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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大夫人撫了一下手腕上的鐲子,嗤笑了一聲:“你說可笑不可笑,就在幾天前,時雨還威脅我呢,說咱們節姑也不見得就能嫁過去?!?/br> 解清不悅的叩擊桌面:“小小年紀,受了他人蠱惑,懂什么,她還真以為我忌憚的是她?!?/br> 大夫人喝了口茶:“要是始終找不出她背后的人是誰,你打算一直將她留在家里?” 解清沉默下去,閉上眼睛,良久的沉思。 伴著漸起的風聲,他沉思完畢,才睜開雙眼,露出老jian巨猾的目光。 “臣兒——還在云州受苦,對她,我是不想留,也不能留?!?/br> 他給予厚望的兒子,就這么輕易的離開了權利中心,離開容易,要回來卻很難。 第五十八章 假觀音 花廳外,忽然風聲四起。 尤銅悄悄的看一眼解時雨,想從她臉上看出一點害怕,可她聽的聚精會神,沒有任何表情流露。 倒是兩只眼睛,亮的有點詭異。 花廳里的談話還在繼續。 大夫人盯著茶杯:“她死了,西街倒是不會管,可你不是說她背后還有幫手嗎?” 解清靠向椅背,雙手放在腹部,仿佛肚子里的主意已經潛伏已久,久到快要在壞水里頭漚壞了。 “當然不能讓她死在這里,得找一個背得動這口黑鍋的人?!?/br> 大夫人沒能領會他的深意:“誰?” 解清淡淡道:“鎮國公府?!?/br> “啪”的一聲,大夫人手里的茶杯落到地上,四分五裂:“這......這怎么能行呢,節姑嫁過去那是要好好過日子的,這還沒嫁,就叫鎮國公府背了條人命,要是因此厭棄了她,豈不是弄巧成拙?!?/br> “你慌什么,”解清不滿的警示大夫人一眼,“我又沒說現在就動手?!?/br> “那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同族姐妹,尤其是沒出息的分支給嫡支做陪嫁侍妾,以此保證利益,并非稀罕事,一碗蒙汗藥,就可以將人神不知鬼不覺的送去鎮國公府陪嫁,等她醒來,都已經在鎮國公府了?!?/br> 大夫人立刻明白了解清的意思。 她笑道:“她鬧也好,不鬧也好,都鬧不出鎮國公府去,等穩定下來,我再吩咐蘇嬤嬤,一碗藥的事情,既然是妾,活著還是死了,誰又會在意?!?/br> 解清當即點頭:“就是這個道理,她背后就算是太子,太子也不會為了一個小女子去和鎮國公府鬧翻?!?/br> 兩口子仿佛已經預料到了解時雨的死期和死狀,都笑出了聲。 若是有酒,他們恐怕當場就要暢飲一杯。 解時雨看著他們起身去休息,再隨著尤銅回到自己逼仄的屋子里,始終是一言不發。 但是雨前的悶熱依舊讓她從內到外的感到了骯臟。 解府的一草一木,溝渠流水,包括她自己,全都是漚在這種骯臟里的,咕咚咕咚的冒著泡。 尤銅站在一旁,盡職盡責的裝自己的木頭人。 他一邊裝死,一邊悄悄的看解時雨的反應,她的面孔在黑暗中是沉著的,眼睛和嘴角一齊往下,是個十分冷酷的模樣。 解時雨冷著臉,往嘴里塞了點糕點,等咽下嘴里的甜意,她才開口:“抓了人,能不能暫時留個活口給我,也許用的上?!?/br> 尤銅不知道她要個刺客干嘛,難道是想借刀殺人血洗玉蘭巷? 解時雨看穿了他的遲疑:“我不會蠢到把自己賠進去,而且在他們變成尸體之前,我總要有所收貨?!?/br> 死一個朝廷官員,整個玉蘭巷都會被侍衛親軍掀翻。 尤銅立刻點頭:“能?!?/br> 他翻窗而出,將自己藏在了無窮無盡的黑暗中,做起了夜貓子。 解時雨獨自坐在屋中,眼睛亮著,耳朵尖著,聽著屋外的一舉一動。 夜色越來越濃,濕云重重,一陣狂風卷過,草木翻飛,宛若波濤。 隨后便是一陣轟隆之聲,電閃雷鳴,帶來了一場大暴雨。 外面已經被這場奇大無比的雨淹沒,雨下成了急流,窗內窗外都被雨澆了個透徹,尤銅也不知何處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在一片閃電帶來的銀光之中,尤銅拎著一條軟綿綿的黑影,翻身而入,帶進來一條水跡。 水跡還混合著大量的血跡,血被雨水沖淡,成了一條粉紅色的河流,像砸了滿地的胭脂。 尤銅將黑影捆成了一條菜花蛇,兩只手的手腕嚯開指長的口子,甚至能看到往外翻的白骨。 將人往地上一扔,尤銅很自覺的去點了燈,關了窗。 地上的水漬很快就匯聚成了一個小型湖泊,黑影無力的掙扎兩下,嘴被尤銅堵住,只能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不知是想求饒還是叫痛。 解時雨俯身看的仔細,發現這人年輕,而且是張小白臉,只是因為被放了血,蒙上了一層灰白,頭發濕漉漉的貼著頭皮,一看就打不起精神來。 “長的還不錯?!?/br> 尤銅愣愣的往地上看了一眼,又疑惑的看解時雨一眼,顯然沒看出來這小子哪里不錯。 就這,跟個嫖客似的,哪里不錯? 解時雨相驢似的將刺客看完,招呼尤銅上前。 尤銅一向想的多,左看右看,覺得自己站著太高,坐著太遠,于是將刺客翻過去,一屁股坐在人后背上:“您說?!?/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