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那是個極其普通的木制三層八角閣樓,外觀上很少有精心雕刻的繁復花紋,但勝在飛檐反宇,制作精巧。 閣樓四個正門四個側門,各門有四位將士看守,穿著荼黑色的束袖軍服,身掛軟甲,在月光下反射著冷色的光,站如青松。 他們見到柳云箔的面容直接放行。 柳云箔進了無問閣,未走幾步,只見一池碧水。閣里只燃了兩盞昏黃的油燈,四下看得并不清晰。男人平靜的嗓音從閣里昏暗處傳來: “換木屐,過來吧?!?/br> 木屐放在池邊,柳云箔低身拿起,不由輕笑了一下,揚聲道:“怎么住這了?真有格調?!?/br> 傅時宴的笑聲也從遠處黑暗中傳來:“我問汝州刺史現在哪處的病人情況最嚴重,他就把我安排到這里了。別磨嘰了,這里有水,不換木屐我怕你的鞋襪打濕了又怪起我?!?/br> 柳云箔低頭一樣,木屐前面就是一條寬一米的木游廊,建在了池水上。 柳云箔來的時候并沒有帶燈,一進門處的兩盞燈掛的高,他又取不到,只能硬著頭皮往前頭,越往前頭走越黑,到最后一段路徑,幾乎是靠著欄桿摸黑尋的過去。 柳云箔聽到了徐徐而來的木屐聲,頓了步。他聽覺極其靈敏,只聽到嘩嘩的水落入池水中的聲音。 一盞盞燈在閣樓上被點亮了,池水也被燈火照亮了起來,水面星火點點,照亮了無問閣,傅時宴站在他的不遠處,手上還拉著一根繩子。 柳云箔估約著,傅時宴是拉這根繩子,靠著什么機關讓這一層樓的燈都亮了起來。 柳云箔又開始說話:“傅大人這么不舍得燈油錢?我來了連燈都不能點,黑燈瞎火和我談事?!弊焐想m然這么說著,但已經走到了游廊盡頭。 傅時宴這個時候已經從另一條游廊走進了亭子里。 傅時宴這里心情好,也同柳云箔扯了幾句閑話:“我也是剛來,從另一個門進來的,還沒點燈。這是汝州一個大商賈建的閣樓,他獨子患疫病后,就搬到這里與外人隔離。后來他兒子病死,他又主動行善把患病的窮人安排在這里隔離。最后這家人全病亡了?,F在一樓是給我活動的,二樓三樓是病人?!甭曊{是低沉,帶著哀默的情緒。 柳云箔也沒有說話了,抬頭望向閣樓四周。 因為傅時宴一口氣拉了數十來盞燈,整個樓都明亮了,柳云箔這才清清楚楚打量著閣樓。 閣樓四周的墻壁都是由青磚壘砌的,在墻上還雕刻著一些精美的圖案。閣樓東南角有一張長形桌,還擺放著一些茶具,桌上擺放著一套青瓷茶具。桌旁是一張太師椅。桌子的左右兩邊分別放置著兩張椅子,椅子前方還擺放著一張圓形矮桌,上面有一個茶杯。 柳云箔看到這里,也不禁有些驚訝,這個閣樓的布局與一般的閣樓完全不同,閣樓里面有很多東西都是他從未見過的,而且還是在閣樓之中。 閣樓中還有一曲池水,似乎是從山上取的山泉。池水上有一個木亭,有精美屏風,有文籍書案,有銅色燈架,有 柳云箔一眼就看到那個巨大的屏風,上面玉刻湖光山色,柳云箔只看到這屏風價值不菲。而屏風后面的桌上,也擺放著很多的瓷器,瓷器中有玉壺、玉碗、玉杯等各種玉器琳瑯滿目,而且品相皆佳,絕對是上乘之物。柳云箔甚至還在桌前的瓷碗中看到了龍眼大小的紅瑪瑙和白瑪瑙。 看到這些瓷器,柳云箔又驚訝了,他看著傅時宴:“這家是有多豪啊,這么多東西都舍得交給官府?” 傅時宴道:“這家是雕玉的,這些都是給那位生病的公子玩的,后來就一直沒人敢動這些東西。不提這了,坐,汝州疫病現在怎么樣?” 柳云箔站在亭子邊,左手還搭在欄桿上,亭中的燈已經被人點亮了。 那里面坐了一個俊美的青年男子,穿著尋常的衣服,面容在燭光下偏白,眉宇生的極成穩。 柳云箔點了點頭,走了過來,坐到那男子的對面。 柳云箔道:"汝州已經控制住了,但近來這些天來仍然有新增的患病人。我懷疑又有人在汝州投毒,我們士兵抓不住。因為我們都知道江州病人痊愈后就不怕這毒了,所以那人跑到了汝州投毒。最近已經中毒了五百多人,我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那人前面投毒自己在后面救,吃力不討好,這不是扯蛋嗎?" 雖然柳云箔罵了臟話,但是傅時宴對于他的話深以為然。傅時宴沉默了一會兒,說:"目前汝州的疫病已經盡力控制住了,已經在盡力減少死亡率了。對于投毒的事,這樣下去也不是長久之計,必須主動出擊,釜底抽薪,把幕后之人揪出來?!?/br> 柳云箔點點頭,問道:“你打算怎么把他們抓出來?” 傅時宴伸手揉了揉眉頭,沒有直接回答:“我還沒有想好,給我一兩天時間,讓我想想怎么抓到他們?!?/br> 柳云箔又笑了笑,垂下手撥弄兩下身側的池水,離他手不過幾寸遠的小小浮萍在水面上蕩了蕩。 柳云箔也沒有催促傅時宴什么,他站起身,把傅時宴要的患病人統計冊子放在傅時宴桌子上:"好吧,你好好想想,你要的冊子我放在桌子上,我先走了。" 柳云箔走后,傅時宴一個人坐在涼亭內,他的臉上滿是凝重之色,似乎陷入了某種困惑之中,伸手翻了翻柳云箔的冊子,他閉上雙眼,在腦海中思考著這幾天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