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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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繪里奈的強求一旦開始,除了死亡或是完成她的強求這兩種結果出現之外,是沒有第三種停止的方法的。 他只能心中發慌,面上卻勉強維持著得體的笑容,對繪里奈說道,可以換一個要求嗎? 好啊。 繪里奈雖然有些失望,但還是善解人意地順從了禪院陸斗的意愿。 她向他提出了第二次強求。 禪院陸斗,可以讓我騎在你的背上嗎?我想要騎大馬。 抱歉,繪里奈大人。 禪院陸斗的心跳有些快,幾乎咬著牙說出了拒絕的話語,讓他在這種場合放下尊嚴做出這種屈辱的事情,比讓他立刻去死還要艱難。 好。 繪里奈的嘴角掛了下來,顯出了些許不高興的神色。 禪院陸斗。 被第三次叫到名字的禪院陸斗臉上已經不復剛才的從容自得了,他臉上還勉強擠著一絲笑容,但他額上密密麻麻沁出的冷汗,變得蒼白難看的臉色,讓在場所有人都看出了他騎虎難下的狼狽姿態。 跟禪院家向來不對付的五條家所在的位置甚至已經開始隱隱約約傳出了細碎的嘲笑聲。 可以扮一下青蛙嗎? 抱歉,繪里奈大人。 這一次,禪院陸斗沉默的格外久,但最終他還是懷抱著僥幸再一次拒絕了。 這是第三次。 如果連續四次拒絕繪里奈的強求,自己就會變成跟現在已經黏在祭臺上扒不下來的羽塚大成一樣惡心破爛的繩人。 禪院陸斗的手有些抖。 明明并沒有戰斗,面前站著的也不是什么強大的敵人,明明是他自己主動提出來要繪里奈對他進行強求的。 但在尊嚴與性命之間艱難地做著取舍的禪院陸斗卻仿佛背負著如山般的重壓,艱難地喘息著稀薄的空氣。 禪院陸斗。 第四次。 這是決不能拒絕的第四次。 他目眥盡裂地死死盯著繪里奈,緊握著的手掌之中流淌著熱騰騰汗水匯成的小溪。 可以跳舞給我看嗎? 跳舞? 這個要求乍一聽上去,像是要比之前的強求要好上太多。 禪院陸斗心口一松,如釋重負般松了一口氣,他不敢怠慢,連忙一口答應了下來,好的,繪里奈大人。 但封建而守舊的禪院陸斗并不會什么舞蹈,好在祭典的現場就有他們請來的舞者,此時正好派上用場了。 有人很快將舞者帶到了祭臺,叫他們教導禪院陸斗一點簡單的舞蹈。 直到嘗試著跟隨舞者們一起擺弄四肢,禪院陸斗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的想法錯的有多么離譜。 舞者是專業的,可身體僵硬又放不開的老人無論跳什么舞蹈都顯得那么滑稽可笑,毫無美感可言。 這一回不止是五條家,就連政界的高官都借著掩住面孔的面具抑制不住地悶悶笑出聲來,在這血腥的祭臺之上,竟稍稍有了一點祭典的熱鬧氛圍。 羞恥。 惱怒。 憤恨。 怨懟。 那強烈的負面情緒在禪院陸斗的身體之中堆積,猶如漩渦般盤旋下吸著。 禪院陸斗只覺得現在過去的每一秒鐘都是對他無限的折磨,但繪里奈沒有說停,他就不敢停下,只能忍受著心中的恥辱與暗恨,胡亂擺動著四肢,表演著完全稱不上舞蹈的機械動作。 而繪里奈則站在一旁,被他滑稽的動作逗得咯咯笑出了聲,津津有味地看了將近半個小時,才戀戀不舍地叫了停。 氣喘吁吁的禪院陸斗心中是如同潮水般洶涌襲來的無限悔恨,他在怨恨著半個小時前自信摘下面具、報出姓名的自己,怨恨著這群在底下暗暗嘲笑著的家伙,更怨恨的是可以提出了這樣折辱人的強求的繪里奈。 他已經意識到了不對勁。 明明先前的每一次,繪里奈所提出來的回歸到最初級難度的強求不過是些擁抱、握手、夸獎之類的要求,單調又重復,從無例外,偏偏是他,偏偏是在這場眾目睽睽的祭典之下,繪里奈忽然提出了與先前截然不同的強求。 這無法不讓禪院陸斗多想。 他僵硬地站在祭臺的最中央,被嘲弄聲、奚落聲和輕蔑的目光包圍著。 禪院,是禪院家的人啊。 一把年紀了還要像個舞伎一樣下賤地取悅他人,真可憐啊。 這跳得也太可笑了一點吧哈哈哈哈哈哈哈! 之前那么自信從容地走上臺去,我還以為他把那只咒靈馴服了呢。 被咒靈玩弄于股掌之中,真是丟咒術師的臉。 像面對四面射來、無處可躲的利箭一般,禪院陸斗在極端的絕望之中漸漸地、麻木地不再躲閃,不再反抗了。 靈魂像是與rou|體分割開了一般。 禪院陸斗只感覺自己的意識飄蕩在了高高的天際,看著祭臺之上那個可憐又滑稽的老人拋棄了自尊,為了活命,一一照做了繪里奈接下來所提出來兩個強求。 四肢著地學著貓咪叫喚,如同搞笑藝人般模仿著猩猩捶著胸膛。 那動作確實,難看、可笑、滑稽又狼狽。 無怪周圍旁觀著的那些人,即使是他自己,看了也想要發笑。 但是嘴角微微勾扯著,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這世界是灰色、黯淡的一片。 只是因為一時的過錯,一時的傲慢,一時的得意忘形,他過去七十年拼命奮斗得來的榮譽與尊嚴全都毀于一旦了。 禪院陸斗。在這時那將他拉入地獄的惡魔聲音再次響起了,你有什么愿望嗎? 那一瞬間,禪院陸斗忽然意識到了,在那漆黑無光的深井之中,其實垂落著一根長長的、纖細又脆弱的銀白蛛絲。 那是,可以將他從這地獄解放出去的唯一通道。 第37章 第 37 章 [克制、理性、無私的奉獻, 乃是人之美德。] 。 除去禪院陸斗和實現了他心愿的繪里奈之外,再沒有人知曉那一晚發生了什么了。 神社的祭典悄無聲息地落幕了,摘下了潔白面具、脫下了漆黑和服, 遠離了沾滿了鮮血的祭臺, 位高權重的人們便又恢復了光鮮亮麗的表皮,若無其事地繼續著他們令人羨艷的人生。 而東京都中心的別墅區, 一幢洋房里, 津島修治穿著莊重的和服懶懶散散趴在沙發上, 白皙的臉蛋貼著柔軟的抱枕, 鳶色的微卷發絲被壓在抱枕與扶手的縫隙之中, 雖然抬頭時會有細微的牽扯感與疼痛感,但津島修治也懶得抬手去把自己的頭發解救出來。 他一只光裸的腳垂落下去, 慢悠悠地晃蕩著,腳尖在地毯的絨毛之上掠過,有些微發燙的癢意從那處傳來。 津島修治那張五官帶著些繾綣意味的臉上是一片漠然的面無表情, 他手上拿著電視的遙控器, 正百無聊賴地盯著電視屏幕, 每隔幾秒就按下手中遙控器上的按鈕,一遍又一遍地轉著臺。 神奈川一處監獄中突發烈性傳染病,短短二十四小時內已經有二十六人暴斃身亡 當這句新聞報道出來時,津島修治習慣性地轉了臺, 隨后在意識到了什么之后立刻轉了回來。 那個新聞報道的背面配上了一張圖片,上面停著一輛救護車,兩邊是穿著醫用防護服,從頭到腳都嚴嚴實實捂住的醫務人員, 而被醫務人員簇擁在正中央蒙著白布被從監獄中抬出的死者只不小心在邊緣處露出了一根腳趾。 扭曲的、萎縮的、被榨干了水分的干癟腳趾猶如樹根般僵直地戳在白布之外。 津島修治從沙發上坐了起來, 古井般幽深寒涼的鳶色眼瞳之中微微泛起了光亮, 那張只露著懨懨倦怠神情的臉上慢慢地、慢慢地勾起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來。 他輕快地躍了下來,踩著柔軟的地毯,留下了一連串無聲的腳步,走到了雜亂地堆放著書本資料的茶幾旁,隨意翻了下,找出了很久之前津島右衛郎給他的名單。 有些皺巴的泛黃紙張上面是一串政界要員的名字,沒什么規律可言,雜亂無章地排列在那里,如果是對咒術界一無所知的人來看,只會以為是一張沒什么用處的廢紙。 那上面排列著的是津島修治讓津島右衛郎注意過的,有可能與咒術界聯系密切的政府官員。 自從津島右衛郎提到這名單上的幾人最近開始頻繁地聚會見面之后,津島修治就明白他等待著的第一個節點終于出現了。 在最初勾勒出計劃的雛形時,津島修治就明白,他所要做的事情只有兩件一點點的引導,和耐心又漫長的等待。 他不必cao控全局,也不必將每一個細節都掌握在手掌心之中。 只要津島憐央還活著、呼吸著,只要繪里奈依舊存在著、順從她的本性覓食著,一切就會自然而然地走向他所預見的結局。 那些所謂掌控著權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擁有著怎樣的嘴臉,津島修治再清楚不過了。 傲慢,自大,冷酷又自私,凡事只論利益,將人命當做商品一樣衡量著價值。 在自以為掌握了繪里奈[強求與請求]的規則之后,即便一開始,那群高層們確實是真心實意地為了節約咒術師的戰力而用人命來換取對繪里奈許愿的機會,用來清理咒靈。 但是到了后來,面對那樣無所不能的許愿機,擁有著比常人更加污濁的內心的那些高層們真的不會在某些時刻回想起自己生命中想要彌補的遺憾,真的不會對自己迄今為止的人生升起不甘來嗎? 不必自身付出任何代價就可以實現愿望。 在這樣的誘惑之下,只要一點點的自私、一點點的冷酷,只要能做到把會為了自己欲望死去的那些人們當成豬狗就好了,再來一點點的渴求 砰的一聲! 會連他們自己一同燒成灰燼的熊熊烈焰就被呼嘯著點燃了。 如同脫軌的火車一般失控的貪念與欲望會讓他們逐漸走偏,為了個人的私欲,為了自身的缺憾,而對繪里奈不斷地提出越來越大的愿望。 當強求的難度幾何倍地翻滾增長之后,會被收取代價的繩人的范圍也會如同瘟疫般迅速的擴大。 以相處時間來計算著的牽連范圍,在最終會以秒數來計不斷地縮短著。 最后會發生什么? 那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嗎? 與被強求者接觸過的咒術師們,與被強求者共處一室的高層們,都會如同煙花一般炸出絢爛又漂亮的血花。 津島修治再次拿起遙控器,換了幾個臺,如愿以償地找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畫面。 那是名單上的一位政府要員的發言。 在這一次的戰爭之中,為了守護國民的利益,為了保護領土的完整,我們不會再次讓步了,讓所有以為我們會委曲求全、想要看笑話的人失望了 那位正在發言著的政府要員的臉上是無比強烈的自信,眼睛中閃爍著興奮與傲慢的光亮,連發言時的語氣都不再像從前謙和又忍讓了,變得強硬了起來。 津島修治耐心地聽完了那洋洋灑灑一大篇的發言,沒有錯過在下臺的那一瞬間,電視上的政府要員忽然卡頓著的刻板動作。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他的嘴角高高地揚起了。 你們中的某一個人犯下了無法挽回的過錯啊。 咒術師的高層可真了不起,竟然做出了完全超出他想象之中的瘋狂事情。 現在的局面可真是有趣,又精彩,甚至讓他都不禁心生期待了。 期待著想要看看這樣僅??諝さ囊?、人、政、府,那個不知姓名的某人究竟能支撐多久呢? 。 咒術界的秩序開始傾覆了。 那是緩慢而又持久的陣痛,就如同深陷泥沼的人在無用的掙扎之中不斷地、不斷地下墜。 而為了維護普通人的生活在四處奔忙的咒術師們,卻像是住在將傾的大廈里面的人們,對這一切還毫無所知,只如同勤勤懇懇的工蟻一般忙忙碌碌、有苦有甜地生活著。 他們只偶爾抱怨著出錯了的任務單,評錯了級別的咒靈事件,和好像越發無度與無理的命令,卻在抱怨之后,默默咽下了那份苦痛,既不反抗,也不提出異議,只看著眼前的幸福,拼命支撐著自己向前走著。 在這一年,有一件重要的事情發生了。 在咒術界,有一位支撐起了整個日本結界術基石,因而擁有了特權地位,被尊稱為[天元大人]的咒術師。 天元所擁有的[不死]術式極其特殊,必須要以普通人的壽命為周期,使用被稱為[星漿體]的擁有特殊體質的人類進行轉生,維持其身為人類的存在。 否則的話,雖然不死但卻并非不會衰老的天元就會朝著生命更高層次的未知階段進化,甚至可能成為威脅世界的存在。 而作為這一次轉生關鍵的[星漿體]卻在中途出了差錯,在與天元大人融為一體之前就喪命于禪院家的叛徒禪院甚爾之手。 但出乎意料之外,一向嚴苛的咒術界高層這一次卻高高抬起輕輕放下,甚至都沒有對禪院家多加苛責,只是簡單地發布了通告,說是找到了另一位[星漿體],讓天元大人成功渡過了轉化期。 在同一時期,同時存在著兩位[星漿體]。 這是千百年來從沒有出過的先例,甚至咒術界中都有雜碎的聲音開始響起,懷疑著這其中是否有什么隱秘。 但真正身涉其中,任務失敗,沒能成功守護住[星漿體]的咒術高專兩人,反倒隱隱約約地猜測到了什么。 高層說是趕在轉化之前找到了另一位星漿體。 不過我覺得,他們應該是動用了津島憐央才解決掉了這次失誤。 在這一次任務之中重重受挫的五條悟在眼睛上纏上了繃帶,站在這一次任務地點附近,拱起的橋洞之下,冷靜地跟夏油杰說著。 心情沉郁的黑發少年不聲不響,倚靠著古舊返青的磚墻,抬頭看向遠方,我知道了。 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無法真正成為對方,觸及到他溫熱的心臟,了解他每一縷變化著的思緒。 每個人最終都是孤獨的個體。 五條悟安慰道,不要想太多,杰,這不是你的錯。 留下了這樣蒼白的片刻言語之后,他最終也只能留給夏油杰一點可以在繁重任務的罅隙之中好好喘口氣、安靜思考的時間,讓他自己慢慢消化著這樣難捱的情緒,愈療著那被他眼中需要保護的弱者狠狠割出的巨大創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