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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瞇了瞇眼,恍然大悟。 虞光捂著?自己的心?口,倏然跪倒在?她面前,一下下抽搐的痛苦似是要將他的心?血抽干,他甚至能夠清晰地聽見自己一下下的血流聲經過心?口,如重鼓槌。 “七日散,滋味可好??” 孟嬌嬌笑了,偏頭看?著?倒在?地上的人,舔了舔唇角上的血液,鐵銹的氣味似是刺激到了她,她俯下身子,勾住了他因為疼痛而抽搐的下巴。 “陛下沒有服夠七劑毒藥,便?是還有救。解藥在?我身上,我們好?歹師兄妹一場,陛下放我和果?樂走,我將解藥給你,也算了了這孽緣,如何?” 鮮紅的唇角微微勾起,她笑看?著?他的模樣艷麗而殘忍,與以往那巧笑嫣兮的姑娘大相徑庭。 原來……這才是她。 可是該死的,他就是犯了賤地喜歡這樣一個?毒婦,甚至比起她溫柔善良的模樣,他更喜歡現在?這個?毫無偽裝的她。 瘋了,他瘋了。 疼痛使他額間青筋暴起,太?陽xue都在?劇烈跳動,泛紅的眼奮力地抬起,看?著?半蹲著?的女人,他忽然笑了,無聲地吐了三個?字:你休想。 笑意癲狂又放肆,看?得孟嬌嬌恍然一滯,臉上笑意漸漸消失。 “你會?死的?!彼p聲道。 又是一陣劇烈的痛苦傳來,虞光已經疼到意識模糊,身子死死地蜷縮收緊,仿佛這樣便?能舒緩一絲疼痛。他倒躺在?冰冷的地上,就連呼吸都泛著?疼。 “七日散毒發,會?一次比一次疼,在?被毒死之前,你會?先被疼死?!?/br> 孟嬌嬌忽略掉胸口悶悶的疼,冷了聲音威脅。 滿頭冷汗的男人伏趴在?地,鬢角發絲已經被汗水浸濕,烏黑的頭發濕噠噠地黏在?消瘦的臉頰,蒼白的臉上滿是狼狽。 他抬頭,費力地朝她招了招手。 “你,你來……我……我放……” 聞言,孟嬌嬌眉頭輕挑,唇角微微勾起。 七日散本是他們孟國王庭秘藥,發作時?疼痛之盛能使剛鐵錚錚的軍士哀告賓服,也能讓孤直清高的君子磕頭如搗蒜。 虞光,亦是凡人。 在?一瞬間,她不知自己究竟是歡欣,還是失落。 她俯身上前等著?男人的承諾放她走,湊上前去,卻忽然感覺一個?冰冷濕軟的東西貼上了自己的唇角,舌尖探出,在?她唇上掃過。 她低頭看?他,只見那張疲累狼狽的臉上帶著?得逞笑意,頹喪的眼里泛著?挑釁似的光。 “啪”地一下,虞光被她徹底打倒在?了地上,頭無力地偏在?一旁,腦袋嗡嗡作響。 她上前兩步鉗著?他的下巴,一雙眼里泛著?火光。 “這不是玩笑,你,會?,死,的!” 女子的馨香混著?藥香和血氣沖進了他的鼻腔,毒發過去,心?室抽痛逐漸消散,虞光費力地睜開眼,猩紅的唇角蕩出一個?淺淺的笑意:“那又如何?” 沒了她,他一樣會?死。 . 那日之后?,孟嬌嬌就被徹徹底底地軟禁在?了梧桐殿里,除了兩個?侍奉的婢女,殿外各個?角落里皆有重兵把守,說一句插翅難逃也不過分。 虞光一如往常,每日清早去上朝,下了朝便?回來和她吃午膳,甚至就連奏章也全部拿到了梧桐殿來批示,只有偶然召見外臣的時?候才會?去書房里,也不過一兩柱香的工夫。 起初孟嬌嬌還在?殿里鬧過,摔東西也好?,冷臉也罷,可他永遠都是一副笑瞇瞇的模樣。 東西摔碎了,不過片刻時?間便?有宮人換上一副新的;她冷臉,他也不生氣。偶爾那話刺他,起初孟嬌嬌還能從他臉上看?出些反應,或是微微擰起的眉頭,或是緊抿著?的唇角,可是過了幾日,不管她話說得再難聽,他也權當做沒聽見似的,如常地為她布菜,擁她入眠。 拳頭打在?了棉花上,孟嬌嬌看?著?油鹽不進的男人,心?里只有挫敗?!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隆冬臘月之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若有似無的煙火之氣,昨夜剛下過大雪,漫天滿地都是無盡的白色,遮住了喧鬧明麗的紅墻黛瓦,像是給整個?虞宮掛上了白綢,素靜得凄切。 孟嬌嬌身披銀狐大氅,坐在?院中看?著?這一方天地發呆,心?想著?,自己是否此生此世都要被困在?這里? 大概不會?,因為虞光中了七日散……她手里的解藥對他好?似毫無誘惑之力,每次毒發的時?候明星疼到撕心?裂肺,可她一次次地提出給他解藥讓他放自己走,他卻一次次地拒絕。 那雙越發疲累的眼里滿是笑意和挑釁,每次都看?得她火光大起。 再這樣下去,他恐怕熬不過這個?冬天。屆時?天下大亂,在?史書上留下一筆,她便?是那臭名?昭著的蛇蝎婦人,被人千古唾罵。 她正胡亂地想著?,眼前卻忽然出現一個?熟悉的面孔,她瞇了瞇眼:“段白?” 雪林之下,一群禁衛之中,段白躬身一禮,看?著?孟嬌嬌白皙病弱的面容,眼里帶著?不忍:“娘娘?!?/br> 當日李氏被殺,牽連了國公府,是孟嬌嬌為段白求情,他才能守著?御前侍衛的職位。對此,他一直記著?王后?的好?。 現在?看?著?王后?被軟禁在?梧桐殿,他身為看?守,心?里實在?是不好?受。 孟嬌嬌看?著?他泛著?紅的眼角,心?生一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