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唐崢嶸 第7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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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氣大傷……正可與都布可汗相互制衡?!?/br> 一旁的溫大雅嘴角微撇,補充道:“魏嗣王殿下遣趙國公蘇定方、吳國公尉遲恭破樓煩關,與朔州兵力匯集,但并沒有下令偷襲雁門關?!?/br> 李善一攤手,“誰知道雁門關如此空虛,蘇定方、尉遲恭自然也不會猶豫,所以……” 突利可汗的腦子有些亂,“那如今……” “五日前于忻州,戰事重起?!崩钌茋@息道:“還記得在唐林崗堵截的唐軍嗎?” “此戰,代州總管秦武通戰死?!?/br> “那是因為六日前,戰報抵軍?!?/br> 李善一邊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突利可汗的臉色……真怕這小子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 “靈州行軍道副總管廣陵郡公張仲堅率三千騎兵北上追擊,兩度破敵,社爾兄不慎落馬,被踩踏而亡?!?/br> 溫大雅轉頭四顧,都懶得看了,心想這位魏嗣王也夠可以的,此次大戰將突利可汗從頭耍到尾,戰后還要繼續糊弄。 突利可汗已經慘白的臉色刷一下變得更白了,都布可汗居然死了! 你死了不要緊,卻把我給坑了??! 用屁股想想也知道,你死了,大唐已經用不著我來制衡了,難怪李懷仁不放自己回去! 不這么糊弄不行啊,要是將都布可汗自刎于姑臧山的事實說出來,李善是真的怕突利可汗血氣上涌,也拔刀自刎,那就cao蛋了。 “張仲堅原先在代州軍,出任朔州兵曹參軍,后來與代國公李藥師起隙,棄職后為孤親衛頭領?!崩钌七懒寺?,“張仲堅此戰擒殺都布可汗,若是孤再生擒你這位唯一的突厥大汗,功勛太過,太過……” 看著像個木頭樁子一樣的突利可汗,李善用極為誠懇的口吻繼續道:“所以,孤是真的希望你能遁走……” “但誰想得到……若是現在放歸你,那陛下、太子殿下肯定是要問罪的?!?/br> “本就功勛太過,有這樣的由頭,陛下、太子殿下只怕……” “咳咳!”溫大雅不得不咳嗽兩聲打斷了李善的假設,還警告的瞪了眼過去,別胡咧咧! 李善干笑了兩聲,上前扶了扶身形有些晃動的突利可汗,勸道:“如今大唐、突厥局勢已然如此,數年之內,大唐必然會收復云州,兵鋒直抵草原?!?/br> “還不如安居長安,至少富貴不缺,至少平安度日?!?/br> 突利可汗慘然一笑,“足下真是好手段,好手段……” 溫大雅是懶得管的,他今日被李善帶來主要是因為身為李世民嫡系的原因,而且他覺得李善想推功……那是不可能的。 如今朝中的名將大都參與此戰,都是在李懷仁麾下,而且河東道行軍副元帥還是蘇定方。 其他的幾位拿得出手的將領,李藥師是絕對沒臉來的,張仲堅剛剛擒殺都布可汗,柴紹要護衛皇城,總不能讓李世民來吧……也沒臉來啊。 而李善卻是在提心吊膽,真怕突利可汗撐不住,尋思回頭去找個醫者,別讓突利可汗心傷疲累之下,沒揮刀自刎反而病重而亡了。 不過與溫大雅的想法不同,這次李善想推功,一方面是要表示出態度,另一方面也是有一定把握的。 第一千四百三十五章 露布報捷 京兆,新豐縣。 在經歷了一場宮廷政變與突厥大軍威逼長安城之后,整個京兆都經歷了一次洗禮。 如今的尚書省左仆射房玄齡與門下省侍中凌敬漫步在新豐縣內,他們是奉命安撫長安周邊數縣,視線之內,有哀傷,有掛白,但更多的是奮然和昂然。 兩位才履新的宰輔能清晰的感覺到民間存在的氛圍,在被突厥騎在頭上幾十年后,自信、自強在民眾的心中誕生、壯大。 十余萬突厥大軍殺入京兆,距離長安二十里,飲馬渭河,但短短數日在太子、魏嗣王的聯手下大敗逃竄,都布可汗僥幸逃生但還是被逼自刎于姑臧山腳。 在都布可汗的尸首送抵長安的時候,金光門外人頭涌動,這如何不讓百姓振奮呢? 凌敬突然想起幾年前李善曾經提及……大唐,必將成為一個為后人敬仰,能與兩漢相提并論,兵鋒遠達漠北西域的強大帝國。 或許一切,就是從這場戰事開始的。 “諸事皆畢,明日回京?” 站在驛館外,房玄齡笑著問了句,卻沒聽到凌敬的答復,側頭看了眼,順著后者的視線望過去,看見了一個依稀有些眼熟的中年人。 “房公,凌公?!?/br> 房玄齡略略點頭,眼角余光瞥見凌敬面寒如冰,心思一轉就猜到了,妻欲殺夫這件事畢竟是在通化門發生的,早已哄傳長安坊間。 此人應該就是被裴淑英刺傷,不要臉面留在武功縣養傷的李德武了。 “說起來在下也微有小功?!?/br> 房玄齡的嘴角微微動了動,早就知道此人不要臉面,沒想到居然到了這個地步! 李德武謙卑的說:“早就知曉他投太子殿下,但在下始終沒有向廢太子提及此事……” “哼!”凌敬的冷笑聲打斷了李德武的話,“你如何說,你怎么說?” “你敢說出來,裴弘大會留下你的性命?” 李德武臉色微白,自己的確不敢說,在沒有與裴世矩撕破臉之前,他所有的舉動都受其約束。 在與裴世矩撕破臉之后,李德武更不敢說,他反而盼著李善能幫著李世民入主東宮,那樣自己才有一線生機……因為那時候裴宣機已經死在了華亭。 “子不類父?!绷杈蠢淅涞溃骸皯讶市臋C手段均屬上層,而你卻鼠目寸光!” “你以為是你自己攀上了廢太子?” “還記得當年武陵嗎?” “你偷看了那封信,才會尋機回京,拜見廢太子,從而入其門下,得授太子千牛備身?!?/br> “裴弘大原先是準備將你送入天策府!” 房玄齡完全沒聽懂,但他懂得看人……對面李德武的臉龐一陣青一陣白,身子都在微微顫抖了。 “懷仁擇秦王,自然要將你送入東宮門下了?!?/br> 這次房玄齡聽明白了些,李善早就選中了秦王,所以暗中使了手段將李德武送進了東宮。 換句話說,李德武在拋妻棄子之后,他的仕途,甚至他的人生幾乎都是被李善一手安排的……從頭耍到尾??! “不用再說了,當日朱娘子入宮覲見,提及馬前潑水,難以再收!”凌敬指著側屋,“若你日后收心,還能安然度日,不然……” “懷仁不能壞了名聲,但老夫不會顧及!” 目送李德武踉踉蹌蹌的離開,房玄齡小聲問了幾句。 “放心,太子殿下當年就知曉了?!绷杈措S口道:“如何處置……倒真是個難題?!?/br> 房玄齡苦笑道:“如今知曉的人也不少了,魏玄成回京兩日就私下詢問?!?/br> 因為仁智宮事件被流放嶺南的魏征……還沒到嶺南呢,就收到了回京的詔令,十天前抵京后立即被授尚書右丞。 尚書右丞是左右仆射的屬官,在尚書省內地位頗高,魏征這位廢太子的心腹幕僚一躍至此,大大緩解了京中大量廢太子李建成勢力的緊張情緒。 凌敬沉默了會兒后轉而道:“河東戰報已有多日未至,不知戰事如何?!?/br> “懷仁領兵,理應無虞?!?/br> “懷仁領兵,看似頻頻行險,實則穩妥為先?!绷杈磽u頭道:“即使是武功一戰,也有依仗,但此次卻是行險……” 話還沒說完呢,突然如雷鳴一般的急促馬蹄聲在長街的遠處響起,十余騎疾馳而來。 為首的騎士見涌在路旁的諸多百姓,放緩了馬速,從懷中取出一份文書高呼道:“代州大捷!” “代州大捷!” “魏嗣王破突厥于忻州、代州,斬首數以萬計!” 房玄齡大喜過望,卻瞥見一旁的凌敬以與其年齡不相符的速度竄出,高呼道:“朱峰,朱峰!” 為首的騎士是李善的親衛朱峰,其父就是戰死在顧集鎮的朱石頭。 “凌公!”朱峰跳下馬,“阿郎大破突厥!” 凌敬直接搶過并沒有封口的公文,簡單的掃了幾眼,臉上喜色漸顯,隨手將公文遞給了趕來的魏征,轉而問道:“懷仁可親自上陣了?” “沒有,決計沒有?!敝旆逍攀牡┑┑恼f:“阿郎一直穩坐軍中,以吳國公、定方兄、阿黑領兵?!?/br> 凌敬叱罵了句,他如今是朝中宰輔,當然很清楚戰事的走向,尉遲恭、蘇定方都領兵去了朔州,李善率的中軍反而成了軟肋……也就是突利可汗是個廢物,若是碰到都布可汗,搞不好就要返身沖殺。 不過現在倒是能確認李善無虞,凌敬也放下心來。 看完公文的魏征大笑道:“凌公,此為以露布而報捷!” 露布報捷是宋朝才出現的,指的是寫有文字并用以通報四方的帛制旗子。 但事實上所謂的露布早在兩漢就有了,所有公文不緘封的都稱為露布。 一陣欣喜之后,凌敬不禁有些狐疑,為什么要露布報捷? 凌敬太了解李善的性子了,以這種方式報捷,與李善的性情明顯不符。 這時候,朱峰湊了過來,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了過去,低聲道:“阿郎說要推功他人?!?/br> “推功他人?”凌敬將朱峰扯到一旁低聲問:“如今戰況如何?” “啟程之前,突厥潰敗,小部竄入恒山,大半乞降?!敝旆逍÷曊f:“但突利可汗沒能遁走,被困住了?!?/br> 凌敬嘴角抽搐了下,陛下寄希望于懷仁能擒殺突利可汗……但事實上大家都不指望,甚至陛下都知道希望渺茫,沒想到懷仁還真做到了。 哎,不是李善非要做到,而是結拜兄弟太廢材??! 凌敬察覺到魏征正看過來,立即將信收進了袖中,心想都已經這樣了,懷仁還能推功他人? 誰有這個臉面去接手? 但不管如何,現在最要緊的是趕回長安,凌敬、房玄齡與朱峰一同驅馬而去,此時的新豐縣已經滿城嘩然,人人都道魏嗣王再破突厥。 驛館側屋內,李德武已經懶得懊悔了,這么多年了,類似的情緒早就填滿心中。 自作自受,自作自受…… 李德武在狹小的屋內來回走動,朱氏這條路是死路,兒子這條路更是死路……自己要出面,凌敬、崔信、平陽公主,有太多的人會將自己堵回去。 現在要考慮的是需要找一個落腳點……李德武突然打了個寒戰,實在是不想再回嶺南那等蠻荒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