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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家族各執一個方向,用火折子點了浸了黑油的火把,以火把的火去引燃火盆里的東西。 火光照亮了山洞,沈韶春才隱隱瞧清了,圈住五個火盆的這塊地上,原來竟是一個什么陣法。 陣法瑩瑩閃動,帶著股叫人不大舒服的威壓,她和點火的蘇玉舟互遞個眼神。 為了證實是否只有他們能瞧見,沈韶春特意去詢問了其他家族的近侍,得到的回應都是搖頭,還叫她莫要胡說。 沈韶春掃視一圈山洞中的大家。 幾大家族的主仆包括蘇鴻爺爺在內,無一不對這陣中幾個燈柱躬身行禮。 他們口中皆念念有詞,一邊表達著對庇佑的感激之情,一邊又對來年氣運虔誠行祈。 唯有她和蘇玉舟,瞧著這山洞中的陣法,在隨著紫煙的繚繞升騰而越發顯出粗壯和耀眼的光亮來。 而那股由陣中心生出的威壓也越來越強,仿佛無形中是有一只手在推拒著她,要將她彈出山洞中不可。 這分明就有問題,而帛嶼城中的這群人對此似乎并無察覺。 沈韶春暗暗運行靈力與那股力道相較勁。 對抗至耳鳴響起之時,沈韶春眼前的場景像切了張背景大多一致,但內容不同的新幻燈片一樣,發生了轉變。 燈柱還是那些燈柱,仍舊燃著火,卻未冒紫煙,而山洞內的石壁顏色也泛著剛鑿開時的灰白色。 周圍不見其他人,就連能察覺到不對的蘇玉舟也不在。 沈韶春發現自己孤零零地立在五個燈柱的中間,她腳下踩的是比燈柱略高出一截的石柱。 石柱平臺若十人圓桌大小,平臺上被鑿刻出了紋路。 這紋路有幾分眼熟,沈韶春細細辨認了一下,發現這繪制手法與她先前在山洞中所見陣法,如出一轍。 “坐下?!?/br> 一個粗噶的男子聲音忽然從頭頂砸下。 沈韶春想抬頭去瞧,但她驚覺自己的雙腿不受控制地開始移動交叉,身子一矮,她便盤腿坐于了地上。 “結印?!?/br> 頭頂又傳來一聲粗噶的命令。 隨著這聲命令,她的雙手在身前快速變換姿勢,最后做出個十指彎曲相扣,大拇指相對頂在丹田處的動作。 “散?!?/br> 男子粗噶的聲音又再響起。 沈韶春只覺,自己的靈力在努力推著自己的神識,正不停地在向外延展。 一直延展一直延展,延展至石壁后,又猛地再彈回來。 彈回來的力道,像無數把寒刀割在她身上,沈韶春悶哼出聲。 但兩只手,卻像和她的丹田生在了一起,她壓根分不開。 如是的刀割之痛出現了數回,實在太痛了,沈韶春心覺這樣下去不行。 在又一輪刀割之刑過去之后,她開始回想與蘇玉舟掰手腕的那無數個夜晚。 她想象著自己的兩只手不完全是自己的手,有一只是蘇玉舟的。 她不停在腦海里重復蘇玉舟念得她耳根都要起繭子的引導之語—— “將自然流轉于四肢百骸的靈力聚于手掌,勁力與呼吸相合,若潮汐漲退自然澎湃,將我的焰火罡視作火折,納入這片靈氣海洋,尋到藏在海洋某處的火種?!?/br> 像之前的無數次一般,沈韶春感覺自己被丟入了一片暗黑的深海,四周漆黑一片,耳膜也被水壓得生疼。 “不要強行對抗,不要掙扎,不要因恐懼退縮,即便一片黑暗,也試著睜開眼去尋一束光,找到那束光,接受它的指引,不要閉氣,不要驚慌,而是將靈力等同呼吸,吞吐自然?!?/br> 她死于水,對水有種本能的恐懼。 盡管她努力了,窒息之感仍是很快像套索緊緊勒住她的脖頸。 什么勁力,什么潮汐漲退,自然澎湃,火折海洋火種,她通通管不了了。 她揮動雙臂揚起無數水泡,打碎蘇玉舟的引導,她開始掙扎,手腳并用的亂刨亂踢。 身上哪兒哪兒都開始生痛,好像要裂開來。 窒息和疼痛交織折磨著她,腦中一白,瀕死之際,沈韶春才尋著點暢快感。 以前太想活下去了,整個人都像一張拉滿的弓。 等到死亡臨近,好像除了難受一些,也并沒有這么可怕,至少鼻端再沒有前一次死亡時nongnong的泥水臭腥氣,沒有嗆得人疼痛的感覺。 這么一想,沈韶春反倒輕松了。 她終于攤開了手腳放棄抵抗,想著死前再瞧一瞧這個世界,她便緩緩睜開緊閉的雙眼。 出乎她意料的是,眼前并非暗黑一片。 而是像晴朗的夜空一樣的藍黑色,深邃而廣博,她就飄在這片藍黑之中。 神奇的是,她在這片汪洋之中,既不感覺到恐懼,也不需要閉氣,仿佛她就是這汪洋之中的一部分。 自然,熨帖。 四下里十分安靜,耳邊除了在她抬手之際帶起水紋發出“嗡嗡嗡”的聲音之外,再無別的聲音。 也沒有別的活物,沈韶春試著劃動旋轉身體,劃著劃著,眼角余光忽然瞄到一個光點。 那光微弱,又正一明一滅不停閃動。 沈韶春緩慢劃動身子,終于正對著那個光點,只覺它像極了一只螢火蟲。 可這深海之境,怎會有螢火蟲? 難不成是潛藏在靈海深處的火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