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媚 第7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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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麻煩了!蒲柳陋姿,越涂越不堪入目……” “你是嫌我畫得不好?” “我、我沒那意思……” 賀蘭鶯清亮眸子流轉極淺淡的憋屈。 她頂著棠族小郡主的虛銜,上無父母護蔭,下無通廣人脈,時時刻刻需維持端雅儀容和溫和態度。 在京這段時日,因沾親帶故,免不了和傅四姑娘來往。 此人雖是晉王三公子的表妹,但兩人從小作伴,勝似親兄妹,外加與林昀熹關系異常密切……能套近乎,何必樹敵? 對上傅千凝躍躍欲試的神色,她無奈回身,由著那雙手點染紅脂,往臉上涂抹脂粉。 她只覺對方手指所過之處激發陣陣麻木,已無從辨別其指腹的觸感,到底是粗糙,或是綿軟。 待傅千凝滿意地咧嘴而笑,賀蘭鶯總算回過神,扭頭望向妝臺銅鏡,登時瞠目結舌。 鏡中的她,柳眉被畫成向上高揚,如臥蠶一般,外加臉色涂層了棗色,若黏幾束假胡子,大抵與關羽廟中的神像相類。 傅千凝一本正經點評自己的杰作:“我總覺你柔柔弱弱,沒精打采的,不像個郡主……瞧我給你添的濃眉和胭脂,是不是有氣勢多了?” 真是謝謝您了……賀蘭鶯分不清該捂臉,還是該抓狂。 欲、哭、無、淚。 傅千凝撓頭:“你看上去好像不大滿意,我再添幾筆?” “不,不用了!” 賀蘭鶯生怕再折騰下去,自己便真能供入廟里,急忙讓貼身侍婢端水,慎重以帕子逐一擦拭面部妝容。 轉目瞥見傅千凝的端量,她臉帶慍色:“傅四姑娘為何盯著我看?” “你好看呀!” 傅千凝唯恐被她覺察喜意,伸了個懶腰,起身活動筋骨,又假意照鏡子,欣賞精心描過的眉眼鼻唇,只等著窺探“賀蘭鶯”的本來面目。 賀蘭鶯洗掉亂七八糟的眉毛和兩頰,底妝斑斑駁駁,同樣沒法見人。 傅千凝歉然道:“要不……全卸了,重畫?” 說罷,順手拿起濕帕子去抹她的臉。 賀蘭鶯霎時警惕了三分。 奈何傅千凝出手如風,不等她張口拒絕,指上軟帕“唰唰唰”抹掉她原有的粉末。 失去了粉妝修飾的賀蘭鶯,呈現出蒼白膚質,病氣沉沉。 眉毛疏淡,鼻頭略大,人中扁平,唇色如常,五官平庸,卻無傅千凝想像中類似林昀熹的嬌容。 咦?想岔了? 傅千凝錯愕了短暫一瞬,壓抑驚奇與惶惑,仔細抹去剩余脂粉。 賀蘭鶯淚目滿溢委屈,啞聲道:“meimei生得鄙陋,遠不及jiejie嬌波流慧,態濃意遠,jiejie何苦揭我傷疤?” “對不住,”傅千凝自覺失策,慌忙道歉,“你知我素來冒失……做事不經腦子,一時沖撞,你別往心里去?!?/br> 她趕緊重拾“粗枝大葉”的形象,軟言安撫幾句。 賀蘭鶯嗓音夾帶忿懣:“說來不該怪傅家jiejie,是我癡心妄想,試圖用化妝技巧和華美衣裳掩飾缺點,好博表哥垂憐……可你也瞧見了!他何曾愿意往我這張臉多瞅上半眼?” “哼!那家伙吃著碗里,看著鍋里,壞得很!改日我替你揍他一頓!” “使不得!我隨口抱怨一句,你切莫當真?!?/br> 賀蘭鶯煙籠眼眸柔波動人,如玉琢的手悄然拉住傅千凝一截衣袖,予人“哪怕長相平凡,骨子里仍是絕色佳人”的玄妙之感。 趁傅千凝略微失神,賀蘭鶯取了刷子,往光滑皮膚上細細敷粉,一點點描畫眉毛,再用深深淺淺的色澤勾勒鼻側、頰畔…… 不多時,巧手塑造出一張生動面孔。 當她點完口脂,盈盈站起,又恢復為纖腰束素、儀態裊娜的少女。 傅千凝自詡易容術漸入佳境,能蒙騙不少人;但論化腐朽為神奇的妝扮,則自嘆不如賀蘭鶯。 收拾各類瓶瓶罐罐和毛筆時,門外細碎腳步聲近,伴隨著林昀熹的詢問,“怎么畫個眉毛也費上半天?” 傅千凝尬笑打開房門,搪塞幾句,并謝過賀蘭鶯仗義相助,親熱地挽了二人同回膳廳。 賀蘭鶯換上慣有笑容,適才的不悅恰似風掃落葉,了無痕跡。 ··· 午后,小嬰兒哭啼,林夫人唯有撇下幾位后輩,入內哺乳。 申屠陽、賀蘭鶯和崔慎之識趣,不再叨擾,一同作別。 林昀熹送客完畢,轉身睨視傅千凝,壓低嗓門問:“說吧!整的是哪出?” “就是……學畫眉毛呀!” “我還未明言哪件事,你不打自招,心虛了?學畫眉毛,能把人家弄得眼眶發紅?”林昀熹鼻腔內輕哼一聲,暗示她坦白從寬。 傅千凝牽著她前行數步,將仆侍甩在后頭,方諂媚一笑:“我覺著那小郡主擅長化妝,心血來潮,想瞅瞅她究竟長什么模樣……” “你拿這不著邊際的借口蒙混得過我?”她邊說邊擺手命眾人退下歇息,復問,“你雖鬧騰,卻非不分輕重。莫非……你我姐妹之間,有需要隱藏的小秘密?” 傅千凝確定周邊無人,附在林昀熹耳邊,簡略坦言自己聽崔慎之一句感慨、將賀蘭鶯錯想成阿微、逼迫其卸去粉飾后目睹真容的過程。 林昀熹啼笑皆非,又若有所思。 “我此前亦覺她與傳聞不符,且對京城諸事太過熟悉……也許成長后有所變化,又一心想學阿微之故?再說,假設她由阿微冒充,那么真正的賀蘭小郡主身在何處?” 傅千凝吐了吐舌頭:“我應該……沒把她得罪透徹吧?” “接觸數次,她人友善且圓融,不致心懷狹窄至斯。再不濟,等這邊整頓好,咱們再請她來小坐,好生賠禮道歉?!?/br> 林昀熹儼然已將此處當成家。 傅千凝“嘖嘖”有聲:“你是鐵了心拋下我哥,全心全意陪你娘?也好,讓我哥再嘗嘗何謂‘孑然一身’、‘形影相吊’、‘望眼欲穿’、‘情思低回’、‘輾轉復沓’……” 她搜腸刮肚來形容宋思銳即將面臨的慘狀,一副幸災樂禍狀,忽而前院外一清朗嗓音道:“林姑娘,一鳴有要事稟報?!?/br> “蕭大哥,請進?!绷株漓淇觳匠鲇?。 傅千凝一聽那人的聲音,無端打了個寒顫。 他們除了昨夜追尋崔夫人時碰巧躲在同一棵樹上,近來幾乎每次都對彼此避之不及。 并非誰怕誰,而是無話可說。 此刻,傅千凝下意識挪動步伐,猛然記起要林昀熹替她解釋,索性定在原地。 ——她又沒干虧心事,逃什么呀? “姐,記住,跟那家伙說清楚!” 林昀熹茫然:“嗯?” “咿呀!就、就……你讓我跑的那趟!” “先說正經事兒,成不?”林昀熹回頭,笑得無可奈何。 傅千凝慢悠悠落在后頭,遠遠見二人相互禮見,低聲交談。 “……接到密報,我方在北域再次大捷,攻殲敵萬余,其中林公功不可沒。圣上早已傳旨,命大將軍鞏固邊防,派副將回京述職。 “而咱們的人發現,林公身在歸京隊伍中,目下由三公子的人秘密護送……想必月內能抵京。一鳴得此消息,即刻趕來告知夫人和姑娘?!?/br> 林昀熹喜笑顏開:“太好了!我立馬告知我娘去!蕭大哥請隨意,我稍后便回!” 她將蕭一鳴當自己人,自然省略各種虛禮,提裙奔向廊下,一眨眼沒了影兒。 “???”傅千凝急了,連連跺腳,“說好替我解釋呢?” 蕭一鳴原想著在院中轉一圈,聞聲斜睨,那高挑纖長的身影便悠然入了目。 傅千凝裙裳如紅霞流動,身姿婀娜。 姣好容顏經過精雕細琢的潤飾,往昔泛著小麥色的肌膚不知何時變得雪白盈透,英氣眉宇間平添絲絲縷縷嫵媚情態。 絳唇輕抿,嫣如丹果,莫名讓蕭一鳴掌心發熱。 原來他昨晚捂了好久的嘴巴,竟長得這般好看…… 與她四目相對,蕭一鳴趕忙收回窺覬眼光,不冷不熱打招呼。 往日,因傅四姑娘是三公子的表妹,他從未動過一絲半縷異念;自發覺被她耍過一回,又被迫戳了她幾下,他一見她便心慌,故而能避則避。 他也想不通,身為一名有頭有臉的內衛,昨兒怎就因慪氣和她耗費了將近一個時辰? 若說最初源于不服氣,到后來當她懶懶依傍在他臂內,他似乎有點舍不得松手。 見鬼了…… 蕭一鳴被離奇想法驚到,兩耳如燒,頭頂快冒煙,見她不吭聲,連忙抬步回避。 豈料,傅千凝喊住他。 “蕭大哥,你方才說,暗中護送林公爺的,可有我傅家人?據我所知,長兄在替哥哥辦事,好幾個月不見蹤影……” 蕭一鳴停步,兩手捏了把汗,清了清嗓子,垂目回應。 誰知一張口,丹田內竄出一道氣,使得他喉間頻頻作聲,急而短促。 “在下、嗝……不確定……嗝……是否為……嗝……令兄……” “……?”傅千凝傻了眼,“你抽什么風?能不能好好說話!” 蕭一鳴面紅耳赤,全然搞不清何以忽然打嗝,越著急,越止不住。 “我也……嗝……不知道……嗝……為何如此……嗝……絕無冒犯……嗝!” 傅千凝本想助他摁壓大拇指甲根部的“少商”xue,又想起他那句“一姑娘家不知羞恥”,頓時氣從中來,話都說不利索。 “我、我我我告訴你,昨昨昨晚本本姑娘也是奉命去找找找那誰的,你、你你你千萬別別別誤會,我對對對你有有有什么……” “在下情急……嗝……之下失言,嗝,請姑娘……嗝……海涵?!?/br> “還還還有,你若敢、敢敢把事情抖抖抖出去,我跟你沒……沒沒沒完!” “……嗝?!?/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