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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梨這下是真的要氣到掉眼淚了。 大姑娘身邊的這些人,一個兩個都不把她看在眼里,先前就是碧落對她不滿,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后來珠玉回來后,表現的比碧落更加明顯些,時不時還會夾槍帶棒的說她幾句。 “誰招你們了,不就是怕我……分了大姑娘的寵么,也太欺負人了……” 她氣呼呼的在門口使勁的一踩地,銅盆里的水搖搖晃晃,落出來大半。 衣服裙子鞋子,全都濕了。 “你們沒回來的時候,大姑娘只對我一個人好,我還被提為了一等大丫鬟呢,你們回來以后,我被降為了二等丫鬟不說,連大姑娘都不待見我,每天做的全都是端盆送水的粗活,那些新來的小丫鬟都看不起我。嗚嗚,憑什么啊?!?/br> 越說越氣, 哭哭啼啼的走了。 房門內,因為顧惜年正與段小白談事,珠玉刻意避開,恰好是站在門口,百無聊賴的撥拉著她的金算盤。 淺梨說的話,只隔著一扇雕花木門,清晰的傳了進來。 珠玉勾了勾嘴角,不屑的笑了。 而顧惜年此刻也已坐在桌前,看著站在對面的段小白。 她淡淡開口:“昨夜謝謝你,護下了整個落霞院?!?/br> 段小白輕點了下頭,不邀功,不自傲,平淡的仿佛昨天什么事都沒發生似得。 過去,顧惜年還總在疑心,為何段小白身上的那副做派,半點沒有屈于人下之感。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他在,自然而然的他便是發號施令的那一個,天然的上位者形象。 今日才知,他竟是整支護龍衛的統領,在唐王盛宴行的身邊,必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尊貴人物,也難怪他不講任何人看在眼中了。 道了謝之后,顧惜年屈指輕輕敲著琢磨,話鋒陡然跟著一轉,眼神也多出了幾分銳利來。 “不過,你昨夜擅闖我的臥房,這件事做的太過了?!?/br> 此等逾越之舉,已然是大為不敬。 即使是在那樣子的情況之下,段小白是有其他辦法將她的安全守護妥當,那也沒必要直闖臥房,非站在她身邊不可。 更何況,令顧惜年感到惱火的事其實是:“你居然還點暈了我!” “喔?” 段小白在面具后的面孔之上,浮現出一抹神秘的神情。 但那副烏金面具把他的臉擋的太徹底,他的情緒才沒有被顧惜年察覺。 “這件事,你做的太過分了?!?/br> 顧惜年明眸之中若有璀璨之光:“我極其討厭失去意識,更討厭將命運完全托付于他人手上?;蛟S你是出自于好意,但你做這件事之前,想沒想過要征得我的同意?” “噢?!?/br> 段小白依然是一個音節來回應。 大概要表達的,他聽到了。 但聽到了不代表會后悔,聽到就只是聽到,反正他已經做完了,顧惜年現在說這些又又什么意義? 相處有些日子,段小白的脾性,顧惜年雖然沒能完全品透,可兩、三分的了解,卻是有的。 他什么時候認真,什么時候在敷衍,她已看的清清楚楚。 正是因為如此,他露出那樣子的表情時,顧惜年才分外惱火。 他分明又是左耳進右耳出,不當一回事。 “段小白,你……” 段小白從懷里掏出一只青色瓷瓶,放在她面前:“好藥?!?/br> 顧惜年一愣,斥責的話,到嘴邊卻忘了。 “愈合快?!彼c了點自己的心臟位置。 顧惜年傷的也是那里,所以他的意思其實是:抹這個,她的傷口會愈合快。 顧惜年不領情:“我不需要這個,多謝你的好意,但黃太醫和劉太醫已非常厲害,他們開的藥,效果極好?!?/br> 段小白搖頭:“它,更好?!?/br> 那粗啞的嗓音,每吐出一個字,都仿佛像是鞋底在沙石之上使勁的摩擦,各種粗糙,極其難受,他的喉嚨每次一發出聲音就會不停的滾動,仿佛開口講話,于他而言,都是一種來自于身體上的折磨。 見顧惜年只是皺眉,卻未開口,段小白難得慷慨,又補了兩個字:“祛疤?!?/br> 顧惜年點了點頭,攥住小青瓶:“多謝費心?!?/br> 段小白深深的凝著她,那眼神太過異樣了些,顧惜年的心底,猛然劃過了一抹連她都解釋不清楚的情緒。 心里生出了一絲惱怒,還有一絲絲不安。 但很快,這些情緒全被她強行抹去,顧惜年眼神轉為清澈的平淡:“四國大比之事,怕是要耽擱幾天,我的傷好了,就恢復之前的切磋計劃。我知你,所做這一切 的目的是為了贏得解藥,解去唐王所中的劇毒,我嫁給了王爺,身為他的妻子,亦是同樣的目的。因此,你不必擔心太多,我會盡快的好起來。還有……謝謝你的藥,問過兩位太醫后,我會用的?!?/br> 顧惜年說完要說的話,便直接下了逐客令。 段小白走時,神情間多了許多連他未察覺的很清楚的惱怒。 門一打開,迎面見到淺梨,換上了一件杏黃色的長裙,嬌俏可人的樣子,站在那兒,眼帶著含情脈脈,直勾勾的望著他。 段小白瞥了她一眼。 淺梨立即嬌羞不已,紅了面孔。 但下一刻,段小白拔腿就走,根本沒有絲毫要搭理她的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