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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街,邵城最北邊的一條街。 這里單單賽車俱樂部就有三個,極光是資歷最淺的。 老板聞漠北,不過二十來歲。但是行事作風,卻是老道狠厲。一次比賽過后,就徹底讓小瞧他們的,給長了記性。 街尾矗立最高的那棟大樓,就是極光,墻面貼著大幅的海報,上面是一輛超A級賽車疾風。 通身扎眼的紅。 二樓會議室,此刻正在復盤著前天的那場賽事。 “第二名,”聞漠北兩手指尖支在長長的會議桌尾端,半傾著身,額頭稍長的發梢掃到了眼尾,兩字說完,頓了足足半分鐘,方才繼續往下說:“不是我想要的結果?!?/br> “賽車精神是什么?” “快!” “那也...不能不要命啊...” 聞漠北幾句話沒說完,停了幾秒鐘,會議桌兩側,不知是誰,發出了一聲喃喃反抗。 一句話說的像是在嘴里含著,混沌的很。 瞬間整個會議室,陷入了無邊的沉寂。 聞漠北目光瞟向右手邊一排,最后一個位置,帶鴨舌帽的青年抬手壓低了下帽檐。 隨即他支在桌沿的兩只手收回,抄進了褲兜里,向前微傾的身體此刻站的挺直,兩道目光像是泰山壓頂一般,令人頭皮發緊。 接下來未等到暴風雨來襲,卻是看到了坐在最后的青年啪的一聲,從凳子上跌落,坐在了地上,然后兩眼惱了充著血似的沖旁邊伸腳踹他凳子的隊員吼:“干嘛?” 踹人的是個資歷較老的車手,只見他也沒說話,單手撈起那年輕隊員拖著就往會議室門口走,邊走邊丟下一句話:“你們繼續,我來教育這個不長眼力勁兒的小孩兒?!?/br> 新來的小孩兒哪里知道,那一腳,是在救他。 在極光,什么“不要命”,什么“玩兒命”,什么“想死啊”,什么“去死吧”,什么文藝的,直白的...... 總之,預示著“死亡”的詞匯,全是禁忌。 因為速度、與天堂的距離、成反比。 旁人看到的,是他們的地位,金錢,還有聲譽。 是他們拿命在搞事業。 沒看到的是他們對生命的敬畏,沒了命,談什么事業。 所以,他們從來沒放棄努力—— 將速度與距離天堂的比值拉低。 “心理導師,”聞漠北目光從門邊收回,轉而投向了右手邊距離他最近的一個位置,極光高薪聘請過來的一級心理咨詢師,董、川、輝,“注意正確引導和掌控新晉隊員的心理素質,不合格的,直接淘汰?!?/br> “收——到!” 董川輝拉了個長腔。隨即覺得不妥,有失體統,畢竟正在開會,需要正經,于是輕咳了一聲,端正了坐姿。 - 會議散場,已經是將近十點鐘。 聞漠北、董川輝,此刻坐在了辦公室,觀看比賽當天的錄影盤。 叮的一聲,辦公桌上放置的手機發出一聲進來新消息的提示音。 聞漠北無動于衷的一直盯著屏幕,絲毫沒受影響。 “Mot團隊背后絕對有一個頂尖的彎道分析師,跑位數據太他媽精準了?!倍ㄝx說著拿過旁邊的礦泉水瓶,灌了自己兩口水潤喉,“你發沒發現他們超越的時機,總是選在彎道口?” 聞漠北怎么可能看不出來,食指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桌面,盯著屏幕的兩眼瞇起,頓了兩秒,緩緩的將臉偏過看向董川輝:“那接下來你有活兒干了!” 董川輝一聽騰地從椅子上坐起了身,“我只是個心理咨詢師,殺人放火的事情,麻煩請找別人,我可不干!” “......”聞漠北皺眉,“我踏馬的有你說的那么不擇手段嗎?” “我可什么都沒說,”董川輝兩手投降式的舉起,“都你自己說的?!?/br> “滾!” 聞漠北覺得這人有點欠抽。 “滾就滾!” “回來!” 董川輝原本拍拍屁股,還真的要去滾。但是又被生生的拽了回來。 聞漠北眼神示意人坐下,接著緩緩的往外吐字:“沒開玩笑,給你兩個月的時間,精準的找出他們的數據分析師。以及,他的背景資料?!?/br> 董川輝屁股還沒著地兒,就又彈了起來:“我踏馬是神仙嗎我——” Mot同極光目前絕對是勢同水火的存在,誰看到誰都恨不得上去咬一口的架勢,董川輝之所以這么激動,怕的是自己手能伸過去,但是能不能再完好的收回來,就不好說了。 聞漠北一個凜冰帶韌的目光拋過去,瞬間壓下了他的跳腳。 “......然后呢?”董川輝知道聞漠北的脾氣,磨磨唧唧的又坐到了位置上,沒敢太過造次,皺著眉,“把人暗殺了?” 聞漠北目光再次投向放映賽車比賽的液晶屏,薄唇漫不經心似的隨意輕吐了四個字:“找到再說?!?/br> - 鐘寒煙七拐八拐的終于背著包包,立在了極光賽車俱樂部大大的門牌之下。 雖然聞漠北對她發過去的消息沒做回應,但是這個地方,她還是找到了。 “極光賽車俱樂部?!碧ь^看著門匾,念出了聲,“賽、車、”接著又挑出了其中兩個字,重復念了一遍。 “每部車子,都是由許許多多的數據堆積而成,有自己脾氣的。全身的零部件,大大小小,它們是一個整體,牽一發而動全身。哪怕一個小小的螺絲帽的松緊,就會影響導入風力受阻面積的增加或減少,繼而就會牽扯到它的敏銳,它的性能,最后是它的速度,它的軌跡。環環相接?!?/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