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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搜查到?季葵的聲音越過隱蔽的草叢,幽幽傳來。 已經派人前往即墨小鎮搜查。劍侍羞愧低頭道。 季葵點了點頭:但這里也不可松懈, 去西前方再搜查一下。 是! 謝奚奴特地隱去了自己的氣息, 季葵走在樹底下竟然一路都沒有發現。 直到劍侍都往四處散去, 只余下他一人時,謝奚奴才隨手掰了一根細枝朝他擲去。 誰?!猛得被砸了一下,季葵立刻轉身呵道。 但周遭哪里有人, 他低頭看去,地上是半截斷枝,這切面像是人力掰斷的。 他愣了一下,驀地抬頭看去。 已到巳時,陽光有些耀眼,錯過斑駁的枝葉灑在眼里,季葵下意識地抬手遮住眼睛,從半敞的指縫中看到了謝奚奴抱劍時冷冰冰的表情。 謝奚奴!他不由大駭,你居然敢自己送上門來! 謝奚奴嘲諷地勾了勾唇:季宗主,我說過,你這條命我會拿走。 你敢?! 他有什么不敢? 趁著季葵調動劍意的瞬間,萬古流寒光一閃,謝奚奴縱身躍下,劍鋒偏冷,已經直指季葵命門。 這個速度! 眼看劍鋒嗜血,季葵根本來不及抵擋,只能憑借本能往旁邊躲去,也是這個時候,謝奚奴眸光一暗,瞬間抬手將劍刺入他的琵琶骨,并一腳踩在他的背上。 謝奚奴!萬萬沒想到這才是謝奚奴真實的實力,季葵眼中充血地扭頭看去,卻只看到衣袂晃動。 謝奚奴一腳碾在他的背上,半分力道都沒省,直踩得他肝腸寸斷。 那群廢物,關鍵時刻也不知道都跑哪里去了!季葵咽下喉間的血沫,惡狠狠道: 你這個孽畜,早該在二十年前就該死的! 二十年前? 謝奚奴拔劍狠狠插在季葵掙扎的掌心上,聽著他吃痛的低呼聲,勾起了一抹嗜血的笑意:那你便為二十年前的事,以死贖罪吧。 話音落下,謝奚奴手起劍落,沒有給季葵半點反抗的時間,長劍已經從脖頸刺過他的喉間,濺了滿地的血。 鮮血漫過草地,謝奚奴閉了閉眼,收回了萬古流。 二十年前嗎?他看著碧空,想到了可憐的女人就那么死在了廢墟里,她至死都瞪大著干凈的雙眸,直到被挖出心臟的那一刻她都不敢相信,她愛的人和她信任的人會做這樣的事吧。 天生魔修的心頭血可讓人的修為在短時間內突飛猛進。只為了這樣的理由,她死了,她的心臟也被瓜分了。 值得嗎? 看著地上死不瞑目的尸體,同上一輩子那樣,至死他都不曾為了自己做過的惡事而懺悔。 值得嗎?這個問題或許一輩子都不會有答案。 他割下季葵的頭顱丟回了季家,聽著季府撕心裂肺的尖叫聲后才滿意地離去。 謝奚奴沒有立刻回客棧,他的身上還有鐵銹般的血腥味。他一路沿著即墨的海岸走回了小鎮,又在街頭里巷漫無目的地游逛著,像個尋不到渡頭的孤魂。 他見著夕陽薄暮,華燈初上。 見著煙火氣從家家戶戶彌散,又見著夜市的繁榮漸漸吆喝起來。 糖人多少錢?他站定在一家糖人鋪邊。 排隊的都是孩童,或是帶著孩童的夫妻,他在這里倒顯得格格不入。 三文一個,都有現成的。攤販頭也不抬道,稻草上插的都是,自己選。 謝奚奴掃了一圈:有沒有小黃雞? 從沒聽到過這種要求,攤販抽了抽嘴角道:沒有,現做再加一文。 謝奚奴伸手掏錢,手拂進衣襟,又頓了頓:算了。 街頭的長竿上掛了一串花色的燈籠,燈籠上已經落了灰,看起來不艷,反而有些灰敗,在夜風中晃得極為落寞。 謝奚奴呆愣地盯了一會兒糖人,轉身便要離去。 老板,來兩串小黃雞,做可愛一點。身后是女子糯糯柔柔的聲線。 謝奚奴一愣,錯愕地轉身,便看到了一雙笑瞇瞇的眼睛。 她的眼里含著華燈下最美的光影,整個人便像融入這片流光溢彩的夜色之中。 你嚇死我了。她說,我等了一天你都沒回來,還以為你跑路了。 想了想,她似乎覺得跑路這個詞匯不太好,又糾正道: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謝奚奴張了張嘴,覺得喉間有些沙啞,清了下嗓子才道:我去辦點事。 那事情辦完了嗎?她問。 謝奚奴看著她:你不問我是什么事情嗎? 你想說嗎? 不想。 秀秀笑了起來:那便對了,你都不想說,我問你做什么。 她又看向賣糖人的攤販:大叔,一定要可愛一點! 好咧!攤販手腳麻利地開始描畫糖稀,很快兩只看起來不怎么聰明的黃雞便出爐了。 秀秀付了錢,遞了一只給謝奚奴:請你。 謝奚奴錯愕地接過便聽她嚼著糖人含糊不清地道:下次你沒錢告訴我,我現在有的是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