧出來,其實向序和他很像。 姨母又來引薦二公子和二娘,二公子叫向儼,看著大概十一二歲光景,年紀很小,言行舉止卻進退有度。二娘長著一雙微揚的丹鳳眼,瞧起人來很有含情脈脈的味道,名字也直白,叫蘭芬??梢娛鎳珜o女兒起名這件事不怎么上心,要是再添兩個,很有可能叫“竹芬、菊芬”。 一一見過了禮,就可坐下用飯了,迎客的飯食很講究,諸如杏酪蒸羔、大魚鮓、白燠rou、八糙鴨等,林林總總擺放了一桌。明夫人還另命人把水滑糍糕和灌藕放到女孩子們面前,笑著說:“巳巳從小愛吃甜食,這些都是班樓的手藝,你且嘗嘗。要是喜歡,下回想吃了,就傳酒樓的閑漢,讓他們給你送進府里來?!?/br> 上京那些食肆腳店的生意,做得要比幽州更靈活,酒樓里有一種人稱為“閑漢”,是專替各府上運送餐食的。像官家吃膩了禁中的御菜,有時也愛吃宮外的小食,李婆雜菜羹呀,豬胰胡餅呀,只要有人點菜,那些閑漢就穿街過巷,直截了當送到宮門上。 云畔嘗了嘗糍糕,果然甜得讓人喜歡。對面的向序含笑看著她進吃的,笑意里帶著一種安貧樂道的從容喜悅。 明夫人又說起侯府的事,只道:“我和你姨丈商定了,暫且按兵不動,看他們還能玩出什么花樣。倘或真是嫌你阻了柳氏的前程,容不得你,你就在咱們家安生住著,將來你的一應事宜,自有我和你姨丈替你做主?!?/br> 云畔聽了擱下筷子,低著頭說:“我只怕自己給姨丈姨母添麻煩,換作平時,上姨母家走親戚是高興的事,這回卻弄得逃難一樣……” 向序回來時已經聽說了候府發生的事,很替云畔抱不平,也沒待明夫人說話,自己有些義氣地接了口,“你別怕,江侯要是不依不饒,咱們也有應對的說辭?!?/br> 舒國公和明夫人倒笑起來,“你有什么應對的說辭,整日就知道讀書?!?/br> 向序被父母笑話,有些不好意思,赧然道:“我又不和他斗嘴,講一講父慈子孝的道理總可以?!?/br> 所以讀書人就會講道理,可遇上了那樣狗屁不通的事,哪里有道理可講。 席上總提江珩和那小娘兒,難免讓人倒胃口,舒國公調轉話題,問起幽州的災情,云畔道:“我那時恰好赴繁花宴,地動的時候在城外,就是忽然間天昏地暗,把眾人都嚇壞了。地動過后進城看,坊院里的民宅損毀得很嚴重,壓死了好些人,一個個放在道旁,看著十分凄涼?!?/br> 大家臉上神色都很凝重,明夫人道:“阿彌陀佛,這是多少年沒有經歷過的天災,實在苦了那些百姓?!?/br> 舒國公嘆了口氣,“朝中正極力賑災,說要先建個孤獨園,收容那些無家可歸的災民?!睆陀謫栐婆?,“你是怎么來上京的?出城的時候看見城門上設關卡了嗎?” 云畔道:“城門上進出都有軍士盤問,我們那時正愁租借不到馬車,恰好遇上刺史賑災,我們自報了家門,求刺史行方便派人護送我們,可巧那位刺史竟答應了?!?/br> 舒國公點了點頭,“京里派出去好幾位撫諭使,你遇見的是哪位刺史?” 云畔回頭思量,那時的雨連天還在眼前,坐在車上的人始終沒有露出真容,“聽替我們安排車馬的押隊說,是幽州刺史?!?/br> 這話一出,不知怎么回事,梅芬的臉色就變得不自在起來。 云畔有些遲疑,擔心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么,結果明夫人倒笑了,“原來是他。先前我只管怨怪江珩,忘了詢問那些,沒想到巳巳是得他相助?!边呎f邊瞧了梅芬一眼,有意和云畔說起,“你jiejie前年定了親,郎子正是魏國公。這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怪道人家不問緣由,就答應送你來上京了?!?/br> 云畔到這時才明白,果然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幫襯。魏國公和舒國公府有姻親,倘或少了這一層,恐怕也沒有那么好說話。 可梅芬卻很不耐煩,神色別扭地嘟囔:“阿娘,別說那些了?!币幻娼o云畔布菜,“巳巳,嘗嘗這個?!?/br> 梅芬的脾氣,明夫人早就習以為常了,說起將來要嫁的郎子,她沒有半點羞澀之情不說,反倒像遇見冤家對頭似的,便向云畔使眼色,“你jiejie古怪得很,往后你們在一處,好好勸解著她點?!闭f罷忽然想起,“我記得你阿娘在時,替你和東昌郡公府的二郎定了親,可看定了日子?他家打算什么時候迎娶?” 一直低著頭的向序聞言,也抬起眼望向她。 說起這個云畔就尷尬不已,支吾道:“親事已經退了……那個李二郎,和資政殿大學士的長孫女兩情相悅……” 于是席上又蕩起了激憤,明夫人窺破了其中玄機,氣哼哼道:“難怪那小娘兒等不得了,倘或沒這個變故,她就是咬碎了牙,也會敷衍到你出閣?!?/br> 橫豎一地雞毛,不談也罷。舒國公放下了筷子,“好了,提那些瑣碎做什么?!眻唐鹁票蛐蜻f了遞,“序兒,陪父親喝一杯?!?/br> 向序忙端著酒盞低低碰了下,大概不擅喝酒吧,一杯玉浮梁,被他喝出了愁腸百轉的味道。 飯后梅芬和云畔從花廳退出來,檐角掛著的燈籠在風里輕搖著,天頂新月彎彎,這夜色彌漫著一股草木的清香。 梅芬說:“明日我制香,meimei也來吧?!?/br> 如今安穩富足的歲月里,閨中女孩常以這個消遣時光,“閑坐燒香印,滿戶松柏氣”,是文人墨客都欽羨的一種優雅格調。 云畔說好,“明日我來給阿姐打下手?!?/br> 梅芬抿出了笑靨,偏頭問:“meimei會制什么香?” “以前阿娘在時,教過我幾款時香的配方,像韓魏公濃梅香、廣寒香,我都制過?!?/br> 她不動聲色,那個“韓魏公濃梅香”,又是魏又是梅的,想說的話都在里頭了。 梅芬聽出來了,嗔道:“你也笑話我!” 姑娘大了,定親是常事,梅芬今年十七了,要說也該著急起來,畢竟上京十八歲還沒出閣的女孩子,在別人眼里已經有了過時頹敗的走勢。 云畔其實沒有旁的意思,笑著說:“我沒往那上頭想,是阿姐多心了?!鳖D了頓話又說回來,“我這次能順利來上京,確實要多謝魏國公,早前不知道府里和他聯了姻,剛才聽姨母說起,才知道人家是瞧著阿姐的面子?!?/br> 梅芬照舊臉色不大好,垂著眼說:“我有什么面子,這門親不是我愿意定的,全是爹爹和阿娘的意思。那家公府不像咱們家,是立功受封的外姓,人家姓李,原和官家是一家。那么高的門第,人又多規矩又重,我這種人進去,只怕活不過三年?!?/br> 官場上時有傾軋,就算太平盛世也暗潮洶涌。梅芬很多時候不聲不響,其實心里什么都明白,所以她一直央求阿娘把婚期往后拖一拖,實在是因為自己的脾氣秉性,到了人家不得活。 她反而羨慕云畔,“像你這樣多好,親事一退,身心自在?!?/br> 云畔失笑,“退親有損名聲啊,人家嘴上不說,暗里沒有不笑話的?!?/br> 也是,各有各的難處,小時候能倚仗父母,年紀稍大一點,就得奔赴前程。 梅芬輕吁了口氣,“算了,不想那些了,今晚你好好歇息,明早我焚香煮茶,恭迎meimei大駕?!?/br> 她從來不肯出門,那個小小的院子,是她唯一覺得安全不受拘束的世界。 和白天不同,梅芬夜里不能走夜路,就算不出園子她也害怕。云畔把她送回滋蘭苑,看著她進了門,自己才返回一捧雪。這一天一夜經歷了變故,從顛沛流離到塵埃落定,現在回頭想想,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過來的了。 第10章 給我哭,死了親jiejie般哭…… *** 遠在上京的江珩終于接到了噩耗,幾乎是號啕大哭著邁進門檻的。 萬萬沒想到,上年送走了夫人,今年又痛失愛女。他和巳巳雖因家務事鬧得不快,但世上哪有不疼女兒的父親。如今一場地動帶走了她,他不明白為什么幽州別的貴女都好好的,唯獨他的女兒不在了。 人已經裝了棺,就停在前廳,他上前打算見最后一面,卻被柳氏勸阻了。 “郎主,還是別看了……”柳氏裹著淚說,“房頂上磚頭瓦塊落下來,已經……不成樣子了,郎主看了難免傷情,不如不看?!?/br> 江珩的身形搖了搖,伸出的手懸在中途,終于還是收了回來,嘴里碎碎念叨著:“我對不起夫人,沒有照顧好巳巳……” 柳氏泣不成聲:“是我沒照顧好小娘子,郎主雖不怨我,我自己也沒臉??墒峭艘徊较?,或許小娘子和女君母女緣分更深,郎主留不住她。如今她走了,想是找女君去了,郎主千萬要保重身子,后頭還有好些事,要聽郎主的吩咐?!?/br> 雪畔在邊上看著母親哭得泗淚縱橫,一瞬有些恍惚起來。 先前她曾問過阿娘,事情鬧到這步田地,到底該怎么收場。之前打發出去的人沒能找到云畔的下落,城里各大賃鋪沒有她們租車的記載,她們總不可能插翅飛出幽州城。云畔和她的女使,兩個大活人像憑空消弭了一樣,忽然不見了蹤影,阿娘也有些慌了,但思量再三覺得只有兩種可能,一是被城內誰家收留了,二是被強梁擄走、被騙到勾欄院去了。 要是被人收留,三四天過去了,災情漸漸平息,也該現身了。然而要是第二種可能,卻更如了她們的意,原本兜這么大的圈子,就是為了借他人之手,作賤這候府嫡女。只是沒有下落,好雖好,還是有些懸心。眼看著爹爹要從上京回來了,萬一看出端倪,那可怎么圓謊? 關于這個問題,柳氏倒并未擔心過,江珩實在好敷衍,就算尸首在他面前,他也未必分辨得清躺著的是不是自己的女兒。為今之計只有繼續將錯就錯把戲唱下去,江云畔“死了”好幾日,就算再回來,這家里也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反正不是給人做小,就是上道觀當姑子去??h主的掌上明珠,繁花宴中嬌氣的名門貴女,最后不過那樣了局,可叫往日不在她眼里的人解氣壞了。 “權當棺材里躺著的就是云畔?!绷蠂诟姥┡?,“你給我哭,死了親jiejie般哭,你爹爹看在眼里安慰了,往后自然更疼你?!?/br> 雪畔沒什么主意,全聽阿娘的。事實上云畔還活著,讓她有些如鯁在喉。人的貪欲真是無窮盡,這個時候倒真希望云畔死了,死了多好,她不必丟臉,家里人也都安心了。 柳氏還在無限地擴大悲傷,“娘子這一走,咱們痛斷腸子,東昌郡公府卻得了意。原說他家二郎不得早于娘子定親,這回卻還有什么忌憚的,人都不在了,他們家怕是急著要向大資家下聘呢?!?/br> 這么一說,拱起了江珩的火,可憤恨雖憤恨,到底無可奈何,不過痛快地哭了一場,坐在一旁長吁短嘆去了。 柳氏止住了哭,掖著眼淚來請示下,“人既不在了,總要入土為安,郎主瞧瞧停靈多久,找人點個吉xue吧?!?/br> 江珩垂頭喪氣道:“沒出嫁的孩子,算不得成人,停上個三五日的,就下葬了吧?!?/br> “那舒國公府上,可要打發人送個消息?安平縣主到底是娘子姨母,雖來往不多,萬一將來發難……” 江珩這會兒哪有心思顧及那些,蹙眉道:“我自己的女兒,好壞自有我這個當父親的定奪,幾時輪著外人插嘴!難不成我死了女兒,還要向他們交代?” 柳氏終于踏踏實實把心放回了肚子里,認真說,江家那兩個沒出息的姑母大可不當回事,這些年她辛苦巴結著,她們不會說她半句不好。至于那位舒國公夫人,眼睛長在頭頂上,仗著夫家爵位高,從沒有正經瞧得上江家。這回外甥女死了,至多掉兩滴淚,棺材埋到地底下,這門親也徹底斷了,往后兩不相干,反倒干凈了。 “既這么,后頭的事就交由妾來辦吧。郎主心神不寧的,外頭又要應付,自己不保重,回頭累倒了可怎么好?!?/br> 江珩點了點頭,垂著腦袋只管嘆氣:“多事之秋……官家派遣魏國公視察災情,他又任幽州刺史,這回可算是對癥下藥,居于幽州的官員們都想盡了辦法大表賑災之決心,咱們要是一個子兒不出,只怕說不過去。我想著,郡公府退親留下的聘金,索性如數捐出去,免得李信那廝得了話柄,將來啰唣?!?/br> 柳氏其實還是有些舍不得的,郡公府當初下聘,禮金很豐厚,五百兩白銀并黃金二十兩,就算擱在上京的姻親圈子里也數得上號。如今要如數捐出去,扔進水里還聽個響動呢,送到賑災的公賬上,大不了換個賢名,這對囿于內宅的小婦來說,是筆絕對不上算的買賣。 “要不然……郎主去打聽打聽,咱們還是隨了同僚們吧?!绷先崧暤?,“倒不是不愿意出這筆錢,要緊一宗捐錢也忌諱出頭冒尖,叫人說起來永安侯府有金山銀山似的,引得朝廷來查咱們府里的進項,就不好了?!?/br> 江珩細一思量,好像是這么個理兒,當下便改了主意,命人取五十兩來隨車放著,等到了官衙,再見機行事。 收拾起沉痛的心情,一次次的痛失親人,已經讓他有些麻木了。他臨出門時又看了那黝黑的棺材一眼,見雪畔和雨畔都在靈堂上守著,悲涼之余略覺安慰,好在還有兩女一子,可以溫暖老父親的心。 家里一團亂,外頭的支應也馬虎不得,江珩出門登車,讓小廝趕往幽州官衙,路上迎面遇上好幾輛公侯府邸的馬車,想是別家都表過心意了,唯獨自己落于人后。 如今的風向怎么吹,其實大家都睜眼瞧著呢,魏國公是官家親侄,官家子嗣上不健旺,早年得過一位皇子,養了兩個月就薨了,到現在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將來大統的傳承,也許會在三位子侄中挑選。 就如下注一樣,誰也不知道最后花落誰家,也沒人知道官家心里究竟傾向于誰。反正只要是皇侄,就盡可能地拉攏,萬一將來押對了人,也好混個臉熟。 江珩匆匆趕到官衙時,正遇上都轉運使等人從里面出來,院子里狹路相逢,曹木青略怔了下,“江侯怎么也來了?” 永安侯死了嫡女的消息,早就街知巷聞了,家里正辦喪事,喪主百忙之中還能抽空過來,似乎除了一句江侯忠心天地可表,也沒有其他了。 江珩勉力擠出一點笑容來,“我來得太晚了,實在是家下事忙……”邊說邊朝里望了一眼,拽了拽曹木青,矮下嗓門道,“都漕,我匆忙趕到,沒來得及打聽同僚們出了多少賑濟款,既然湊巧碰上了都漕,還請都漕提點一二?!?/br> 曹木青的夫人曾為永安開國侯府與東昌郡公府保媒,兩家退婚的內情他是知道的,李二郎另有所愛辜負了江家嫡女,是有不妥,但江家退親只還聘禮不還聘金的做法,也十分讓人看不上。加上江珩治家不嚴,背后受人詬病,曹木青雖然面上敷衍,到底也并不實心。 “多與少,全看各人的意思,左不過有多大的力,盡多大的心罷了?!辈苣厩啻鸬媚@鈨煽?。 聽君一席話,勝似沒有聽,江珩仍舊一頭霧水,只好細問:“那都漕獻了多少?東昌郡公府獻了多少?” 曹木青捻著胡子故作了一番高深,“我不過是個區區的都轉運使,得瞧著上頭的人行事。張節使先前出銀四十兩,我自然得低于他,至于江侯打算出多少,自行定奪吧?!?/br> 這么一說就明白了,自己不過是個七等爵位,不必充那大頭,同張節使一樣出四十兩就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