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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縮在臺下,聽到了幾聲驚呼,想來是那些人看到了血淋淋的場景被驚呆了,之后便是良久的沉默。 夜里一片闃靜,靜到近乎詭異的地步。 秀秀眨了眨眼,與謝奚奴對視了一下,他松開捂住她嘴巴的手,半伏在她身邊,兩人一起小心翼翼地掀開臺布的一角。 只見臺布縫隙外,廟里幾個人不知何時挪到了那少年的身邊,每個人的臉上都浮著詭異的笑容。 接下來發生的事,成為君秀秀無法磨滅的噩夢。 不知是誰起的頭,接下來,所有人都跪坐下來,開始瓜分面前的一切。 秀秀感覺喉間發酸,拼命干嘔,但餓了太久,她什么也吐不出。 這一晚秀秀被夢魘糾纏,出了滿身的冷汗。 這里雖然見不到太陽,但是晝夜還是有區別的。第二天一早,秀秀透過臺布,感受到了晝日的光線。 她輕輕晃了晃謝奚奴,沒有反應。他全身guntang,不知是高燒還是被這外界的溫度燙的。 這地方是不能久留了,秀秀將他從臺子下拖出來,扶著桌案將他背起后便要離開。 那些人也已經醒了,昨晚飽餐一頓,那些人似乎有精神了許多,見他們出來,表情說不出的詭異。 秀秀覺得頭暈力乏,但不敢認怯,她顛了顛背上的人,每一步都走得很穩,快到門邊時,她還能感受到那些人粘膩的視線,秀秀頓了頓,走快了幾步。 要快點離開湘州。 這是秀秀現在唯一的目標。 她一路走得很快,走到后面腳底已經飄得踩不到實處,眼前白光一片,她還是不敢停。 她一路從北界走到南界也沒有看到一條河流,只有無邊干涸的土地。 南界空了不少茅草屋,走得走,死得死,屋里大多只有一些家具,其他什么也沒有。 秀秀就謝奚奴放在床上后,終于支撐不住,靠著床腳,暈睡過去。 再次醒來,她覺得嘴里有甘甜的味道。 她睜開眼睛,看到謝奚奴不知何時醒來,跪坐在她身邊,手里還拿著兩顆青棗。 秀秀張了張嘴,這才發現嘴里被塞了一顆青棗,她下意識地咬了一口,甘甜從口腔化開,游走全身。 第23章 他只是,不信她,僅此而已 甘甜之余確是渾身的乏力重新浮了上來。 秀秀只覺得五臟六腑像是在燃燒一般,她費力地坐起身問道:什么時辰了? 謝奚奴搖了搖頭。 天色一如既往的昏暗,除了能確定至少不是夜半三更外,確實分不出什么子丑寅卯辰。 喉嚨干澀無比,青棗本來也沒什么水分,甜味過去后反而覺得更渴了。 謝奚奴也是一樣,而且應該比她更糟糕,到底年紀小,原本就高燒在身,又接連數日的舟車勞頓不吃不喝,身體早就扛不住了,喚醒秀秀后,他便靠在床背上,壓抑不住,劇烈地咳嗽起來。 秀秀輕輕幫他順氣:是不是很不舒服?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謝奚奴順了口氣,搖了搖頭,聲音沙啞道:還好。 這哪里像還好的樣子。 早知道當時就該回頭在集市買點物資再跑路的。 現在倒好,兩個都帶病行路,搞不好哪天就被人當做盤中餐了。 她這么想著,門口突然傳來敲門聲。 秀秀一愣,看這屋子不像有人住的樣子,總不會是房主回來了吧。 敲門聲還在繼續。 秀秀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開門,便聽到屋外有個婦人的聲音緩緩傳來:我知道里面有人,小娘子,我先前看到你進屋了。 這下不能裝聽不見了,秀秀只得起身走到門邊。 門邊有扇紙糊的小窗,已經破了幾處,秀秀從破碎的縫隙中往外探去,昏暗的光線下,有個三四十歲的婦人抱著個三四歲的孩子,正靠在墻邊,一下一下地用手肘撞著門。 確認她身邊沒有其他人,秀秀這才打開了門。 門剛開了縫,那婦人便側身撞了進來。 秀秀盯著她凌亂的發髻,后退了一步,問道:請問有什么事嗎? 婦人見她后退,忙又前進了一步:小娘子,我先前見到你也是背了一個孩子進這屋的。 說著,她往里面探了一下頭。 秀秀擋住她的視線,有些不快:請問到底有什么事? 婦人這才囁喏著道:我看那孩子生病了,正巧我孩子也生病了。 秀秀太陽xue跳了跳,然后聽到婦人接著道:你如果不忍心下手,我和你交換可好? 秀秀愣了一下:你說什么? 婦人當她沒聽清,清了清嗓,又道:小娘子應該也餓了許久吧。我家孩子燒了幾天了,看樣子也是熬不過去了,你如果愿意,我們便交換口糧,可好? 什么口糧?這分明是孩子。 現在她這是要易子而食? 秀秀愣了許久才終于消化了她的意思,瞬間記起寺廟里那慎人的場景,胃里一陣翻涌。 那是你的孩子,你怎么忍心 那孩子雖然看上去病得厲害,但還活著,如果努力撐著離開這里,是可以生存下去的。 --