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里被排擠了也不找老師反映情況，還是讓自己解決?！?/br>
    “他就養成這個性子了，什么事情也不和家里說，自己決定就可以了。結婚也這樣，生孩子也這樣——”老人又拉出來一個盒子，“這是他小時候雕的玩具，很有童趣?！?/br>
    “可以送給我嗎？”

    “你拿去吧，我留著沒用?！?/br>
    向嵐馬上把盒子拿過來，里面裝的都是各種各樣指頭大小的木頭玩意兒，因是小孩子的游戲之作，顯得很稚嫩。

    “你們兩個處得好？”

    “挺好的?！?/br>
    “他有點擰，你別逼著他，不然，他會越走越遠，都不回來了?，F在，他爸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向嵐想著他主動和父母提起所謂丁克的事情，有點心驚，再想想第一次見面的婆婆那些話，道，“子都做事情特別有行動力?！?/br>
    “他聰明，什么都做得好，所以，是不太習慣接受別人的意見?！?/br>
    “吃水果了?！狈阶佣冀K于端著水果出來，原來是把蘋果梨子全削皮切塊兒了。

    “爺爺給我看你的照片和玩具?！?/br>
    “就這些了？”他看一眼，“爺爺，別的都丟了？”

    “送人了?！?/br>
    “送誰呀？”

    “巷子里那些小伢子?！睜敔攧恿藙幼?，“書和筆記給愛學習的要走了，好些姑娘來要照片，還有些剛生小孩的，來要他的玩具?！?/br>
    “為什么呀？”

    “迷信?！?/br>
    向嵐樂得哈哈笑，用牙簽扎了一塊蘋果給他，“爺爺，你吃?！?/br>
    爺爺接了蘋果，道，“他們都想要一個像子都一樣的小伢?！?/br>
    方子都陪爺爺說了會兒話，擺開棋局下了三盤，老人家要去樓下吃飯，將兩人送走了。

    向嵐拉著他的手，慢慢穿過石庫門，“老人家怎么一個人住這里呢？”

    “幾十年的老街坊老鄰居都還在，留在這兒比在養老院有意思?！?/br>
    “不和爸媽住嗎？”

    “他們也挺忙的，和他們住，還不如在養老院?！?/br>
    “那——”向嵐不解道，“兒女好像也沒什么好的呀?！?/br>
    “是，人老的時候，老伴和老朋友更能打發寂寞，孩子不重要的?！?/br>
    “可是——”向嵐有些迷惘，“如果他長得和你一樣，我也會很喜歡呀?！?/br>
    兩人按照方浩平的指示，去市中心的一家衣服店看禮服，因婚紗由女方自行準備，所以這里只定做了幾套中式。意思意思穿了穿，尺寸合適，沒有提別的意見，便算是應付過關。

    方子都買了返程的車票，這一次運氣比較好，拿到了兩個座位的那一邊，兩人上車后，放放心心地躺著休息了。中途胡理來了一個短信，她說，“向嵐，我懷孕了，準備去醫院建檔，你要不要一起？”

    向嵐看了短信，側頭看方子都安靜沉睡的臉，又乖又聽話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他的身體里有一個自主的靈魂，她回了一條，“好啊，明天早晨九點在醫院門口見?！?/br>
    兩人到家樓下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向嵐餓得實在受不了，等不及回家做，挑了一家干凈的小店，進去吃面。

    方子都看著她大口吃東西的樣子，突然道，“你不想吐了嗎？”

    向嵐怔了一下，笑得跳起來，“真的吔，我這幾天都沒有吐過了?！?/br>
    “你好了?！?/br>
    “我好了——”她歡呼著，整個世界都變得清爽起來。

    “試試吃一片rou?！狈阶佣紛A了一片薄薄的牛rou給她。

    她一口吞了，“好吃?！闭f完，筷子伸到他碗里，毫不客氣地將身下的幾片牛rou全給夾自己碗里。

    “嫂子懷孕了，明天來醫院檢查建檔，約我一起去?！?/br>
    “什么建檔？”

    “就是在醫院辦理孕婦和幼兒的檔案，醫生會根據預產期排相應的產檢時間；上次向垣帶我去的時候，醫生說還太早，這一次我算算時間，也該差不多了?！?/br>
    “要我陪嗎？”

    “不用?！毕驆拐{皮道，“我跟嫂子一起，你不在，我才好刷她的卡花她的錢呀?！?/br>
    “為什么要花她的錢？”方子都不解，“你沒錢了嗎？我這邊還有——”

    “你還有多少錢？小孩子很費錢的?！?/br>
    “我馬上就能有工資和經費了呀?！?/br>
    “多少？”

    方子都大概說了個數字，向嵐呆了一下，半晌道，“你的意思是，我就不用去蹭我嫂子的卡了？”

    “不用的?！?/br>
    “貧賤夫妻百事哀——”她嘆一口氣，“錢果然是能解決大部分問題，真好?！?/br>
    他看她一臉故做沉重，伸手摸摸她的頭發，“你到底是在想些什么呢？”

    向嵐嘿嘿笑，她怎么好意思說自己是在擔心他掙錢的能力呢？

    “想好了，要把他留下來？如果沒想好，我已經和父母打好心理基礎，他們情緒上已經有準備了?！?/br>
    “你什么意思？”向嵐有些不解，剛才不是說得挺好的嘛。

    “它令你痛苦?！狈阶佣颊J真道，“我說過，任何問題總是有解決的辦法，找到根源，消除他，一切就都完善了。你之前說不想要，我想了許久，也不是不可以。唯一的問題是，我們得馬上下決心，以及，開始著手安排以后的生活——”

    她目瞪口呆，看著方子都，她以為他只不過是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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