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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皓:“......” 一聲低笑驀地從沉淵嘴邊溢出,只見一直垂眸不語聽幾人胡謅的他,竟從廣袖之中摸出一塊質地瑩潤的璞玉來,修長手指輕輕一彈,那玉石便凌空擲下,“當啷”一聲輕響,穩穩落在了樓下說書人桌上的木盤之中。 天降美玉,那說書老兒先是驚了一驚,隨后小心翼翼地將盤中玉石拿起來細細端詳,目光快速搜索過后,立刻喜笑顏開,對著二樓一間雅廂拱手抱拳,高聲道:“謝客官大賞!” 面面相蹙的三人:“......” 子歌:“......”靈君心,海底針。 這一頓飯可謂吃的驚心動魄心力交瘁,不過據星皓所言,他們此時已身在凡界邊際,以現在的腳程,只需再過大半日,便能出了凡塵,而后再越過邊界外的幾峰崇山峻嶺,便能直達四旬城所在了。 如此一來,他們幾人稍作歇整,便又駕車上路。 再出發時,駕車人便換成了流彥與子歌。 車鸞行的不緊不慢,子歌坐在流彥身側,如老僧入定般目不斜視。 流彥百無聊賴,便一邊繞著韁繩,一邊湊過來與她說話找趣:“小荷花,眉頭皺了一路了,可是有什么不開心的?快說與我聽聽,讓我開心一下?!?/br> 子歌涼涼瞥他一眼,微不可察的側了側身:“并沒有?!?/br> 流彥高深一笑:“不,你有?!?/br> 子歌:“不,我沒有?!?/br> 流彥:“你就是?!?/br> 子歌:“不,我不是?!?/br> “......”流彥挑眉,嘴邊笑意更勝:“如此愁眉不展,你該不是還在惦記著本君寫的那冊戲本吧?若真的那么喜歡,改天送你一本手稿就是了?!?/br> 子歌精疲力竭的捏了捏眉心,無奈道:“殿、彥郎君,我自知從前在粹華宮里多有開罪你的地方,你神龍海涵,姑且當我年幼頑劣,莫要同我一般計較了?!?/br> 流彥訝然道:“這是什么話?你以為本君是報復心勝,捉弄你好玩的嗎?” 子歌生無可戀道:“......不然呢?”她停了停,又語重心長的說:“只不過,你拿我消遣事小,損辱了公子威儀,那便事大了?!?/br> “嘖嘖嘖......威儀?”流彥覺得這朵傻荷花恐怕對她家公子的秉性有什么誤解,頗為不贊同的開解她:“你看你家公子今日打賞時出手之豪氣,可有半分威儀受損之態?” 子歌:“.......”這話我沒法反駁。 于是只好恨鐵不成鋼的溫聲勸諫道:“郎君,您可是真龍之子,神族貴胄,平日里多干點兒正經事不好嗎?” 流彥對她小小年紀卻老神在在的模樣頗為憂心,此時更是無比懷念起當初那個生動活潑的小靈女九荷來,不由嘆道:“你才活了幾千年,這世間種種情愁憂怖的滋味還未嘗遍,若是有朝一日看盡了這七情六欲愛恨嗔癡,就自然曉得了,仙途漫漫,最打緊的正經事,也不過是要想方設法的讓自己活的快意灑脫罷了?!?/br> “再說了,這上界的仙首神官不計其數,正經事交給他們去cao心,玩鬧兒戲之事由我代勞,他們愿意享受那一板一眼的仙旅寂寞,我亦樂得在這八荒四海之中肆意逍遙,豈不是兩全之美事?” 子歌聞他此言,不免失神良久,最終也只是一聲輕笑揭過。 馬車一路向東,越到凡界邊緣地帶越是人煙稀少,深夜之時,他們終于出了凡塵。 崇山險峻綿延,月色朦朧如紗,籠擁著橫亙交錯的青巒疊嶂。越過眼前這群高山險壁,便是四旬城了。 眾人下了馬車,只覺得暗夜似水,夜風冷肅。沉淵輕揮廣袖,那車輦屆時便幻化成一朵輕云,向著不遠處的群山飄蕩而去。 既出凡界,仙法靈術自然也不必再隱匿,幾人索性御風而行,片刻之后,幾抹身影便亦如流云般,消失在群山之巔。 第二十六章 話說,這四旬城一名,并不是無故而來的,而是源于城內“一朝看遍四時景”之奇觀。 四旬城城郭四方端正,整座城池以一個規則的“十”字劃分成四部分。城東則是一派鵝黃柳綠暖陽青堤,常年春暉醉人;城南則終日繽紛紫陌桑麻夾路,夏花絢爛經年不??;而城西與城北,一邊是秋風蕭蕭楓紅似火的時景,一邊則是天寒山遠落梅殘雪的冬季。 而這座城池正中央,一座祭天神壇便奠落在“十”字交匯的原點之上。 四旬之城,故此而來。 四旬城內有一處恢弘大宅,庭院深深,綠瓦琉璃,恰好與所在之地的城東春景交相呼應,這宅院便是四旬城主家所在。 四旬城老城主,家族姓穆,雖說穆家主理一城之事,但卻沒有延承祖上子嗣興旺的福澤,穆家到老城主這一輩,膝下僅有一子,好在這少城主穆擇一也是年少有為之輩,無論是府中還是城內,一切事物打理地有條不紊,頗有其父當年之風。 子歌原打算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招隱山,收妖獸,尋靈石,然后再人不知鬼不曉的拂衣而去,深藏功與名,雖說考慮到這赤焰獸的逆天戰斗力,想來做到這“不知不曉”的動靜興許會磕絆了些,委實不太容易。 但無論如何,最終這一行人居然會順著城門長驅而入,直徑尋到于城中央的祭天神壇下,正率若干城眾行叩拜大典的少城主穆擇一,干脆利落地道明了來意,雖是隱去了眾人身份,但這份豪橫的爽快卻也是她萬萬料想不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