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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高——必跌重。 陸卿云出宮的時候,陸鳴蟬還在跪著。 “大哥!”他支著脖子,壓著聲音叫陸卿云,“大哥你帶我一起出去走??!” 陸卿云回頭再看一眼探頭探腦的小皇孫,按了按他的腦袋,一言不發出宮去了。 到宮門外,他先回遇仙樓,隨后吩咐承光:“請解姑娘來送我一趟?!?/br> 解時雨坐著馬車,和陸卿云在城門外碰了面。 陸卿云騎馬走在馬車一側,和她說自己要去巡視駐軍一事。 “三道御札?”解時雨皺著眉頭,“皇上這是將您架在火上烤,他在時,您自然萬無一失,他若是不在......” 光是憑這份盛寵,新帝登基,連朝臣都會因為畏懼而聯手除去他。 畢竟一個能拿著三道空白圣旨當欽差的人,難保手中不會有皇帝的秘密遺詔。 她低聲道:“您要走的是大道,不能結黨營私,不能拱立新帝,這些陰暗中的事,您別問,我來做,您只管往前走?!?/br> 她本想讓鳴蟬往上走,走到分量足夠的地方去,現在看來,還遠遠不夠。 她應該像一只蜘蛛,將整個京城都變成她的八卦帳,無孔不入,每一根絲都像是她的臂膀,鉆到更深、更高的地方去。 邊問邊看,她的目光都是虎視眈眈的。 這個人是她的,她要留住,誰也別想從她手里拿走。 “我能做嗎?” 陸卿云摩挲著韁繩:“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br> 說完,他低頭對解時雨一笑,伸手將她的手緊緊一握,風撲面而來,吹動兩人的亂發。 他將自己全都托付給了她。 這一回,解時雨將成為他的神靈,將他從這紛亂之中拯救出去。 解時雨一笑,馬車和馬并駕齊驅,再送陸卿云一截。 她這一步邁出去,無論生死,都不能再回頭。 可人生就是如此,一旦往前,就不可回頭,哪能讓你一走再走。 宮城內,陸鳴蟬跪的唉聲嘆氣。 小皇孫看著陸卿云走了,才溜出來,拿著塊糕點悄悄塞進陸鳴蟬嘴里:“不用你帶我出去玩就是了?!?/br> 陸鳴蟬梗著脖子往下咽。 趙顯玉招呼人給他搬個凳子,坐到陸鳴蟬身邊:“宮外是什么樣的?” 陸鳴蟬不看他:“你沒出去過?” “嗯,”趙顯玉倒是沒露出向往的神色,“你是世子,怎么不來宗學讀書?” “我學富五車,已經出師了?!?/br> “騙人,不過宗學也沒意思,我聽說你跟陸卿云很熟,他那些傳聞是不是真的?” “什么傳聞?” “聽說他曾經一拳打死一頭牛?!?/br> “放屁?!?/br> “打不死?” “不是打不死,是他沒事打牛干什么,他跟牛又沒仇?!?/br> 兩人一個跪,一個坐,嘁嘁喳喳的說著京城中的人和事,直說到陸鳴蟬刑滿釋放,才作罷。 陸鳴蟬拖著兩條腿,見到解時雨的時候,腦子里還有點迷糊。 他心眼多足啊,壓得他個子都快不長了,可今天跟趙顯玉聊了一通,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給說迷糊了。 這趙顯玉想干什么? “大姐,你說他會不會是想借著我,再給太子和大哥牽個線?” 解時雨盯著葉片上一只小甲蟲,搖了搖頭:“他太小?!?/br> 一個孩子,也不是皇子,分量不夠。 趙顯玉就是和陸鳴蟬好成了穿一條褲子的兄弟,旁人也不會認為陸卿云倒向了太子。 陸鳴蟬撓頭:“難道我魅力這么大?” 解時雨反問他:“他對謹身殿很熟?” “嗯,”陸鳴蟬想了想,“我第一次見他就是在謹身殿?!?/br> 解時雨沉默著想了片刻。 圣意還在太子身上? 還是真的只是隔輩親? 她的眼睛還盯著樹葉上的小蟲,慢慢地,她覺得趙顯玉也成了這只小蟲,靜靜地躺在樹葉上,蟄伏著準備長大。 第一百六十七章 選一個 陸鳴蟬被罰跪的時候,徐錳也在新賜的宅子里打哈欠。 皇帝除了呵斥他兩句,連罰都沒罰他。 他自覺很無趣,皇宮無趣,京城也無趣。 幕僚邵安在他面前擺出來一張紙。 “陸卿云執掌西府,不久就會迎來一場大戰,咱們在云州的勢力會隨著打仗而不斷消減, 這一次,我們必須從皇子中找到一個同盟,以保徐家在云州根基穩固?!?/br> 徐錳又打了個哈欠。 吃飽喝足,連女人也睡夠了,他此時正是滿肚子的精神無處釋放,只想狠狠的出去打一場,斗一場。 他有一身的力氣,可這些彎彎繞繞的事,讓他半點都發泄不出。 “直接殺了陸卿云不就行了!” 邵安橫徐錳一眼。 他是個斯斯文文的文弱先生,禁不住徐錳一拳,然而在徐錳面前,他很有威嚴。 “陸卿云自己就是一身的橫練功夫,身邊更是高手如云,殺他談何容易,三爺,還是照著我們之前跟將軍商量的來?!?/br> 徐錳這只鷹鷲立刻變得無精打采起來。 “行了行了,你說吧,反正我是把命給帶來了?!?/br> 云州無趣,荒漠中也沒了趣味,進京來和陸卿云打擂臺,才值得來冒險和打擂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