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娛第一花瓶 第32節
商陸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反駁:“怎么可能?!?/br> “正常男人看到同性接吻怎么可能會硬!” 商陸臉上表情頓住,低聲:“……我沒說我硬了?!?/br> 柯嶼:“……?” “我只是說有了奇怪的畫面?!?/br> 柯嶼被折磨得沒脾氣:“好行那你告訴我,到底是什么奇怪——” “想吻你?!?/br> 滿室寂靜,雪飄過黑夜,窗欞嘩啦作響,火燒得更旺了。 柯嶼口干舌燥,靜了半晌,又慘不忍睹地抹了把臉:“商少爺,你有時候簡直單純讓人想打你?!?/br> “你是我的演員,我是你的導演,以后我們會有很多單獨相處的時間,我不能把這種心情瞞著你。我明確地說過我不會潛你,但如果一直懷揣著這種心情,我會拍不好你。希望你明白?!鄙剃懻J真地說:“曖昧只有心照不宣的時候才有效,我坦白了,這層氣氛就會消失,我才可以坦然地面對你。將來別人再說這個導演把柯嶼拍得那么好那么漂亮,我才可以問心無愧,而不是別人說該不會是睡過了的時候,我連反駁的勇氣都沒有?!?/br> “沒做過的事情怎么沒勇氣反駁?” 商陸上前一步欺近了他,聲音被火燒得低沉暗?。骸岸际悄械?,你怎么會不懂?想吻你就會想抱你,想抱你就會變本加厲想上你。我今天不說,如果將來做了錯事嚇跑了你,我怎么辦?” 柯嶼腦袋漿糊一般,只能機械地順著問:“……你怎么辦?” 商陸無聲地勾了勾唇,注視著他的眼眸:“我就會失去我這么多年唯一最想拍的人?!?/br> 視線亂糟糟地撇開,柯嶼輕輕地語無倫次地說:“如果我沒有被嚇跑呢?誰說我一定會跑?……也許我不一定會被嚇跑?!?/br> 商陸想了想:“那我會謝天謝地,說明你很信任我?!?/br> 遲疑地:“……是這樣嗎?” 商陸:“是這樣?!?/br> 柯嶼只好問:“你談過戀愛嗎?” 嘴唇動了動,還未出聲,柯嶼補充:“不要騙我,你騙我,我就跑?!?/br> 謊話咽了下去,商陸只好說:“沒有?!?/br> “果然?!?/br> “果然?” 手指戳他心口,柯嶼總結陳詞:“好傻?!?/br> “我智商一百——” “你不是說你很會哄女孩子嗎?” 商陸乖乖地坦白:“很會哄商明寶?!?/br> 柯嶼忍不住笑出了聲:“到底是什么家庭才能教出你這種性格?” “我性格——” “很好?!笨聨Z快而認真地說:“真的很好?!?/br> 光明磊落,對自己夠狠,連下意識控制不住的幻想都覺得是褻瀆和狎昵,都要扼殺在萌芽里。 喉嚨癢得要命,柯嶼摸出煙盒彈了一支出來,手腕一翻叼進嘴里,又按下火機:“你剛才說的是導演對演員有幻想,那如果——”他吸了一口,把煙從嘴邊取走,“是演員對導演有幻想呢?” 吁出的白煙還帶著溫度,在昏黃電燈下繚繞著盤旋。腦海中不合時宜地響起老杜說的那句“柯老師愛抽云煙,云煙淡”。 淡,而且帶著若有若無的香氣。 柯嶼抬眸看著他,夾著煙的手搭在胸前:“如果是演員對導演有幻想,怎么辦?” 心跳快得要從嗓子眼跳出來,商陸垂下視線看他。纖長的手掌覆蓋住心口,左手撣了撣煙灰,柯嶼似笑非笑地與他對視:“你心跳好快啊,導演?!?/br> “柯老師,”喉結難耐地滾動著,商陸艱難找到聲音,低啞,燒著了般,“你把曖昧又帶回來了?!?/br> 手從微鼓的胸肌攀緣而上,一點一點,緩慢地刻入兩人心知肚明的意識中??聨Z終于攀住他的肩膀,唇挨著,氣息纏著,幾乎就要碰上。 一個呼吸,在柯嶼心里模糊地數出五秒——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 就連心跳的速度也慢了下來。 柯嶼低下頭,掩去了那股沒有情緒的微笑,又輕輕松松推開他,姿態從容地后退一步,“你看,我幫你試過了,你根本不想吻我?!庇旨由弦痪?,“我也不想吻你?!?/br> 心緩慢地落回。 “你可以放心了,導演——”柯嶼笑了笑,“你的鏡頭不會帶上任何意yin的、不雅的、性壓抑的色彩?!?/br> 第35章 柯嶼重新在火塘邊坐下,剛才讓他胸悶氣短的氣氛蕩然無存,他撥弄著燒得通紅的柴火:“你說得對,說開了就沒有曖昧了?!?/br> 商陸仍站著,好像沒有回神。直到柯嶼又“喂”了他一聲,他才跟著坐下。劇本展開,頓了頓才說:“我看了你下午發給我的作業——” 柯嶼打斷他:“那么以后你再看我拍激情戲吻戲,是不是就一定不會有幻想了?” 商陸一怔,還未回答,柯嶼幫他說出口:“肯定不會了,對嗎?!币娚剃扅c頭,他搭著腮,漫不經心地抿起一抹笑:“也是,只有gay才會對這種事情一再地有反應,你這么直,當然不會有第二次——好啦,”他扔下火鉗,“說回劇本。你看了作業,想說什么?”他的劇本沒有帶出來,只好坐到商陸身邊,與他看同一份。 “演給我?!?/br> “給我句臺詞?!?/br> 商陸卷著劇本:“阿虎打我,他不是人,你看我的胳膊——你看這些淤青——” 柯嶼一把扣住他胳膊,猛地將人拉至眼前,眼里流露出難以置信和憤怒,眼眶微紅。 “他還賭博……輸光了錢就找我出氣——” 五指用力,幾乎掐進商陸胳膊,抿著唇呼吸灼熱沉重,接著豁然起身,商陸抓住他,繼續讀著對白:“只要一有人看我對我笑跟我講話,他就打我,罵我臭婊子——” 柯嶼攥著拳,肩背顫抖,向前的腳步用力到“菲姐”幾乎拖不住。 商陸換回正常的語氣:“然后呢?菲姐還有一百多字的臺詞,你要怎么演?” 柯嶼從戲中抽離,氣氛消沉下去,良久,他回眸看了商陸一眼,笑了笑:“很糟糕是不是?!?/br> 商陸想了想,“不要浪費你這么精準的身體控制力和塑造力?!?/br> “聽著像夸我?!笨聨Z勾過凳子坐下。 “是夸你,很多演員連控制五官表情都做不到,準確地傳遞情緒對他們來說很難。你很精準——雖然只是在流于表面的模仿,但最起碼說明有深造的能力?!鄙剃懪e起劇本:“一段文本的信息和情緒,除了只看字面的意思,你還要學會去找到隱藏在海面之下那十分之八的潛臺詞。唐琢是個成熟的編劇——我首先問你,菲姐是一個什么角色?” “成熟、風塵、魅惑、善于利用和cao控人心?!笨聨Z答得很快。 “飛仔又是什么樣的人?” “簡單、偏執、輕信、對愛情還抱有幻想?!?/br> “好,那么飛仔對菲姐又是什么感情?” 柯嶼遲疑了一下,“介于愛和恨之間,很難厘清,很有占有欲?!?/br> 商陸在他身邊坐下,“你能看穿的,菲姐都能看穿?!?/br> “什么意思?” “飛仔對她病態的感情、他的個性,她全部一清二楚?!?/br> 柯嶼好像有點明白過來:“所以……” “所以,她的每個字每句話,都不是隨隨便便地講出,而是循序漸進步步為營的。你看——”商陸轉開鋼筆,“首先是家暴,其次是爛賭,接著是金錢的糾紛——阿虎一直找她借錢,甚至要比她重新出去賣——最后才是阿虎對她的人身監禁。飛仔對菲姐的身體很愛護嗎?你激情戲演了三場,很暴力、野蠻、粗暴,是愛恨交加,是恨得要死但又不得不沉溺,阿虎打菲姐,你覺得他在不在乎?他來自汕尾,那里對女人是什么態度你應該比我清楚?!?/br> “所有物,無所謂?!?/br> “好,第二層是爛賭。還是汕尾的問題。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是汕尾不是什么東省其他的地方?潮汕民間的風氣怎么樣?尤其是小鎮農村,賭是一個問題嗎?飛仔在這樣的背景里長大,他會不會覺得爛賭讓他很憤怒?” 柯嶼流露出震驚的眼神,又很快收斂住。他真的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思考了會兒才回道:“司空見慣?!?/br> 商陸接著在劇本上劃下一行:“金錢。飛仔來麗江前,他在干什么?在賣。誰賣了他?菲姐。菲姐把他介紹給自己的姐妹,飛仔就順著沉淪下去,甚至嗑藥去賣,身體除了問題腦子有了幻覺也要繼續這樣工作,否則生活便無以為繼。阿虎打菲姐錢的主意,你覺得他會想什么?” “活該?!?/br> “他讓菲姐再出去賣——” “她本來就是賣的?!?/br> 商陸就著灼熱的火光溫柔而鼓勵地看著他:“最后一層,你自己說?!?/br> “阿虎對她□□監控,把她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他的情緒才開始上頭?!?/br> “菲姐最后的臺詞說的是什么?” 柯嶼流暢地背出:“飛仔,jiejie只想要你,你帶我走,我跟你遠走高飛,麗江的院子我也不要了,只要你帶我走。你來見我我心里不知道多高興——但是不行,他會打死我,他不會讓我跟你在一起?!?/br> 商陸點亮手機打開微信,上面顯示出柯嶼發送的作業答案。他往上拉,回到自己的那五個問題:“我剛才說的,其實都在這里?!?/br> 柯嶼垂著臉,臉上沒有表情:“讓你失望了?!?/br> 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條分縷析,但是為什么?他看不穿。 商陸轉上鋼筆筆帽:“沒有?!?/br> 柯嶼一瞬間涌出一股恐慌。他接收過太多次飽含期待的目光,又最終一次次親手讓這些目光里的火苗熄滅。吹捧——失望,就是他在娛樂圈的賽道,他不斷地折返往返,徒勞無功地奔跑,最終也只是鬼打墻一般地回到原點。 手被一把按住,商陸扭頭,在柯嶼認真的神色中愣住。 他看出了柯嶼的緊張。 柯嶼輕聲問:“這樣的失望,你可以忍受幾次?” 第幾次的時候,你會像他們一樣轉頭走開?一走就不再回頭,認為柯嶼就像栗山說的,只能做一個氛圍感的有故事的花瓶。是第十次?還是二十次?這次是第幾次了?第二次……還有八次。 柯嶼只是看著他,面無表情眸光平靜,仿佛心里的這些聲音并不存在。 商陸勾了勾唇:“我有說過我失望嗎?” “我連劇本都——” “對文本的共情和分析能力既是一種天賦,也是一項可以通過鍛煉而獲得的能力,內娛有太多對劇本人物無法正確解讀的演員,你沒必要妄自菲薄。何況我說過了,你演得很好?!被鸸夂蜔艄庾屗捻珳睾蛨远?,有一種氣定神閑的從容,讓人無端便會信任他的話,連帶著對自己可以被拯救這件事也開始確信起來。 “柯老師,你相信我嗎?”柯嶼自哂一笑:“怎么,不信任你我在這里陪你玩過家家嗎?” 商陸笑了一聲,反握住他的手??聨Z的掌尖好像總是很涼,火也烤不暖。 “你知道我家里有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