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娛第一花瓶 第47節
“喝茶?還是白開水?”柯嶼看著瓶瓶罐罐,翻撿著,“茶也不是什么好茶……嗯,不如喝這個?!?/br> 一只紅蓋子的透明玻璃罐,上面還印著一只卡通紅狐貍,看著有點眼熟,又過時。 “什么?” “白糖?!?/br> “……” 柯嶼笑了起來,挑眉:“喂,我小時候只有考試考好了才有這個喝的?!?/br> 商陸落井下石:“聽上去成績不怎么樣?!?/br> “還可以,不好不壞吧,忙著干活?!笨聨Z在兩只搪瓷杯里注入熱水,“這鎮子上的小店我都幫過工,現在很多都不開了?!彼畔滤畨?,轉過身,對商陸舉起手,“你看,很明顯,這是一雙干過活的手?!?/br> 商陸這時候才走進廚房。逼仄的空間在兩個男性的擠占下更顯得無法呼吸。他虛虛握住柯嶼的掌尖。五指白皙修長,但有薄繭。 柯嶼被他握著,并不忙著抽回手,甚至有一種心照不宣的默許。 曖昧便在這種默許中升起。 “看不出?!笔稚系膭幼饔商撧D實,商陸捏住他的指尖,對方溫熱的指腹擦著他的掌心,帶起若有似無的癢。 柯嶼低垂著側臉,抬眸瞥了他一眼,嘴角揚起笑:“你的手也有繭,是畫畫磨出來的?” 畫畫,射箭,騎馬握韁繩,練書法……他有太多會磨出繭的活動,但是此刻卻笑著低語:“被老師打的?!?/br> 柯嶼明顯不信:“你一個少爺還會被體罰?” “是少爺才更會被體罰。小時候爺爺還在,從公司退休后沒事情做,就盯我們兄妹幾個的課業。我上面一個哥哥兩個jiejie,都比我能學,成績都比我好?!?/br> “好慘?!?/br> “我小時候學普通話,怎么都發不好音,念錯一個字就挨一下打?!?/br> 柯嶼失笑:“上次聽明寶提過?!?/br> 商陸明顯一怔,無奈道:“我看她是找打?!?/br> 柯嶼屈起手指,很輕地勾起他的:“明寶好可憐?!?/br> 商陸看著他,聲音低下去:“明寶的哥哥呢?” 柯嶼勾了勾唇:“明寶的哥哥錦衣玉食,長得也帥,又有普通人羨慕不了的天賦,一點也不可憐?!彼p巧地抽回手,像從商陸心里抽走了一根草芯,徒留風溫柔地鼓涌。 “還是有地方可憐的?!?/br> 柯嶼抬起頭,一根煙剛好抽到末尾,他順手捻滅,“比如?” “比如連初吻都被賴掉了?!?/br> 他忽然舊話重提,柯嶼來不及偽裝,嘴唇張了張的樣子很像是要辯解,但隨即意識到自己應該對此表現出一無所知的態度,身體便又松弛了回去。 但來不及了。 商陸語調紈绔略帶嘲弄:“你不會覺得你的演技已經好到連我都能騙了吧?!?/br> “好好說話,別人身攻擊?!?/br> “這不叫人身攻擊,”商陸低下頭,“這才叫?!?/br> 上翹的唇還未及驚慌放下,就被商陸碰了碰。 商陸一共親了他三次,一次在耳側,一次在臉頰,這次是第三次,在唇角??聨Z覺得自己好像被套路了。他的呼吸都有香味,柑橘調的苦甜里有木質調的溫柔悠長,把荷爾蒙的灼熱氣息要命地烘托了出來。鼻梁好高,鼻尖筆直帶一點上翹,若有若無地擦到了柯嶼的鼻側。 柯嶼猝不及防,心里沉沉地一墜,呼吸卻是輕輕地一屏。 商陸只是點到為止的觸碰,隨即便后退,留出了一個曖昧的喘息空間。 “……我還以為你會打我”他好心提醒,柯嶼像是一個被導演提醒了忘戲的演員,后知后覺地抬起手要把戲演下去,可惜商陸一把扣住了,兇——且游刃有余地把那只手扣到了案臺上:“真打???” 柯嶼無話可說,只能冷著臉罵他:“流氓?!?/br> 第50章 一大一小兩個臥室都在二樓,是子母嵌的奇怪格局,小的房間在里面,大房間在外面,共享一扇門。小房間的要想出來,必須先經過大房間??聨Z領他到小房間,推開門:“這是我以前的房間,你睡是擠了點,但反正就今天一晚,將就一下好了?!?/br> 一張一米二的單人床靠墻放著,床尾并排立著一面書架,上面放著滿滿當當的東西,收納得滿而不亂??聨Z打開衣柜,從里面抱出干凈的床單和被褥。 “搭把手?!睕]反應。一回頭,見商陸垂首盯著書架興致盎然。 “都是課本?!彼演呑尤釉诖采?,跟著站到他身邊?!案咧腥甑恼n本、練習卷、亂七八糟的課外書。我奶奶舍不得扔,總覺得有用。后來患上老年癡呆,更加覺得我還在讀書?!?/br> 商陸抽出一冊翻了翻,“跟我學的不一樣?!?/br> “廢話?!?/br> 翻著翻著,翻到兩張夾著的紙頁,“這什么?”商陸拿起來,女孩子的字跡,工整雋秀,開頭寫著「柯嶼:展信佳」,跟著念道:“……我喜歡你很久了,每次做早cao——”柯嶼劈手要奪,他手一舉,背過身去命令道:“噓,別鬧?!?/br> “你一定不知道,看到你笑一下,我就覺得今天的天晴了,看到你不開心,我也跟著不開心。在去食堂的路上與你擦肩而過,我的呼吸都會停止……”商陸咳了一聲,覺得不適合再看下去了?;仨?,柯嶼冷冰冰面無表情地盯著他,黑得純粹的眼睛里像是有點生氣……不,是氣鼓鼓的,氣得可愛。 商陸笑了一下,把信紙遞回去:“前女友?” 以柯嶼的長相氣質,學生時代想必收到過數不清的情書,卻將這封保留得完整。 “不是?!?/br> 對折,再對折,柯嶼順手塞進什么書的縫隙里:“以前喜歡過的一個女生?!?/br> 商陸微怔,沒想到柯嶼這么坦誠,有點吃味。 語氣微妙地問:“那怎么沒在一起?” “沒資格?!笨聨Z自然而然地說,“沒結果的事情為什么要開始?” 商陸覺得自己心態不太對了:“她有這么優秀,連你都覺得自己配不上她?”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那時候的我的眼里,她就是最好最漂亮最溫柔的?!?/br> 商陸:“……行?!?/br> 扭頭扯開床單抖落??聨Z給他搭手,不動聲色地問:“換你你會接受嗎?在明確知道一定不會有結果的情況下?” 商陸黑著臉說:“不會?!?/br> 床單抖得跟有仇一樣。 柯嶼的動作略一停頓:“這樣?!?/br> 換完單人床換雙人床。都有點年頭了,加上海島的潮氣日夜侵襲,刷了清漆也依然有股揮之不去的霉味。雖然說是很久沒住,但其實灰并不大,看得出來平常是有人定期過來維護的。浴室想當然是只有一個,裸露的水泥墻上釘著簡易的置物架。商陸先洗,睡衣和毛巾放在外側,柯嶼好心提醒他,熱水和冷水的方向是反的。洗一半,燈跳了一跳,屋子陷入黑暗??聨Z就在外面八仙桌旁坐著,聲音冷靜地遞過來:“可能跳閘了,你等等?!?/br> 聽上去是見怪不怪的淡定。 手機點亮手電,摸索著找到老舊的電表箱,聲音隔了距離顯得模糊:“不是跳閘?!?/br> 商陸隔著貼了磨砂紙的玻璃門,只看到一束光在走動,人影長長地倒映在墻上?!笆峭k娏??”他問。 過了會兒才聽到柯嶼的回答:“嗯。應該是停電了?!?/br> 這對于海島來說是常有的事,尤其是臺風天,每個鐘頭可能都在電路搶修。 商陸有夜盲癥,柯嶼記得清楚,敲敲門:“我給你打燈?!?/br> “你把手機給我,我放在置物架上?!?/br> “放不了,我試過?!彼麛Q住門把手,一瞬間的遲疑,“我進來了?!笔謾C舉在身側,視線下垂刻意避開。 浴室里氤氳著熱氣,空氣中彌漫的都是洗護產品的味道。商陸沒帶,柯嶼把自己的那套分享給他。水流沖刷,這種時候講話很奇怪,兩人誰都沒出聲??聨Z從褲兜里摸出煙點上,看著門外的影影綽綽出神。 水聲停了。 商陸嗓音低沉,不自然地啞,“可不可以把毛巾遞給我?” 柯嶼從外面夠到毛巾,手臂平直伸出。商陸接過,窸窸窣窣的細碎動靜,柯嶼清清嗓子,咬著煙的語氣不耐煩:“動作快點?!?/br> “好了?!?/br> 聲音隨著人的靠近而清晰,在黑暗中,剝奪了視線只剩下聽覺的境地里,分外低沉性感。 柯嶼下意識地回頭,見商陸只用浴巾圍了下半身,燈光掃過,把他的胸肌腹肌人魚線照得分明。真是漂亮到難以形容的身體。 “怎么不穿衣服?” “讓讓?!鄙剃懳罩募绨虬讶溯p輕撇開,“我睡衣在你后面?!?/br> 燈光打著,一只青筋鮮明的手臂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柔軟衣物,又慢條斯理地抖落開。 “轉過去?!?/br> 柯嶼木頭一樣跟著命令行事,乖巧地轉過身去,聽著商陸摘下浴巾扔在椅子上,又窸窣穿好。停了電,好讓把冬天?;亓讼奶???諝鈵灍岢睗?,連一呼一吸都變得沉重有聲,柯嶼昏頭漲腦,忍不住回頭,“好了沒?” 商陸正兩手抓著t恤要往頭上套,身體的肌理都因為這一動作變得性感,覺得形狀線條和力量感都賁張得恰到好處,像某種慵懶狩獵的野獸。他動作停頓下來,無奈地微夠起唇角:“就這么想看?” 手電筒的燈光都抖了,柯嶼垂著視線:“看個屁!” 商陸笑了笑,終于把t恤穿好,經過的時候順手擼了把柯嶼的頭發:“小島哥哥,你挺純的?!痹捯袈湎?,屋內陷入漆黑。商陸遲疑地:“……喂?” 柯嶼咬著煙從他身邊從容經過:“自己待著吧?!?/br> 腳步聲由近及遠,聽著像上樓了。商陸緊張地吞咽一口:“柯嶼,別鬧?!?/br> 沒人理他。 柯嶼抱臂倚在樓梯轉角,看著商陸被困在黑暗中遲遲不敢走動一步。半晌,商陸似乎是確定了柯嶼已經離開,伸出手試探性地向身前摸索了一下。摸了個空。他身前空空如也,連可以讓他抓讓他扶的東西都沒有。 柯嶼吁了口煙,饒有興致地垂下手撣了撣煙灰。 商陸摸不到東西,猶豫了一下,往前走出。一步,兩步,三步……砰,腳尖踢到了什么桌腿??聨Z明顯看到他受驚般地一抖,繼而徹底站住了,只是扶著好不容易摸到的桌角站著,乖巧地一動不動,像抓住了什么了不起的救命稻草。 視線居高臨下,給了柯嶼一種錯覺。 仿佛,快一米九的商陸看著像個孩子。 分秒的流逝把靜默拉長。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久到一支煙燒到了盡頭。站著不動不像是商陸的個性??聨Z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臉色一變,扔下煙蒂匆匆奔向他:“商陸!” 涌出的擁抱沖動到頭來還是被硬生生遏制住,他一把握住商陸的手——冰冷得可怕。一個剛洗完澡出來的人,是不應該這么冷的。 商陸很輕地顫了一下,好像做了一場夢剛醒,遲鈍地牽起唇角,無聲地笑了笑。 柯嶼更緊地握著他,感到他掌心冰冷的潮濕。那都是他剛剛出的冷汗。 商陸看不見,可他看得見,他明明看得見商陸的眼睛本能張大,卻什么影像都捕捉不到的倉皇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