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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長時間沒有說話,宋珂止住笑,抬起眼睛問:“你老看著我干什么?” 陳覺把他摟緊,讓他貼在自己懷里,很溫暖又很安靜。過了很久很久才說:“新年快樂?!?/br> 第77章 太久太久 故事結束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兩人穿戴整齊開車出門,直奔近郊的識微寺。 總共二十多公里的路程,陳覺車開得很慢,因為地上還有厚厚的積雪。一個小時過后車直接停在景區入口,下去就聞到山林與佛香混合的獨有氣息。 因為來得比去年早,搶頭香的人還沒有返程,所以景區的人潮看著倒比去年還壯觀。 兩人進了山門,遠處聳立著巍峨的寺廟。 “那是主殿?!?nbsp;宋珂說。 “嗯?!?nbsp;陳覺順著他的目光抬頭看了一眼,就把圍巾取下來交給他,“你圍著吧,我不冷?!?/br> 宋珂也沒有推讓,低下頭系好。一路走,一路慢慢轉著道路旁的轉經筒,腳下踩著厚厚的一層落葉,咔嚓咔嚓地響。 山上的臺階長滿青蘚,縫隙里雜草叢生,冰冷的石板砌在濕潤的泥土里。光是看著就覺得涼,更不用說是跪了。 可是這次仍像上次一樣,還是有人邊爬邊祈愿。每一個平階,每一尊等身佛,他們都要停下來恭敬虔誠地閉目伏低,將溫熱的額頭貼到又濕又冷的地面。 陳覺很少來這種地方,他跟宋珂一樣不信佛??墒强吹竭@些人他依然會停下來,靜靜地等他們磕完再走,所以上山的進程就變得更慢。 一路上他攥著宋珂的右手,到半山腰時問:“上回你們來的時候也是雪天?” 宋珂勻著氣,搖了搖頭:“沒有,去年臨江很晚才下雪,你忘了?!?/br> 他說:“那就好?!?/br> 感覺他的手指微微收緊,宋珂側眸看向他:“好什么?” “我怕你冷?!?/br> 起初宋珂沒有聽明白這句話,直到抵達主殿時敬香的人太多,陳覺沒有去排隊,而是直接跪到石板上的那一刻才領悟,陳覺的意思是怕他去年跪著冷。 殿前參天大樹鐫刻著古樸的歲月痕跡,青色石板上凝著一粒粒水珠,陳覺的背影極靜默,跪在那里,手里握著一把香。 這里什么也沒變,只有請求庇佑的人變了。 宋珂在偏廊下駐足,倚靠著紅漆木柱而立,一邊等著陳覺敬香,一邊抬頭看向頭頂屋檐的雪,斜行的雁。 同樣的場景,同一個地方,去年他像是泥潭中掙扎的瀕死之人,每一個毛孔都浸透在寒冷又絕望的空氣里。今年他卻只是來還愿的,尚有閑暇與余力,可以看一看周圍溫良平和的一切。 再度收回目光,陳覺就已經跪伏下去。他雙掌沒有合十,而是分開貼著地面,香就擱在手臂中間。盡管隔著一段距離仍可以看到他閉著眼睛,神情很肅穆,肩膀又寬又直,許久沒有起身。 宋珂把臉轉向別處,閉著眼呼吸了幾下新鮮空氣,心里頭有一種姍姍來遲的篤定:無論陳覺求的是什么,自己都愿意陪他完成。 等他過來的時候宋珂已經在放空了。 “在想什么?” 扭頭看是陳覺,宋珂就笑著搓動手里的一片樹葉,“沒什么,在猜你許的什么愿?!?/br> “為什么不直接問我?” 陳覺看著他,目光也像青石板一樣有微微的涼意,沁入心脾的溫柔感覺。 “講出來就不靈驗了。算了,說了你也不懂?!?/br> 陳覺笑了笑,沒和他爭。 兩人在法器流通處久久逗留。 因為牽著手,有人對他們側目,不過他們也沒有松。玻璃柜臺前站得里三層外三層,他們兩個很難得才靠過去。陳覺視力好,不久就發現一樣熟悉的物件:“那是不是之前你掛的那個風鈴?” 他竟然還記得。 宋珂本來說不是,你認錯了,可陳覺依然覺得眼熟。恰好一位僧侶注意到他們倆,主動為他們介紹:“要看哪一樣?” 陳覺示意:“這個?!?/br> “這個是風鈴塔,有避邪,化煞,保平安的作用,放在家里可以鎮宅?!?nbsp;頓了一頓,又補充,“假如心誠,也可以請回親人的魂魄,請他們回來看看?!?/br> 陳覺慢慢地吸了口氣,心里想到別的地方去了。兩手空空地走出流通處,抬起眼,外面竟然一片雪白。 下大雪了。 他們兩個這樣幸運,大年初一竟在山林廟宇間意外賞到一場雪。鵝毛般的雪片紛紛揚揚地落下,爐鼎里的燃香又沒熄,白煙裊裊裹在雪里,眼前的場景愈發似幻似真。 下雪的日子對他們兩人來說意義非凡。雪天純凈潔白,卻也冰冷嚴寒。就像他們兩個一路走來,有過好的時候,也有過不好的時候,有過高興的時候,也有過痛徹心扉的時候,任何事情總有兩面。 因為覆了一層雪,所以下山比上山要難行得多。陳覺始終牽著宋珂的手,兩人走得很慢,彼此之間也沒有什么話。 快要走到一半,轉彎處驀然開闊,有接待游客的酒店山莊坐落在不遠處。陳覺忽然提議:“今晚要不要在這里住一晚?” 本來也只是隨口一提,因為覺得這樣的雪景很難得,尤其還是在山間,在求神拜佛的地方,更添了一種圣潔感。沒想到宋珂欣然應允:“好啊,過去問問有沒有朝著對面那片山的房間。那邊山勢高,林子也深,晚上雪積起來一定很美?!?/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