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媚 第12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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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巧蕭一鳴只送霍太醫走出疊鶴園即折返,二話不說把她扛回房,摁床榻上。 “太醫說無礙,我、我不打擾了!”她甩開他的手,“你忙你的!我自個兒能回晉王府?!?/br> 蕭一鳴定定注視她,似想從她的微小表情揣摩心思。 還好,嬌艷臉蛋有窘迫難耐,有余悸未消,有忐忑不安,有羞怯交加,獨獨沒有憤怒。 “我還得去一趟京南運河碼頭……嗝,作交接,順便把那幾名盜竊者送交刑部,”他吸了口氣,“你別亂動,先在我這兒住下,嗝,忙完后,我、我有事與你商量,嗝?!?/br> 他這番話說得磕磕巴巴,語氣則鄭重且懇切,教她無從拒絕。 她一未嫁姑娘,堂而皇之留宿,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興許傳到外頭,會演變成蕭大公子心急火燎,罔顧禮節,抱她回府展露恩愛、宣告主權;而傅四姑娘以“求醫為名”,轟轟烈烈見過蕭家上下,公然入住蕭府…… 只怕用不著半日,滿城皆知。 【九】 蕭一鳴雖知就丟下傅千凝過于無禮,卻舍不得太快將她送走。 畢竟,宋思銳不在,他已不能像前年那樣時常進出晉王府。 經此一事,他確信家人不會再胡亂牽線搭橋,而是無所不用其極地催促他和她盡快定親。 嗯,有種借題發揮得恰到好處的僥幸。 離府前,他千叮萬囑,請母親和弟媳們務必對傅千凝多加照顧,反被囑咐“快去快回,莫要冷落了人家”。 花了一日一夜,蕭一鳴總算完成秘密運送奇珍花木的任務,總體而言,功大于過。 翌日中午,他急匆匆趕回蕭府,驚覺石階前??苛艘惠v黑楠木馬車。 車檐所懸的蓮花紋檀木牌為晉王府標式,顯然是晉王得知消息,派管事和嬤嬤來接。 讓蕭一鳴略感心安的是,車內空無一人,可見那姑娘還在府里, 施展輕功直竄疊鶴園,園內或坐或站了一大幫人,有蕭家各房女眷,有府內老媽子、丫鬟,還有幾名晉王府侍婢,見他現身,吵吵嚷嚷聲立時停歇。 蕭一鳴在人堆中找到靜坐石凳上的傅千凝。 她換過銀紅褙子,層鬟疊髻,珍珠發飾與瓔珞光華熠熠;容色本就俏皮亮麗,薄施脂粉后描黛點朱,登時光彩照人,更勝從前。 蕭一鳴低頭看了看自己穿了兩日的蒼色武服,失笑下了逐客令:“諸位若無旁的事,去忙活吧!” 其他人嬉笑著作鳥獸散,轉眼間剩下二人默然相對。 蕭一鳴留意到院落里多了大包小包,估摸是家人贈予傅千凝的禮物。 他破天荒帶姑娘見長輩,且對方又是出自江湖名門傅家,備受晉王的寵信愛護,府里人自會爭相討好。 “沒、沒嚇著你吧?嗝……”他囁嚅良晌,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話題,“那個,我曾給你做了紅色信號煙,嗝,你用過沒?” 傅千凝墨玉般的瞳仁微張,如聞匪夷所思之言。 她在他家安安靜靜“養病”一日,今早眾人便用各種禮物、美好夸贊將她圍得嚴嚴實實。晉王府仆役早來相接,終沒能把她從蕭家撈出。 而今等了一宿,這家伙風塵仆仆返家,竟然凈是問些沒頭沒腦的問題?腦子有毛??? 積壓許久的怒火上沖,她摸出那信號煙一拉一吹。 “嗖”聲奇響,紅色煙霧騰至高空。 “現在用過了,”她寒著臉離座,“蕭大人,告辭?!?/br> 蕭一鳴懵然,展臂攔她面前:“慢著!嗝,我有要事!” “你倒是說呀!”她沒好氣斜睨他。 他淺銅肌膚漫上淡紅,意氣飛揚的面龐滿溢窘然,支支吾吾半日,死活憋不出半個字。 傅千凝撥開他的手:“等你想好再說!” “你還欠我十四下……沒戳……嗝?!?/br> 他情急之下,口不擇言,搬出他們最初的“債”,話音剛落,與傅千凝忿然目光相觸,已知失言。 真想給自己甩兩耳刮子。 傅千凝深深吸氣以平息時刻會炸的火氣,叉腰怒視他:“你戳??!你現在、馬上、趕緊給我戳回來!” 蕭一鳴連續數日沒睡,被她兇巴巴一吼,心下窩火又憋屈,一不做二不休,抬手伸指戳向她小腹的神闕xue。 小心翼翼,既輕且柔。 一下,兩下,三下……他面紅耳赤,心跳狂亂,已無力辨別指尖觸感與上回有否差別。 傅千凝呆然由著他戳了整整十四下,完全不曉得他忽然整這出,到底算什么。 在她心中,“戳”這件事,純屬為彼此留一丁點兒牽扯。 如今有來有往,是否代表兩清了? 源自虛無縹緲間的酸楚涌上心頭,化作淚意濕潤了眼眶。 他們各自成長在截然不同的環境下,各有職責,如何憑借數月相處的小小情誼沖破分隔兩地的重重障礙? 她哪兒來的自信和勇氣? 傅千凝抬眸凝視無措的他,陽光金芒灑在他輪廓分明的面龐上,五官被融亮金暉勾勒出深邃俊毅的風華。 哪怕他武服落了灰土,身姿始終挺拔,劍眉星眸仍流光風揚。 她承認,這張臉不止一次入過她的夢。 仿如聽見無聲嘆息墜落在心底深處,陣陣回響誘使她踮起腳尖,把唇湊到他腮角輕柔一印。 蕭一鳴僵如石化。 傅千凝掀起唇角:“當是欠債多時的利息?!?/br> 語畢,繞開他,走向院門。 “站??!”他如夢初醒,反手將她拖回,“嗝……你、你太過分了!一個姑娘家!嗝,怎能偷親我,然后跑了?嗝!” 傅千凝氣炸:“是!我就這么不知羞恥!我……” 話未道盡,后頸被一道力量固牢,迫使她昂起淚光泫然的臉,下一刻,憤懣之詞已遭他吞噬。 蕭一鳴俯首吻她的唇,忽輕忽重,如蹂如躪,如啃如舐,毫無技巧可言。 這回輪到傅千凝傻了眼——這算什么招?欲擒故縱?以攻為守?后發制人? 他從唇與舌的黏纏追逐中窺見一絲訣竅,步步進逼,又恐她站久了腿腳難受,邊貪戀唇上柔軟,邊將她抱至涼亭的圍欄上。 傅千凝后背無所依傍,受他前傾之力逼迫,唯有伸臂勾住他肩頭以保持平衡。 風搖葉動,沙沙作響,分不清過了多久,他終于戀戀不舍從那兩片淺嘗深品的唇瓣上撤退,和她以額輕觸。 “不知羞恥的事,該由我來做?!?/br> 傅千凝宛如跌落懸崖又飛彈回天上,懵懵懂懂盡是不真切之感。 蕭一鳴難得主動,膽兒一下肥了,笨拙擁她在懷,感嘆道:“你往日成天嚷著要與我拼酒,可我只想……和你對飲合巹酒?!?/br> “這算幾個意思?” “我倆都這樣那樣過了,自然要成親的?!?/br> “什么‘這樣’、‘那樣’?禮尚往來地‘不知羞恥’而已!” 蕭一鳴急了:“你、你用嘴在我臉上蹭來蹭去,又用手在我腿上蹭來蹭去;我還用臉在你懷里蹭來蹭去,現在又互相拿唇齒蹭來蹭去……” “大多是情非得已!憑這便要捆綁彼此?我、不、樂、意!”她蠻橫推了他一把。 “那……要是我說我心儀于你想和你名正言順蹭來蹭去再生一堆小娃娃順帶白頭偕呢?” 蕭一鳴素來嘴笨,被逼急了,只好一輪嘴掏心掏肺全招了。 傅千凝的關注點嚴重跑偏:“咦?你咋不打嗝?” “對哦……你別岔開話題,究竟同意不同意?嫁不嫁我?“ “誰要和你這傻不愣登的家伙生娃!本姑娘忙得很!”她嘴里嫌棄,水眸羞態畢現。 蕭一鳴捕捉到一絲口是心非之意,柔聲道:“我慎重考慮過,我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我,咱們該好好商量何去何從,而非悶頭胡想,生生錯過。阿凝,我不想再無休止盼著你回京,更怕等到我有閑暇、有能力漂洋過海尋你,你卻已嫁為他人婦……” 傅千凝因“阿凝”二字心動怦然,聽他說得認真,感慨油然而生:“我胡鬧任性,刁鉆粗野,你不考慮考慮?” “考慮什么呀!我又不是頭一天認識你,”他眼波瀲滟柔情,“我魯鈍愚昧,直來直往,還望你多多包涵?!?/br> 二人十指交纏,相視而笑,均覺此時如夢如幻。 尋思半晌,傅千凝道出最大的困惑:“七十二島并非缺我不可,但海盜摩拳擦掌,我得回去迎戰?!?/br> “京城和蕭家也并非缺我不可,容我和家人商議,向無上皇請示,看是否先去助三公子?” “也成,屆時打完勝仗,咱倆去哪兒都行,”她笑貌燦然,“你好像真沒再打嗝了……是因為親了的緣故?” 蕭一鳴笑眸微垂:“那……繼續?” 正當傅千凝笑嘻嘻環上他頸脖,意欲和他“蹭來蹭去”,忽瞄見墻頭和院外大樹上不知何時冒出七八個男女護衛,視線若即若離,假裝遠眺風景。 院門外,傳來蕭一哲忍無可忍的尬笑。 “咳咳,哥,你釋放紅色信號煙,是為了讓小弟帶人前來圍觀?” 亭邊那對小情侶維持原來相擁姿態,兩張臉如被潑了紅漆,堪比猴兒屁股。 ··· 三個月后,蕭家迎來一場簡潔而不失莊重的婚禮。 傅千凝以晉王府表姑娘的身份,火速嫁給蕭一鳴,并計劃婚后速回七十二島備戰。 她原以為,任由那家伙先后戳完十七下,便算還清債務,一筆勾銷。 豈知新婚之夜,乃至此后的無數個夜晚,她雙眼被布條遮蓋,遭他從天黑戳到晨光微熹。 戳得她嚶嚶直哭,只能有氣無力地在他耳畔討饒。 ※※※※※※※※※※※※※※※※※※※※ 嗷嗷啊~終于寫完這一對了!這章反反復復調整了好多次,三合一啦~ 提及的龍血樹參考了索科特拉島龍血樹的部分特性,有私設和虛構,主要為劇情服務,也是下個文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