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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說到這里,文夫人就忍不住濕了眼眶,想到自己兒子樣樣出眾,進退有方,怎么就......就...... 她用帕子狠狠按住眼角:“郁兒命苦,既然選了這個,我少不得好好替他謀劃謀劃,她要是對郁兒不上心,我自有辦法教她,寒梅會的事兒也得早日cao辦起來?!?/br> 嬤嬤點頭:“小門小戶,夫人日后要多費點心思了?!?/br> 兩個人的聲音越來越小,哪怕屋子里只有他們兩個人,也像是怕被誰聽去了一樣。 隱隱約約只能聽到幾個字眼:“女兒家......名聲要緊......咱們的臉面......” 一離開這里,解時徽就松了口氣:“母親,文夫人怎么會和我們來往???” 解夫人親親熱熱抓住她的手:“是正好碰到了,她說下個月初一要和玉蘭巷一起辦一場寒梅會,給了我三張帖子,到時候你們兩姐妹好好去熱鬧一天?!?/br> 解時徽頓時為難起來,她不喜歡玉蘭巷,也不喜歡什么花會詩會,每一次要去玉蘭巷,她都會緊張的睡不著覺。 人太多了,她總是擔心自己會犯錯。 她低聲撒嬌:“母親,我不想去?!?/br> “說什么傻話,”解夫人拍她的手,又去抓解時雨的手,“你大姐會帶著你的,不用害怕?!?/br> 她說完,就留心去看解時雨的神色。 解時雨臉上既沒有欣喜,也沒有憂慮,依舊是平常的那個樣子,哪怕遇到了文夫人,她也還是這個樣子。 她越是這樣不動聲色,解夫人就越是忍不住去揣摩她的心思。 這個繼女,她從小看到大,可是不知不覺中,她就長大到了自己難以掌控的地步。 不再像小的時候,因為解時徽每日有一碗羊奶,她沒有,就要哭鬧。 不過再不動聲色又能怎么樣,女人最重要的婚事,依舊抓在她這個繼母手里。 解時雨看著解夫人那一臉“我疼你”的表情,已經快要忍無可忍,甩開她的手,繃著笑道:“您快別說了,我心里也犯怵,玉蘭巷一向規矩多?!?/br> 解夫人呵呵笑了兩聲,拉住解時徽:“快上馬車,這天太冷了?!?/br> 她邊說邊走,越過解時雨走到了前面,說話的聲音飄到了解時雨的耳朵里,似乎是文夫人答應幫解時徽做媒,必定能選個好人家。 等劉mama也跟了上去,解時雨和婢女小鶴走在了最后,她臉上的笑容徹底消散。 寒風從她身上刮過,梅花香氣步步逼近,漫天都是風霜刀劍。 最后她連眼角都冷峻起來。 解夫人太過得意了,以至于內心的嘲笑都溢于言表,被她看了出來。 “怎么樣,你再怎么聰明,還不是被我牢牢捏在手里,一樁不好的婚事,我就能毀了你一輩子?!?/br> 甚至于,連解時徽的婚事都要踩在她的身上,以她為墊腳石,去攀更高的枝。 就連文夫人,也認為她要感恩戴德,頭一次見面,就已經開始對她不滿。 她慢慢跟了上去,心中已經開始密密麻麻編織一張網,要將這些人一網打盡。 冷風中,她殺氣騰騰,并非一尊觀音,而是帶著血氣的修羅。 第四章 沉思 西街解家是三進小宅院,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在京城這居大不易的地方,已經算是十分難得。 這還是祖父輩分家時得來的。 家中雖然不大,但是到處都布置的熱鬧繁榮。 最后一進是姐妹兩的住處,東邊正好曬著太陽,暖烘烘的,花木旺盛,西邊卻是什么花木都沒有,只在門廊下放了一口大缸,里面游了幾尾小魚。 因為照不到太陽,西邊這一半顯出一股冷清和陰沉,仿佛是三進的宅子里忽然多出來一座牢籠。 解時雨就住在這牢籠中。 一個喪母長女在后娘手底下討生活,面子上過得去,內中有多少心酸,只有解時雨自己心里知道。 尤其是解夫人是個綿里針,四周全是她的眼線和幫手,將一個解時雨盯的密不透風。 她年幼的時候不懂,不知吃了多少暗虧,不管她和解時徽誰對誰錯,最后受罰的總是她。 等她再長大一點,五六歲的時候,就開始明白這家并非是自己的家,在這家里,自己是要討生活的。 小鶴在外面點炭盆:“二姑娘不是說要來還披風嗎,怎么也不見來?她就是個撒謊精,說起謊話來一點也不害臊,姑娘,您的簪子是不是也叫她拿走了?” 解時雨隔著窗戶應她:“簪子掉了,不打緊,那是自己買的,沒上冊的東西?!?/br> 小鶴仍覺得簪子是被二姑娘給拿走了,想到就是去上個香的功夫,就失了一根金簪和一件石青灰鼠毛的披風,就氣憤不已。 大姑娘連丫頭都只有她一個,自己攢點私房錢不容易,二姑娘什么都有,又是丫頭又是奶娘的,竟然還要打大姑娘的秋風。 氣死了! 她并不知道一件披風如今已經不值一提,她家姑娘正陷入一個巨大的漩渦中,一個不慎,就會粉身碎骨。 越想越生氣,炭又有點潮氣,火起的很費勁,小鶴干脆將自己當做個孔武有力的仆婦,沖著東院猛的扇了起來。 煙氣沉沉的,由著她這一股狂風卷著,沖入東院。 很快劉mama就趕了過來:“死丫頭,炭盆怎么在這里扇,二姑娘在咳嗽你不知道嗎!熏著二姑娘怎么辦,扒了你的皮都不夠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