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娛第一花瓶 第58節
再開口時,麥安言已經自如地換了語氣,伸出手與商陸重重一握,叫他“商導”,熟絡熱烈地說:“我們家小島能出演你的片子真是三生有幸,我這個經紀人也是深感榮幸!” 商陸從從容容地寒暄回去:“過獎了,承蒙柯老師不棄?!闭f這句話時,眼神溫柔地停留在柯嶼身上,又一勾唇:“柯老師來的時候有沒有吃點什么?” 柯嶼一怔,搖了搖頭。 “等下要喝酒,還是先吃一點?!眴具^侍應生:“看看應小姐和柯老師想吃什么?!?/br> 侍應生報上簡餐和點心名,柯嶼要了半份鮮蝦云吞,應隱只要了一份馬蹄糕。 侍應生看向麥安言,麥安言終于有了被惦記的感動,深吸一口氣微笑道:“沒關系,我胃好?!?/br> 侍應生:“……” 簡餐放在了一側的花廳用,麥安言與顧岫和商陸攀談,柯嶼和應隱細嚼慢咽吃著,偶一抬眼,便看到商陸也在關注他。眼神只是輕輕一錯便各自轉開,商陸不動聲色地續入話題,只是眸中笑意未斂,麥安言慣會察言觀色起話題,說:“商導今天看上去心情很好?!?/br> 應隱桌下撞柯嶼膝蓋:“喂?!币豢隈R蹄糕咬得斯斯文文:“你跟商陸怎么回事?” 柯嶼心里一跳,輕描淡寫道:“什么怎么回事?” “你不是知道他是商家二公子嗎?他為什么要隱瞞身份?你為什么要裝作不知道?顧總難道會不知道他的背景嗎?不可能,他最清楚了。那他為什么也要陪著你們演戲?”她一口氣連問帶答自說自話了好幾句,篤定道:“你們有貓膩?!?/br> 柯嶼慢條斯理:“等唐琢來了,你就知道是什么貓膩了?!?/br> 倒又覺得應隱很反常:“豪門闊少就在你面前,你不心動?” 之前在城中村一面之緣,尚不清楚他的底細,光看著一張臉就眨眨眼賣乖賣嗲,后來在酒會二次相見,又是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F在人到了眼前,她除了剛開始的眼前一亮,倒又沒了舉動。她一旦散發魅力起來就很矚目,因而行動力一消極下來,那種興致缺缺的模樣也就變得格外顯眼。 柯嶼倒不是試探應隱對商陸有沒有心思,理論來說,全世界的富豪公子都在她的心思之內——與其說是擔心她對商陸有什么非分之想,他倒是更關心她的反常。 應隱果然被他問住,那么精湛的演技也有了眨眼間的遲疑,又若無其事地撥了撥盤內晶瑩的馬蹄糕:“怎么會呢?我心動死了!” 柯嶼想了想:“你跟沈籍的那部片子是不是快殺青了?” “嗯?!?/br> “殺青了要不要出去散散心?” 應隱眨了下眼:“怎么,你怕我出不了戲???” 柯嶼看著她:“你演技這么好,太入戲不是很正常?” 應隱躲過他的注視:“知道了知道了,這就買機票!” 說話間,唐琢姍姍來遲。他一身針織衫內搭一件基礎款的襯衣,圓滾滾的身材眼見著是內收了一圈。他來得晚,風風火火地推門進來,又滿屋子寒暄一番,在場的柯嶼與他最熟,熟稔地給他拋了支煙,余光瞥見商陸從宴會廳外回來,知道兩人已經錯過了最佳的引薦機會。心里尚分神想怎么再把話題引回去,下一秒便已經自自然然地調侃道:“老唐,剪片子好玩嗎?” 他平時清冷又游離的樣子,認真社交起來卻是另一種風度,慵懶又從容,有一種并不市井的江湖氣。 唐琢叼上煙:“要死!”幾個人都笑,他把話題又轉回到柯嶼身上:“別說,片子剪得怎么樣說不準,但你的表演我是看出來了,那叫一日千里!” “好!”麥安言喝彩一聲,帶頭鼓掌,“有唐導這一句話,我心里的石頭算是落下來了?!?/br> 唐琢嘿嘿直笑:“安言,小島進組兩個月,你探班的次數我一只手都數得出來,是不是看小隱漂亮偏心小隱?” 麥安言跟著吞云吐霧,邊擺手:“噯——我怎么敢!” “麗江那幾場戲你是沒看到,小島的表現真讓我們所有人刮目相看!總制片——哎?”唐琢取下煙盯著商陸:“這個弟弟看著是有點眼熟的?!睋蠐项^,“是不是哪里見過?” 麥安言介紹道:“這是顧總的前助理,商陸?!?/br> 留著導演那層身份沒說。他有數,這種重量級的話輪不到他來宣布。 商陸伸出手:“唐導,幸會?!?/br> 唐琢一邊與他握手,一邊回頭找柯嶼:“這……你有沒有印象?我怎么覺得我們仨什么時候一起見過呢?” 柯嶼夾著煙的手抱胸搭著,吁出一口煙笑了笑,道:“是見過?!?/br> 在唐琢的滿頭霧水中,商陸禮數周全滴水不漏地說:“之前在麗江劇組當了一個星期的攝影助理,在傅老師的引薦下,我們曾經見過一面?!?/br> “哦——”唐琢一拍腦袋恍然大悟:“對就那個,跟我們住一個院子的,小島還使壞教你抽煙,對吧?” 柯嶼:“……” 說他貴人多忘事吧,記住的又都是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商陸笑道:“對?!?/br> “那你怎么會在這里呢?”唐琢終于問到了重點。他快人快語,倒沒發現這句話多沒禮貌。 商陸心里默想,之前柯嶼說他和娛樂圈的多少有些不一樣,現在看來果然如此。 “是來給您賠禮道歉的?!彼f。 顧岫適時出聲:“這件事說來話長,我們還是桌上說吧?!崩浔P已經上好,助理和商務請眾人移步餐廳就坐。一路引領周到又不動聲色,原來每個人的座次都已經提前安排好。顧岫坐首席,唐琢一愣,發現自己竟然是他右手邊的二座,而另一邊的三座則是商陸。 這是怎么回事? 他是主賓,這已經夠讓他驚詫了,商陸居然是副主賓? 他與麥安言面面相覷,但麥安言內心想法顯然與他不同,只更咬準了一定要上商陸片子的念頭。 又看向在自己身旁落座的柯嶼,壓低聲音問:“怎么回事?” 柯嶼吃了小半碗云吞,已經是有備無患,只親自給他斟酒,說:“你之前不是很想見一見天才嗎?今天天才陪你不醉不歸?!?/br> 第60章 唐琢是聰明人,聽柯嶼這么說,心里已隱約有了朦朧的預感,但顧岫已舉杯說祝酒辭,他沒來得及細問,只跟著眾人都一并站起來,喝完了淺淺的杯中酒。 這種商務酒席都不是認真來吃飯的,座次決定了主角,在場所有人都明白,今天要陪高興的不是顧岫,而是唐琢。因而他剛兩筷子涼菜剛下肚,麥安言便起哄道:“唐導今天遲到了,是不是該表示點什么?” 投資人坐在這兒,唐琢心一橫,舉起白酒分酒壺,“路上實在太堵,怪我,我自罰三杯!” 飛天茅臺仰脖三杯下肚,從嗓子眼一直辣到了肚臍眼,坐下后頭都有點暈,邊續著問柯嶼:“你剛說什么天才?誰是天才?” 場子還沒熱起來,現在道歉直接就讓氣氛冰到地底了,柯嶼沒說話,顧岫舉起酒杯給唐琢敬酒。唐琢北方人,肚腸里一句“嘿——?”嗖的就遛過去了,心想,可著我一人喝?誠惶誠恐地又干了一杯。顧岫這么大一身份,gc這么大一面子,他受敬一杯,怎么也得回敬兩杯。不愧是編劇出身,敬酒詞信手拈來,哐哐又是三杯下肚,屁股跌回軟座,唐琢覺得眼圈都有點燒。 柯嶼悠悠斟酒。 唐琢問:“什么天才?——等會兒,我剛是不是問過了?” 見柯嶼也端起杯子,他眼前一黑,耳邊聽到對方似笑非笑的聲音:“唐導,承蒙你兩個多月的照顧,我敬你?!?/br> 唐琢:“……” 不是,喝酒是件開心的事,被眾星拱月敬酒更是件開心的事,但輪軸轉兒地被敬,那就不太開心了。 連推帶拒的,柯嶼漫不經心地自?。骸拔抑懒?,一定是我悟性太低,給你添麻煩了?!?/br> 唐琢張了張嘴,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柯嶼從容地說:“我理該自罰三杯,再敬您三杯?!?/br> 商陸就坐在圓桌對面,聞言挑了挑眉,看著柯嶼面不改色地喝完了三杯白酒。應隱坐他下手,很輕地哼笑一聲,俏皮說:“完啦完啦,我們小島酒量好著呢?!?/br> 唐琢驀然又被套路了三杯,整個人都麻了,抹了把臉:“實不相瞞,我本來打算吃完飯還回公司繼續剪片子?!?/br> gc的商務站起來說:“有唐導這樣敬業的導演,是我們中國電影屆的福氣,唐導來年有好項目,一定要第一時間考慮我們明銳計劃啊——來,我敬唐導一杯!” 應隱忍不住笑出聲來:“什么呀你們這一會會兒的,快讓唐導歇歇?!边f了個眼色給柯嶼,托著腮,一雙美目明亮含笑地盯著唐琢:“唐導,聽說我們小島在麗江的戲發揮得特別好?” 唐琢總算能喘口氣,邊抿了口茶邊豎起大拇指:“精準?!?/br> 應隱乖巧天真地眨眨眼:“真的???剛進組您不還老批評他嗎!” 唐琢指著柯嶼笑道:“好啊柯老師,工作摩擦怎么還給小隱告狀呢?”倒又握著熱茶感慨起來:“說心里話,剛進組前一個月,我是真給磨沒底氣了。一個小鏡頭反反復復拍十幾次,怎么都演不好。不過你說你這人也奇怪,批評一頓,休息一陣,再來演,呵!又經常讓我大開眼界!” 柯嶼笑容淡了些,不知為何不自然地瞥了商陸一眼,見他認真聽著,心里一頓,輕描淡寫地略過道:“還差得遠?!?/br> 應隱接過話:“柯老師演技是忽上忽下的,差的時候吧,我都看不下去,好起來吧,你看,連塞斯克都想跟他合作?!?/br> 唐琢一愣,笑容訕訕略帶尷尬地說:“是,是?!?/br> 又想起了自己沒日沒夜反復觀摩那部片子的日子。黑暗的房間只有投影儀的熒幕照亮他的臉,連同他向來自詡高八斗的才華,也一并被照得灰暗。 良久,他放下茶,重新端起酒杯:“小島那部片是演得好?!?/br> 在沒人敬酒的情況下,他自顧自飲了滿杯。 柯嶼與商陸對視一眼,又輕掃過顧岫,點點頭,說:“老唐,之前你一直問我那部短片的導演是誰?!?/br> 已經飄忽的大腦遲緩地運轉,唐琢茫然地問:“是誰呢?”想起柯嶼曾經交代的,“你說你也找不到人?!?/br> 一場城中村的偶遇,對方以為他就是飛仔,說的演的都是自己的故事,在柯嶼同意的情況下拍了剪了,違背諾言發布了——一樁扯不清的案。 “我后來又遇到他了?!?/br> 唐琢眼神一愣,緩緩地反應過來,看向在對面始終沉默的商陸。桌上每個人都敬過他了,連顧岫都敬了,只剩他沒有動作。商陸站起身,動作跟唐琢剛開始自罰三杯如出一轍——一手白酒杯,一手分酒壺,斟一杯道:“唐老師,很抱歉在未經你同意的情況下,就用了飛仔的故事?!?/br> 面不改色地喝完。 再斟一杯,又道:“也很抱歉在麗江時,始終沒找到機會說明這一切?!?/br> 又干了底。 第三杯轉向柯嶼:“也給柯老師添麻煩了?!?/br> 他很謙遜,禮數也周到,姿態也已放低,但到底是世家公子哥,道歉也是不卑不亢的,氣場拿捏得正正好好,讓這份歉意顯得恰到好處的厚重,但并不心虛。 唐琢懵懵地半張著嘴,半晌:“你就是那個導演?” 商陸略一頷首:“我就是導演?!?/br> 一陣沉默還沒來得及蔓延,應隱一手掩唇一手捂心口:“天??!這是真的嗎?!”同時腳下狠踩了麥安言一腳。麥安言臉色一白,如夢初醒用痛得變了調的語氣道:“今天這是什么好日子?顧總您說實話,是不是您攢局兒拿我們尋開心?” 出乎所有人意料,唐琢第一句話是:“你怎么這么年輕?多少歲?” 商陸微怔,點點頭:“剛過二十四?!?/br> “剛過二十四……”唐琢沉吟。還沒過年,也沒到元旦。他問了第二句出人意料的話:“就是剛過完生日了?” 商陸看了眼柯嶼:“是剛過完?!?/br> 他這一眼沒逃開柯嶼的注視。 剛過完?是什么時候?之前在麗江問年紀,也是這樣的回答……那他生日應該就是在這段時間內。他怎么從來沒提過? 唐琢狠狠抹了把臉,“小島,我想聽你講——從頭講起,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柯嶼便把從城中村由合租而起的相遇,到他為了貼近飛仔的人物心理,繼而跟商陸偽裝自己的故事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唐琢夾著煙聽愣了,煙灰都掉了:“所以你以為他是小白臉,他以為你是鴨——”改口,學術書面地說:“地下性工作者?” 應隱想到第一次商陸那驚悚含蓄的“jiejie我還年輕不想那么早放棄努力”,一瞬間笑得想死,又不能失態,只好掩著唇拼命掐自己大腿。唐琢再道:“所以你以為你在跟他取經,他以為你在跟他同行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