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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壓壓的一群將士往地上跪去,盔甲碰撞之聲劃破了夜里的空寂。 “魏戎,你功高蓋主,圣上親信皆被你一一拔去,軍中全然以你為首,你是要做甚!造反嗎,???!” 陳監軍面目猙獰地欲朝他襲來,卻被身后的兵衛死死按住,一掌劈暈后被人拽走。 魏戎收回目光,若有若無地嘆了一口氣。 婁一竹的視線始終停留在他那雙手上,又開始了,心情愉悅地叩打。 “將軍,那女奴該如何處置?”一個將士畢恭畢敬地走到魏戎跟前。 像是才想起有這個人,他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角落拼命縮著的三夫人身上。 見他動作,婁一竹也恍然想起她來,三夫人如今只是個任人擺布的軍奴,想必魏戎的處置絕不會留情。 或許會杖責三四十。 婁一竹往壞的方向揣測著。 只見魏戎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嘲諷意味,他驀然轉身,冷漠道:“殺了?!?/br> 什么? 這兩個字在婁一竹耳邊回蕩,她抬眼看向魏戎,確定了方才那話確實是他說的。 那將士領命,拿著劍就往三夫人那邊走。 三夫人見狀徹底嚇破了膽,她踉蹌著起身向后撤退,尖聲喚著——“不要,不要!魏將軍饒命啊,是那姓陳的逼我的……蕓熹,蕓熹,你救救我??!” 剛要從婁一竹面前離開的魏戎聞言停住了腳步,他側頭看向婁一竹,抬了抬眉:“你認識?” 這一眼看的婁一竹心里發涼,她瞥了三夫人一眼,淡淡道:“是我家三夫人,不過,與我無關?!?/br> 她又不是什么圣人,干嘛要多管閑事,惹得一身sao。 魏戎提了提嘴角,背對后方悠悠地抬起了手——手起刀落,隨著一聲來不及呼出口的痛吟,三夫人的頭顱滾落在了黃沙之上。 魏戎回眸,視若無睹地離開了。 婁一竹站在原處,只曉得自己的手心被冷汗給打濕了。 這個魏戎…絕不只是一介武夫。 她不敢回頭看那血腥的場面,懷中衣物散發著淡淡冷香,令婁一竹緩緩平靜,她張開眼眸,往雜役營走去。 一月間,婁一竹從傅騫營里進進出出聽聞到不少瑣碎消息,加之目睹眾將士日日在校場cao兵練武,她起了一種預感,或許第五場戰役很快就要來了。 前四場戰役都打得快,大昭重在防守,但凡意識到局勢不對,蒙塔就會果斷撤回,兩方勝負卻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平衡。 這讓婁一竹總覺得哪個地方奇怪。 但她最著急的不是這個,而是燕玖到現在還沒有個消息,雖說找到薩拉藏身之地需要一段時日,但她還是有些擔心。 直到一日夜里她聽見了久違的哨聲。 “燕玖,你回來了,有無受傷???”婁一竹一見到他,就拽著他打量,發現除了幾道輕傷外都并無大礙。 燕玖板著臉,任憑婁一竹拍拍打打,公事公辦道:“屬下找到了薩拉藏身之處,就在上野,那個名叫云娘的女子,屬下也帶回來了?!?/br> 婁一竹聞言一愣,有些不相信地放開了他,“云娘,你真的帶回來了?那人呢?” 燕玖警惕地打量了一番四周,朝不遠處的一個茅草堆里瞥了一眼。 婁一竹心下明了,轉身就朝那處走去,她快速剝開面上的茅草,果不其然,在那之下,躺著一個被五花大綁堵住嘴的女子。 她將女子面上覆蓋的茅草一一挑開,露出了一張久違的臉。 第96章 · 婁一竹眸色深沉, 靜默了一會兒后,又將翻開的雜草蓋了上去。 “郡主打算如何處理?”燕玖的聲音從身后冷不丁地響起。 如今她只是個罪奴,吃住都在人多眼雜的雜役營里, 要說只靠她一人將云娘藏起來,是根本不可能的。 她轉身對上燕玖, 壓著嗓子道:“你看著她, 我去去就來?!?/br> 燕玖遲疑地點頭應下,看著婁一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 婁一竹從營里領了本該送去周世堯營里去的炭火,每日她都會故意拖到最后去做這件事,以免燕玖帶人回來后她找不到借口去找傅騫。 待她走到營前時, 才發現營外的將士多了不少。 “奴是來給殿下送炭火的, 大漠夜里寒, 晚了該受涼了?!?/br> 兩張陌生面孔堵在婁一竹面前,懷疑的目光在她身上肆意掃掠, 她往后退了一步,故意放大聲量解釋道。 帳內的影子稍稍一動。 “魏戎將軍和殿下在帳內談論軍中密要,誰也不許進去,你走吧?!睌r路的將士眼珠子微微一轉, 搖頭揮手叫她離開。 魏戎在里面,那事確實不方便跟傅騫說。 婁一竹微不可察地皺起了眉,她抿了抿唇, 打算要不等魏戎走了再來找他。 “殿下說帳內寒氣重,你快些進來生炭火?!睅ず煴蝗藦睦锩嫦崎_, 周世堯的隨從從里面探了出來, 他看了看周圍的將士, 不耐煩地催促婁一竹進去。 那兩將士一聽,相視無言后方才放婁一竹進去了。 婁一竹亦步亦趨地跟在隨從身后, 看著隨從掀了兩重簾后才走到議事廳,她不動聲色地環視了一圈,發現其間只有傅騫和魏戎二人,傅騫神色不明地坐在主位上,而魏戎卻立在中央,罕見地眉眼陰沉。 她的到來像是打破了什么,見傅騫朝這邊看來,婁一竹朝他遞了個眼色,又在魏戎轉身時委委行了個禮,提著炭火往放在主位前的炭火爐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