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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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會,出來一個面無血色的女子,裝扮一看就是府里的丫鬟。她被人扶著,腿腳發軟的跟著人去了堂廳。 到了之后,那丫鬟似再也支撐不住,被旁邊扶著的人放在椅子上。 “大人,看見表姑娘的人正是我?!?/br> 李大公子招呼蘇子燁一行坐下,還讓仆從上茶。蘇子燁揮揮手,溫聲道: “不必麻煩,問幾句話便可?!?/br> 李大公子怕影響辦案子,便不吭聲也坐在一旁。 “你當時去尋文姑娘?” 丫鬟點頭,聲音還顫抖著,她答道: “眾位女客人們去更衣,三三兩兩的都已經回來了,小姐見表姑娘不在,便讓我去尋。我一路找到凈室,剛要敲門,房門便從里面開了?!?/br> 回想到當時的場景,丫鬟面上帶了恐懼的神色。 一只帶血的手伸了出來,隨后是文雪花帶著奇異笑容的臉。 丫鬟尖叫一聲,但文雪花似是沒聽見一般,直直的順著游廊走。 而丫鬟再也承受不住,暈倒過去。 “在倒下去之前,還看見什么了?”蘇子燁溫聲問道。 他說話聲音猶如竹林清風,給人一種舒適之感,溫和的模樣讓丫鬟放松下來,緊緊握住的手也微微松開。 不過她還是心有余悸似的,咬著唇表示害怕,搖了搖頭說沒什么了。 單騰難掩失望。 這么說,誰也不知道剛開始的狀況是什么樣子,只知道文雪花在眾人面前要生生刨開自己的心。 “我想起來了,”丫鬟忽地張口,有些不確定的道:“我好像聞到了一股淡茶香?!?/br> “不過當時宴席上喝的茶水很好聞,也不知道是我身上亦或者表姑娘身上沾了茶味?!?/br> 端坐在凳子上的蘇子燁緩緩的摩挲自己的戒指,單騰看了一眼,就知道大人在想事情。于是單騰主動開口問道: “還有嗎?” 丫鬟這回搖頭說沒有了:“再醒來的時候,我已經躺在屋里床上了?!?/br> 問完后,叫丫鬟回去,外面進來一個老仆,說表姑娘身邊侍候的丫鬟來了。 丫鬟瞧著比其他人都要害怕,拘謹的站在那。蘇子燁眼眸打量她,溫聲問道: “你家姑娘去凈房的時候,你在哪里?” 這些人口供里都有提到一點,文雪花的丫鬟不在身邊。 照理說,丫鬟不該離主子身邊,免得有什么事情,尤其是在今天這等人多的場合。 許是見到官員心生害怕,加之自家小姐死狀可怖,丫鬟的臉色不太好。 她聲音細細的,道: “當時小姐讓我回房里給她取東西,等我再回來的時候,小姐她就……” 就死了。 任誰看過當時的場景,怕是都會終生難忘。 蘇子燁凝視著她,眉頭微微蹙了一下,很快又恢復如常。他接著問道: “她讓你去取什么?” 丫鬟低頭答道:“小姐說亭子里冷,便讓我取來暖手爐?!?/br> “今日賞雪宴,地點是在花園亭子里,雖說在風口處掛了擋風簾,但女子手腳發涼,難免會覺得冷。我家小姐更是從小就體寒,受不得涼?!?/br> 蘇子燁頷首,問她:“那個暖手爐可還在?” “回大人,在的,就在房里?!?/br> 李大公子是個懂事的,立馬叫人去取來。蘇子燁則稱不用,因著等一會要去死者房里查探。 “你家小姐近日可有什么異常,亦或者接觸過什么人?” 丫鬟想了想,搖頭道:“沒什么異常,也沒見小姐和外人接觸。我家小姐性子內斂,連出府的時候都少?!?/br> 蘇子燁又問了幾句,丫鬟都答了,但單騰聽著好似沒什么有用的。 過了會,蘇子燁問完話,便要去文雪花最先出事的凈房里查看,李大公子作陪,一行人便往凈房去了。 到了之后查探一番,并不異常。 單騰只覺得邪門,什么都查不到,這文雪花為何突然這樣? 之后他們又去了文雪花的閨房里。 能看出李家對待遠房親戚還算不錯,雖然文雪花的院子略偏僻,但單獨一個小院,院里擺設清新雅致,還有一個秋千在隨風晃悠。 能想象出,日頭好的時候,小姑娘便坐在秋千上,后頭丫鬟推著,歡聲笑語一片。 可惜,此刻院里死氣沉沉。 文雪花只有這么一個貼身丫鬟,院里還有一個粗使婆子。詢問婆子幾句,婆子一問三不知。 蘇子燁隨著李大公子一同進房里,屋里一看就是姑娘家住的,味道清新,處處干凈,在外室的小榻上還擺著一方小桌,上面零散的放著做女紅的工具,還有未繡完的帕子。 蘇子燁叫單騰進來:“仔細查看?!?/br> 死者曾經的痕跡,說不定會給案子帶來關鍵的線索。單騰點頭稱是,認真的去查書桌。 蘇子燁打量了一圈屋里,最后轉到內室梳妝臺前。 蘇子燁進過謝瑩瑩房里,知道姑娘家梳妝臺上會放著不少東西,各種漂亮的簪子絹花等。 但是文雪花這里只有幾個瞧著就不值錢的簪子,和她死時候頭上戴的成色差不多。 李府收留她已經算是格外開恩,估計也不會破費給她做太多首飾。 將首飾盒子一層層檢查之后,又去看桌子上的胭脂水粉。無一例外,蘇子燁都會拿起來嗅一下味道。 沒有特別之處。 在桌子的最邊上有一個兩層的木匣子,上著一把小銅鎖。蘇子燁轉頭問那個丫鬟,道: “這里面是什么?” 丫鬟上前,從衣服里掏出一串鑰匙,找到一把小鑰匙后開鎖,邊開邊道: “是小姐的家書,每次家里來信,小姐都會珍重的放到這里面,想家的時候拿出來看一看?!?/br> 說著,小丫鬟似是想到自家小姐,開始無聲抹眼淚,躲到一旁低頭擦拭,任由他們查看匣子里的東西。 人死如燈滅,很多東西也不算什么了,只要能找到文雪花死去的原因,家書也可以給外人看。 蘇子燁捏著一封信,沒去看里面的內容,而是看了看署名。 是文雪花的父親來信。 能看出主人時常查看這些信件,信封邊緣起了毛刺,但整體保存良好,足以看出主人對這些信件的愛護。 到底是死者的隱私,蘇子燁將信件放下,沒打開里面。 內室收拾的整齊,床帳邊上還系著小小的香囊,蘇子燁上前打開查看,發現味道和死者身上的相差不大,里面也是各種花瓣和茶葉。 “你們小姐用的香囊一直是這種嗎?” 丫鬟點頭說是。 蘇子燁又問道:“她可有熏香的習慣?” 放在在屋里看了一圈,并沒有看見香爐,想來是不用的。果然,丫鬟搖頭,說自家小姐不用,只用香囊。 “我們那都會用這種香囊,小姐自小就用,習慣淡雅的花味?!?/br> 丫鬟邊說邊抹了一把眼淚,蘇子燁便沒再問了,而是仔細查看各處。 內室沒什么異常,來到外室,單騰拿過一個精致的手爐,道:“這是你要取過去給你家小姐的手爐?” 丫鬟眼睛發紅的點頭,又落了兩行清淚。 似是被女子用的久了,就連手爐都帶著淡淡的香氣。單騰看了看,將手爐放回去,去查看小桌上的女紅。 能看出文姑娘生前女紅不錯,可惜,紅顏薄命。 蘇子燁查看了每一處地方,最后和單騰一起離開。 天色已然黑了,單騰肚子咕嚕嚕的叫。 “大人,什么都沒發現啊?!?/br> 本身這件案子就處處古怪,又沒有任何線索,這該如何破案。 “對了大人,”單騰忽地看了看左右,見沒有其他人后,他才放低了聲音道: “聽說案發時,有人喊天譴二字?!?/br> “天譴?” 李公子并沒有說這事兒,單騰道:“你在內室查看的時候,我聽見李公子和他們府里的人說的?!?/br> 好吧,其實他是看見李公子形跡可疑,所以偷聽的。但這話他才不肯承認,單騰覺得自己這么做都是為了破案子。 蘇子燁忽地想到宮里的那個符,但文雪花死亡現場并沒有這個符號。 好看的濃眉蹙起,蘇子燁抿著唇,意識到一個問題。 是沒有符號,可是都指向天譴。 這是什么意思?二者之間又有何關聯? 剛開始蘇子燁覺得會不會是極樂香作祟,但死者身上的香氣只是香囊里傳出來的。 邊走邊想,不一會就到了大理寺門口。 單騰道:“大人,吃些東西吧,您吃完之后還得喝藥呢?!?/br> 蘇子燁微微搖頭,道:“我再去看看相關的卷宗?!?/br> 他總覺得和極樂香有什么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