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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卻沒辦法駁斥解時雨的話,畢竟原來他確實有意用其他兒子磨礪太子。 解時雨的話簡直就是一根針,重而準備的扎進了心頭。 “皇上不必動怒,民女即刻便可死,”解時雨松開陸卿云的手,重重將額頭磕在金磚之上,淚如雨下,“皇上,民女賤命一條,死不足惜,只是大人何等忠貞之輩,蒙皇上知遇,保萬民太平,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不敢言病,求皇上愛重于他!” 地上,解時雨的血和陸卿云的血交匯在一處,密不可分。 皇帝沉默著,忽然倒了下去。 東宮中,趙顯玉從一群傷兵中將陸鳴蟬運了回來。 太醫一碗藥下去,陸鳴蟬才慢悠悠的醒了過來。 看到站著的趙顯玉,他有一瞬間的恍惚,不知自己怎么從碼頭上到了宮里:“大姐!” 趙顯玉扭頭看他,語氣冷淡:“在皇爺爺那兒?!?/br> 陸鳴蟬瞬間變得不安起來,身體還很僵硬,但是靈魂卻躁動著蘇醒過來,驚恐萬狀的藏在他的面目之下。 趙顯玉盯著他,同時道:“皇爺爺必定不會饒恕她,你死了救人的心,往后你還是做你的鎮國公世子,我還當你和從前一樣?!?/br> 他知道父親的死,是不是和解時雨有關都無所謂了。 那場火,他問清楚了,是承恩伯的兒媳婦文花枝放的,文花枝再去祈福之前,同四嬸娘來往甚密。 真正逼死父親的人,是四叔、六叔。 四叔死了,六叔卻還好吃好喝的在宮里囚禁著,就連慶妃娘娘都還沒有倒下去。 皇爺爺要保住六叔,掩蓋住這一切,解時雨不死也得死。 陸鳴蟬整個人都顫抖起來,不知是害怕還是要崩潰。 他忽然從床上滾落下來,跪在趙顯玉跟前:“您救救我大姐,我——奴才用余生報答殿下?!?/br> 趙顯玉看著匍匐在地的陸鳴蟬,卑微如塵,仿佛是撕下了自己所有的面具,露出了最真實無助的一面。 他第一次在陸鳴蟬面前,顯得居高臨下。 “你能為我做什么?” 陸鳴蟬沉默半晌,而后鄭重道:“奴才做您的刀,讓您如如臂使指,jian臣、忠臣,都由您定?!?/br> “要是我讓你做宦官呢?” 陸鳴蟬深深的俯下頭去:“奴才遵命?!?/br> “鎮國公會殺了我,”趙顯玉笑了一聲:“我去找皇爺爺,起來吧,我說了往后你還是鎮國公世子?!?/br> 鎮國公世子和皇孫,一切好像沒變,一切好像又都變了。 第三百八十一章 終 姜太監捧著藥碗,小心翼翼走到床邊,跪在床頭,用湯匙一點點喂到皇帝口中。 皇帝喝了三勺,不顧手腳上的銀針,顫顫巍巍伸出來,自己接過碗,喝了起來。 姜太監連忙在下面托著碗底,等皇帝喝完,他便將碗遞給一旁的小太監,用面巾給皇帝擦干凈。 他又從托盤里取過銀箸,夾一塊果脯給皇帝:“皇上用點蜜干吧,這藥苦?!?/br> 皇帝擺手:“朕嘗不出滋味,人呢?” 雖未指名道姓,姜太監卻知道皇帝說的是誰,斟酌著道:“解姑娘還跪著,陸大人力竭,昏死過去,奴才自作主張,將他挪動到了值房,請了太醫,請皇上恕罪?!?/br> “你一向周到?!被实劭恐差^,兩眼盯著帳子上的金龍出神。 “皇上,”姜太監給他掖被角,“皇孫殿下在外求見?!?/br> “讓太醫來,把銀針拔了,過后用針,朕穿戴干凈了再見他?!?/br> 姜太監欲言又止,皇帝連日大病,本就虛弱,再加上這一兩日的煎熬,更是幾近油盡燈枯,強行起來,實在是傷身體。 可是他心里也明白皇帝的心思。 皇帝是天子,不是尋常百姓,平常百姓見子孫,尚且要干干凈凈,利利索索,皇帝又怎么能邋遢。 姜太監百感交集,伺候皇帝穿上常服,用力把他扶進椅子里。 皇帝喘息兩聲:“顯玉年紀小,不要熏著他?!?/br> “是?!苯O上前將窗戶打開,將竹簾放下擋風, 這樣既能去了屋中藥氣,又不至于有穿堂風過去。 繞是如此他還是不放心,親自取了一條白狐貍毛的角毯,搭在皇帝膝上。 皇帝用干枯的手指撫摸絨毛:“老姜,朕要是走了,你可怎么辦啦……” 姜太監眼里潮起了淚,跪在地上:“皇上萬歲!” 皇帝笑了一聲:“萬歲就成老妖怪了,起來吧?!?/br> 姜太監偷偷揩了揩眼角,從地上爬起來,宣了趙顯玉進殿。 趙顯玉也是一身常服,進來跪下請了安,便由姜太監安排在墩子上坐下:“皇爺爺,孫兒有一物呈給您?!?/br> 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帶血的油紙包,交給姜太監。 姜太監在皇帝示意下打開,雙手捧著呈到皇帝跟前。 皇帝奇道:“燒餅?” 趙顯玉答道:“是黃沙橋的芝麻餅, 孫兒在宮外時,有一回走到黃沙橋,聞到了芝麻餅的香氣,很想吃,但是孫兒記得皇爺爺教導,當無喜無惡,孫兒便沒有表露出來, 沒想到鎮國公世子卻買了兩份,說他愛吃, 這也是他今日帶進宮來的?!?/br> 他略帶孩子氣的話讓皇帝松快了一些:“那是個滑頭?!?/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